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的手掌被扎出十幾個貫穿的血洞,血流不止,剛想異化成“鐵臂羅漢”的狀態,抹平姚承思手臂上的骨刺,眼中厲芒乍現,卻很快平息下來,剛剛呈現出金屬色澤的手掌,很快恢復成了肉色,並沒有對姚承思下了狠手。
因爲凌陽赫然看見,姚承思見自己受了傷,眼中明顯露出不忍和慌亂,顯然剛剛是一時衝動,也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如果凌陽不依不饒地翻手傷人,就顯得過於小家子氣了。
雖然凌陽及時收手,手掌鋼化的一瞬間,也夾得姚承思手腕上的骨刺生疼,差一點生生斷掉,同時感受到一股異常恐怖的異能氣息,沿着小臂,衝進了自己的身體裡。如果凌陽有意發動暗襲的話,姚承思經絡裡不斷遊走的異能之力,恐怕早已被凌陽渡進來的狂暴之力,吞噬消化得一乾二淨,姚承思也定會當場受到重創。
屋子裡正鬧得天翻地覆,姚老爺子及時趕來,瞪起眼珠子叫囂一圈,突然發現門中衆兄弟望向自己的眼神裡,充滿了異樣的同情、憐憫,和怒其不爭,姚海濤人老成精,早已從同門的神色見,看出事情有些不對頭,突然看見自己的女兒異化成“蝟甲判官”的形態,似乎還把那名年輕的門主傷得不輕,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
姚海濤深知女兒頑劣,是南朝江湖上出了名的女魔頭,根本沒有哪家的子侄敢要。本以爲門主初來乍到,不知道女兒的底細,貿然把女兒收進了房中,表面上雖然怒不可遏,心裡早已樂翻了天,恨不能立刻放上一掛十萬八萬個響頭的鞭炮,慶祝女兒終於名花有主,沒想到事與願違,女兒不僅沒有同門主產生一點的感情,看上去還把門主傷得不輕,把姚老爺子驚嚇得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姚承思見到父親狂怒的樣子,這才訕訕地收回異能之術,垂首退到一邊,不時偷眼打量父親的臉色。
在場的所有人裡,除了廖三兒和朱改,沒有人見過凌陽的手段,還以爲凌陽武技平平,這才敗在姚承思的手下,心中雖然不以爲然,臉上卻不敢有絲毫露出,只是面面相覷,看看姚老爺子到底怎麼能化解掉這場天大的尷尬。
姚海濤是老輩的江湖人,最是在意門中規矩,見女兒闖下大禍,不由分說,手裡的柺棍便抽向女兒,怒斥道:“爲下不知尊上,竟敢對門主動手,老夫現在就打死你個不孝女,就當我姚海濤從來沒有過你這樣的女兒!”
姚海濤盛怒出手,柺杖隱有風聲,顯然是動了震怒,不像是簡單教訓女兒一下那樣簡單,廖三兒看得不忍,剛想出言勸解,突然心中一動,想起這正是凌陽收攏人心的大好機會,硬生生忍了回去,冷眼旁觀凌陽的動作。
廖三兒心思精明,料定凌陽定會出手解勸,不過只是猜對了一半。凌陽並沒有出言喝止,也沒有出手奪下姚海濤揮出的柺杖,而是身形一晃,瞬間閃到姚承思身前,硬是用自己的脊背,爲姚承思抗下了一記抽擊。
姚海濤畢竟是鎖金堂裡排的上名號的高手,否則也不會被派到外勤,做了一名收賬的小頭目,雖然年紀大了,挾怒出手之威卻不可小覷,本以爲凌陽會出言阻止,沒想到凌陽始終沒有一點表示。
姚海濤心道一聲罷了,暗忖女兒畢竟把門主衝撞得狠了,看來不拿出一個滿意的交待,門主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老眼一閉,橫心用力,就想把女兒當場打成重傷,梢解門主胸中不平之氣後,再漸漸脫離出要門。姚海濤心下了然,跟在這樣一位睚眥必報的門主身邊,日久必生禍事,不如早點退出,也免得惹出事端,壞了姚家在要門幾代忠義的名聲。
姚海濤內心翻騰之際,凌陽早已鬼魅般擋在姚承思身前,並沒有出招格擋,反而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柺杖,柺杖重重敲在凌陽的脊背上,即使姚海濤震駭之餘,即使收回了大半的力道,也把凌陽抽得踉蹌前撲,直接栽倒在姚承思的懷裡,噴出一大口鮮血,立刻染紅了潔白的牆面。
“門主!”
“門主!”
衆門徒呼喝之聲大起,紛紛圍上前來,七手八腳地扶住凌陽,眼裡滿是驚駭和關懷,驚的是凌陽不知爲何,硬受了姚海濤一杖;關懷之意也並非作僞,因爲以凌陽的身份,如果在江界市的地界上,出現什麼閃失,恐怕不僅僅是江界市的門徒,就算整個南朝的要門勢力,都會受到依哈娜的降罪,怕是都不會落下什麼好下場。
姚承思懷抱着凌陽,耳畔染成栗色的短髮,已經被凌陽噴出的鮮血浸透,彷徨無計間,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淚水。凌陽伏在姚承思的肩頭,伸手拍了拍姚承思的粉背,居然湊到姚承思的耳畔,低低笑道:“好功夫!”
說完,凌陽的整個身體,立刻被一層柔和的白光籠罩住,赫然已經異化成一名“治療者”,不僅迅速恢復了自身的傷勢,還抽出空來,握住了姚承思的手掌,渡進一股充滿鮮活生命力的異能之力,把灌注進姚承思體內的狂暴異力同化掉,這纔將姚承思澎湃驚恐的筋絡和情緒安撫下來。
廖三兒嚇得不輕,飛快上前兩步,一把抓住凌陽的手臂,早已單膝跪地,仰面悲叫道:“門主,您這是……”
其餘的門徒有樣學樣,雖然摸不着頭腦,還是跟着廖三兒單膝跪地,就連姚老爺子也跪了下來,卻被凌陽輕輕挽臂扶住,柔聲道:“衆兄弟請起,凌某有話要說!”
廖三兒見凌陽嗓音洪亮,說話間中氣十足,顯然已經沒有大礙,狠狠瞪了姚海濤一眼,率先起身,其餘的門徒也跟着垂手肅立,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我拼着受傷,也要捱了姚老爺子一棍,實在是心有所感,覺得對不起大家,這才故意爲之,還請姚老爺子不必介懷!”
凌陽出言朗朗,姚海濤卻拉住女兒的衣角,父女倆再次雙雙跪倒在凌陽身前。姚海濤痛心疾首,老淚縱橫:“老朽不收禮法,以下犯上,還請門主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