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率領兄弟們,從後門兜了進來,正好看見羅圖正指揮手下的護衛,將賭坊打手們的嘴巴用布條塞住,知道羅圖輕易控制住局勢,於是滿臉堆笑的迎了過去,緊緊握住了羅圖的雙手。
“羅隊威武,羅隊辛苦!”凌陽上下搖動着羅圖的雙手,顯然對於羅圖的雷霆手腕十分欣賞:“沒想到短短十幾分鐘的功夫,咱們就輕而易舉的順利會師。爲了慶祝這場針對土豪劣紳的勝利戰役,我決定同您一起分享這顆令人垂涎欲滴的勝利果實……”
羅圖早已習慣了凌陽的不着四六,一把甩開凌陽的手,指着哆嗦成一堆的賭坊打手道:“這些人怎麼辦?要不要全殺了?”
凌陽驚訝道:“羅隊何出此言?咱們打土豪分田地,爲的是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南朝羣衆,怎麼能做出殺人放火的窮兇極惡之事來?”
楚婉儀一直跟在羅圖身後,雖然明知道羅圖和凌陽是在開玩笑,還是不住點頭,扯了扯羅圖的衣襟道:“大哥,這些人……”
羅圖寵溺地拍了拍楚婉儀的手臂:“大哥剛纔是說笑的,婉兒你不用放在心上。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們怎麼能隨便審判別人的生死呢?”
羅圖目光一寒,突然從人堆裡面,把籬上蛆拎了出來,用匕首拍打着籬上蛆的鐵青的臉頰:“這個混賬東西,剛剛趁我不備,掏出刀子,想要劫持婉兒做人質。這個危險的雜碎萬萬留不得,錢隊,這小子不妨就交給你處理好了。”
凌陽眼珠一轉:“好你個奸詐的羅隊,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實質上一肚子的花花腸子!當着婉兒的面,有這種殺人滅口的事就推給我去做,想瘋了你的心了,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羅圖笑而不語,轉過身去,只顧着指揮手下打掃殘局。凌陽獨自面對着楚婉儀祈求的目光,只好把目光落在獵蜥的身上:“那個什麼籬笆上的蛆,也算是你在鎮子裡的老對頭了。平時你們火併爭搶地盤的時候,如果落在對方的手裡,都是怎麼處理俘虜的?”
凌陽連連朝獵蜥眨眼:“你可別給我整出我軍優待戰俘那一套,好吃好喝的還給找花姑娘暖牀,思想上深入教育一頓就麻溜兒放走,咱們是混江湖的,可不是開敬老院的……”
凌陽一面說着,一面悄悄擡起一隻手腕,飛快用另一隻手掌,在手腕上一劃,擠眉弄眼了半天,獵蜥總算是明白了凌陽的意思。
獵蜥大義凜然道:“當然,對於殘暴的敵人,我們始終秉承着先教育,後感化的方式,殺人放火這樣的惡事,自然不能隨便就做,畢竟有傷天和。我看不如這樣,既然嫂子不想我們作孽,乾脆我把他們扔到荒郊野外去狠揍一頓,打得他們以後見着我就哆嗦,再不敢跟我橫眉冷對千夫指。前輩您國內的這句詩,是不是這麼說的?”
凌陽挑起大拇指:“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挺有文化!行,籬上蛆的人就交給你處理了,你儘快去辦,以免天亮了被人撞見,落下口舌,說咱們不顧江湖規矩……”
楚婉儀被凌陽和獵蜥的一唱一和騙住了,真以爲獵蜥只是想將這些打手揍一頓泄憤。羅圖在一旁看得真切,知道凌陽是暗示獵蜥,廢了這幫子人的手腳,於是悄悄命令手下,跟着獵蜥一起去到郊外,以免獵蜥等人年輕,手腳不乾淨,留下了疏漏。
羅圖分出去一小半的人,驅車將籬上蛆等人拉到郊外處置。一個多小時後,獵蜥和衆兄弟們一起回到賭坊,除了少數一兩個膽小的年輕人,身體還不住哆嗦以外,其餘的全都改換上一身截然不同的氣質,顯然是見了真血以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凌陽把獵蜥手下膽小的兄弟,暗暗記在心裡,暗中叮囑獵蜥,以後對於這幾個人,一定要謹慎使用。恰巧羅圖帶來的護衛,已經把賭坊裡的財產整點完畢,除了蔣哈維想要帶走的四隻紙箱,全都堆在院子中央,等候凌陽發落。
凌陽圍着一堆現金、籌碼、古畫、屏風繞了幾圈,又看了看地上蹲成一排的荷官們,其中還夾雜着十幾名南浦市來的打手。
凌陽清了清嗓子,把獵蜥推到身前,朗聲道:“我這個兄弟叫做獵蜥,從今天開始,他就是這家賭坊的主人。我知道你們這些人,全都是原來的老闆高價僱傭來的,對於這種江湖上的新陳代謝,一定已經見怪不怪。我看不如這樣,荷官如果想要繼續留下來工作,我們當然還會維持原本的福利待遇不變,給誰打工不是賺錢吃飯?剩下的這些人,等會結算掉你們這個月的工資,就可以散了。”
凌陽面色一寒,突然奪過羅圖手裡的刀子,反手甩進身後的門框裡。大半個刀身沒進木頭裡,只留下小部分的刀身,和刀柄一起顫動着,嗡嗡作響。
“實話不怕告訴你們,我們這些人,都是南浦市和江界市的雙重背景。如果你們離開這裡的人,敢在江湖上亂嚼舌頭根子,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小心性命不保!”
除了在場的荷官之外,剩下的賭坊打手,都是蔣哈維從別的鎮縣僱傭來的青皮惡棍,深知江湖上弱肉強食的道理,兩股戰戰,牙口縫裡迸不出半個不字,連連點頭,接過獵蜥遞過來的一疊薄薄紙幣,飛也似的逃命去了。
獵蜥此刻心潮澎湃,嘴脣哆嗦得語不成章:“前輩,您,您真要把,這麼大的一番事業,交,交給我……”
羅圖見楚婉儀已經進入到後宅休息,這才走過來,拍打着獵蜥的肩膀:“你小子有情有義,先是不顧危險,通知我兄弟躲避殺身之禍;剛剛在郊外的時候,護衛回報說你接連挑了十幾個人的手筋腳筋,臉上一點顏色都沒變,頗有一股狠勁兒。就憑這兩點,這間賭坊交到你的手裡,也算物盡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