因爲維加斯保安衆多,三個男子還是落在了下風,被保安們手裡的橡膠輥抽得滿地亂滾,哭爹喊娘地往門外逃竄。
好在三人距離門口較近,很快就相互扶持着滾了出去。三個人裡看上去最壯的男子,剛纔叫囂得很兇,沒想到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草包,第一個被打倒在地,身上藏掖着的幾個裝滿了白色粉末的塑料袋掉落在地上。其中一個塑料袋被追上去毆打的保鏢踢出一個豁口,不知性狀的粉末撒在了地上一小堆。
頂着一腦袋臭豆腐的經理能坐到現在的位置上,確實有些過人之處,眼尖地發現壯漢掉落的東西不大對勁。趁着混亂的當口蹲下去沾起一點,湊到鼻尖聞了聞,頓時臉色大變,不露聲色地把幾袋東西匆忙掖進懷裡,把剩餘在地上的一小堆粉末使勁用鞋底碾了碾,確定再也看不出痕跡後才鬆了一口氣,大聲命令手下的保安一定要把三個人抓住,放跑了一個全體開除。
捱了一頓飽揍後,剛剛還不可一世的三兄弟狼狽逃竄,鬼哭狼嚎地看哪兒黑就朝哪兒跑,其中一個鞋都跑丟了一隻。文藝青年是最後一個逃出門的,差點被一個手下準頭不太精確的保安一棍子抽在後腦勺上。好在剛纔跟他交流了半天文學知識的一名公主,偷偷擠進看熱鬧的人羣中,抽冷子伸出一隻秀氣的玉足,把那名保安絆倒在地,文藝青年這纔有機會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逃走不迭。
剛剛經理口中的東哥跟收留貝勒爺的東哥是同一個人。作爲省城道里區扛旗的黑道老大,在整個省城也有着不可小覷的影響力。東哥不是傳統老道上的人,從不講究那些自古沿襲下來的道兒上的臭規矩,靠着勾引二嫂出賣兄弟一路爬到現在的位置,逼良爲娼設賭耍詐,巧取豪奪組織販毒,什麼來錢快就幹什麼,根本不把王法看在眼裡。
整個道里區的癮君子都知道,這個區域的供貨已經被東哥壟斷,其他勢力根本沒有能力插進來。前些年有幾個南方的老客曾經偷偷溜進東哥的地盤,身上帶着不少高純度的K粉,本想着快速出手後立即離開,沒想到還是被隻手遮天的東哥第一時間獲悉了消息,帶着一大幫小弟把幾個老客堵在了出租屋裡,砍掉了四肢變成人棍,扔到松花江裡餵魚去了,當然那些毒品也落入了東哥的手裡,很是發了一筆橫財。從此以後,道里區的毒品生意就一直被東哥一個人控制住,再也沒人敢跑到這裡找死,任由東哥在這塊地盤上使勁折騰,把毒品的價格一提再提,搞得衆多癮君子們怨聲載道,偏又毫無辦法,連跨區去別處購買“行貨”都畏縮不前,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維加斯的大臺經理勉強也算得上是東哥的心腹,看到這幾個號稱荊陽十三太子的傢伙,竟然敢撈過界冒犯東哥的虎威,而且隨身攜帶着如此多高純度的硬貨,根本不敢有一秒鐘的遲疑,一邊命令保安們不惜一切代價抓住這三個毒販子,一面揣着粉末匆匆地趕去東哥那裡彙報去了。
負責維加斯大廳安全的保安足足有二十個之多,只留下四個看守場子,其餘的十六人一窩蜂地涌出門口,循着三名男子逃竄的方向猛追,眼看三人一瘸一拐地相互攙扶着拐進一條斜穿出來的僻靜背街,大喜過望的保安們呼喝着追了上去,以爲三名男子被打傷了腿腳跑不快,一定能手到擒來。
保安們氣喘吁吁地一股腦涌到街口,本想着爭先恐後地衝上去立功,卻驚訝地看到三隻“甕中之鱉”已經一改先前的頹敗之氣,身軀筆直地並排站在一起,手裡鋥亮的鋼管在旁邊的牆壁上劃出刺耳的響聲,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衆保安,就像大灰狼凝視着進入撲擊範圍的一羣小綿羊。
保安們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一齊停住腳步,跟摸不透底細的三人遠遠對峙起來。等了半天也不見三人有所動作,保安們以爲三個人知道受了傷跑不掉,站在那裡故佈疑陣虛張聲勢。仔細想想對方纔三個人,渾身是鐵又能打上幾根釘子,彼此望了一眼後一窩蜂地衝了上去。
兩名相對瘦弱一些的男子留在後面掠陣,那名壯漢則嘿嘿一笑:“你倆在這兒守着,老子先去開個張!”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和身撲到人羣中,手裡的鋼管狠狠一下,砸在一個一馬當先的保安額頭正中。那名保安連哼都沒哼出一聲,仰面栽倒,四肢抽搐着口吐白沫,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壯漢似乎是個練家子,精通某種技擊之術,在人羣中指東打西,一根堅硬的鋼管專往保安們的腦袋和關節上招呼。壯漢的身子又重,腳下踩着看似沒有章法的步伐,時而前衝時而停頓,藉助着慣性用寬厚的肩膀撞飛了不少人。
如果有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東北老道上的前輩看見這一幕,當時就能認出這個壯漢使出的招數是八極拳裡的鐵山靠。這是一門流傳了幾百年的古武術,小時候先用碗口粗細的小樹練習,依靠短距離前衝的慣性,用身體爆發出來的一瞬間力量撞在對手身上,能造成極大的傷害。再往後練習就要換成逐漸變粗的樹木乃至堅硬的磚牆。據說如果能把這種武術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可以用撞擊之力將對手的內臟震爛,實在是霸道無比。
鐵山靠又被稱作貼山靠,跟金庸小說裡的七傷拳十分相似,想要練成必先自傷。一般人笨想也能想明白,一個人如果一輩子練習這種武術,從小到大靠斷了無數顆大樹無數堵牆,自己的身體受到反震之力也不會健康到哪去。所以八極崩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功夫少有人練,前些年在東北的黑道上,只有一對雙生兄弟精通此道,就是老戰和老炮兄弟倆。
這些平時只知道在市井間好勇鬥狠的保安哪知道這些門道,大意輕敵之下被帶着頭套易容成鄉下壯漢的老戰揍得找不着北,一改當初飛揚跋扈的氣勢,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爭先恐後地往外逃去。除了七八個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其餘的一瞬間散了個乾乾淨淨。
“行啊哥們兒,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葉問,真能一個人打幾十個啊!”扮作文藝青年的凌陽走到老戰身後,親熱地拍了拍老戰的肩膀,豎起大拇指道:“我看你骨骼驚奇身法利落,莫不是練過葵花寶典之類的霸道功夫,有時間咱們切磋切磋……”
“砰”的一聲,嘴賤的凌陽被老戰用同一招式撞得倒飛進小白的懷裡。老戰的眼裡閃過一抹得意,故作驚惶地跑過來一把拉起凌陽:“對不起啊,我實在控制不住外散四溢的內力,氣機牽引之下下意識的傷到了你,你沒事吧?”
凌陽大怒,心想你特麼騙鬼呢,還大言不慚地整出內力來了,你怎麼不說你修成了元嬰馬上就要昇仙呢!不過凌陽可不敢繼續耍嘴皮子,生怕觸怒了老戰再給自己來上一下,忍着胸口的劇痛從小白的懷裡爬出來,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小白和老戰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好笑的眼神後,跟在凌陽身後揚長而去。這時地上橫七豎八倒着的保安們纔敢哼哼唧唧地掙扎着爬起來,互相攙扶着鼻青臉腫地離開。
凌陽這邊栽贓十三太子的場面進行的異常熱鬧,豪哥那邊也沒閒着。豪哥,老炮和小五組成的嫁禍第二梯隊也同時悄然展開了行動,用同樣的手段在幾個大小不一的夜場,故意扔下了成包的毒品後飄然離去,把個原本安靜的省城池塘攪和起渾濁的浪濤,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