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門徒見到凌陽,紛紛朝彩姨投去質詢的目光。彩姨點點頭,一衆門徒不論老少,齊齊單膝跪在凌陽面前:“屬下參見門主!”
羅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場面,暗歎要門的勢力之大,在小小的南朝都城裡,居然便散落着如此數量的門徒。如果是在華國的話,即使要門已經勢力衰敗,殘餘下來的傳承,依舊不是任何一個江湖門派可以輕易比擬的。
上一次在江界市的要門門徒聚會,就被凌陽活生生搞成了上墳儀式。這次凌陽學了個乖,逐個將跪拜的門徒扶起,臉上帶着平易近人而又不失威嚴的笑容,見到老人,便輕輕攙起,見到年輕人,則乾脆揮手帶起一陣勁風,直接將門徒揮坐回椅子上。門徒們見凌陽如此手段,各個真心歎服,一時間連交頭接耳都不敢,專心恭候着凌陽給大夥兒講話。
凌陽見門徒們一個個穿得像模像樣,有幾個還佩戴着金錶和一些價格昂貴的小玩意兒,知道這夥人在柳京混得都不差,心懷大慰,說了一通大義凜然卻不痛不癢的屁話,比如大家要牢牢抱成一團,在柳京的地界上,重新發光發熱,爭取早日回國重投要門大家庭,衣錦還鄉子孫滿堂功成名就頤養天年云云。
最後,凌陽宣佈了在柳京成立另外一個分堂,讓彩姨暫時代理堂主的消息。
凌陽冷眼旁觀,見衆人歡欣雀躍之餘,並沒有對於彩姨的堂主人選,有任何的異議,顯然以彩姨的身份地位,和平時豪爽大氣的男人性格,在柳京的要門門徒中,口碑甚佳,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凌陽把羅圖介紹稱自己尊敬的大哥和同伴,囑咐衆人一定要全力配合羅圖在柳京的一切行動,正志得意滿之時,彩姨手裡的對講機發出一陣沙沙聲,彩姨按下通話按鈕後,一名手下焦急的聲音傳來:“彩姨,乩童少爺帶着不少人來了,說什麼也要親自見您一面,屬下實在是攔不住……啊!”
那名手下的慘叫聲傳來,顯然是在別人手上吃了虧。
彩姨神色複雜,對講機裡卻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輕佻的笑聲:“我龍門門主大家光臨,這麼重要的事,彩姨都不知道知會小侄一聲,是不是看不起小侄,還是已經不把小侄當成門中的兄弟呢?”
彩姨瞭解乩童的手段和實力,知道手下的兄弟根本阻擋不住,只好怒聲道:“乩童你太放肆了,敢來老孃的地盤上撒野,好,既然你也是我龍門的一份子,不妨進來參見門主,盡一盡下屬門徒的禮節,就趕緊給我滾!”
乩童哈哈大笑,瞬息間,人已經到了門外,似乎拿着什麼鐵質的東西,在門上用力敲了幾下。
凌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隱隱猜測到,這個乩童應該也是流落到此地的要門門徒後代,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十分不招人待見而已。因爲凌陽赫然看見,下首端坐的一衆門徒,聽到乩童的名字後,眉頭全都皺了起來,老輩的人物,甚至臉上毫無掩飾的露出鄙夷厭惡之色,只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女孩,很是惶恐不安,看來今晚集會的消息,一定是這個女孩透露給乩童知道的。
彩姨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打開房門的同時,扭頭狠狠瞪了女孩一眼,女孩害怕得蜷縮在寬大的椅子裡,差點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躲羞。
房門打開後,一個面目俊朗的年輕人,手裡轉玩着一支“蜂鳥”微型手槍,大喇喇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十幾名護衛,腰間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都帶着傢伙。
凌陽仔細看了看這個名叫乩童的傢伙,只見他穿着一件過膝的黑色羊毛大衣,褲線筆直,皮鞋鋥亮,脖子上繞着白色的長圍巾,頭戴圓沿禮帽,赫然一副上海灘裡的許文強的打扮,除去臉上不可一世的高傲表情,單就相貌來說,長的還算比較英俊。
彩姨側身將乩童讓了進來,伸出手臂攔住隨後魚貫而入的護衛,那些護衛平時飛揚跋扈慣了,見彩姨冷臉相向,紛紛怒喝着從腰裡抽出槍支和刀子,紛紛指向彩姨。
門徒們紛紛從椅子上站立起來,羣情激憤的聲討乩童,彩姨只是冷冷的看着乩童,在沒有得到凌陽的命令之前,並沒有動手的意思,大廳裡的氣氛一時降至冰點。
那名女孩子焦急的跑了過來,拉住乩童的手臂,搖晃懇求道:“童哥你不要亂來,算我求你。”
乩童一把甩開女孩的手,似笑非笑的朝凌陽瞟了一眼:“我在柳京得罪的仇家多了,不少叔叔伯伯也看我不順眼,出門在外,身邊不帶着幾個人隨身保護的話,被人家一口吞掉,到了閻王殿能找誰哭訴去?”
凌陽制止住衆人的怒斥聲,微笑着走到乩童面前:“既然你是門中兄弟的後代,繼承了長輩的衣鉢,就也算是我龍門中人。小兄弟既然有此苦衷,我泱泱龍門,難道會容不得幾個外人旁聽?”
凌陽的手掌搭在彩姨的肩膀上:“讓他們進來吧。”
彩姨目光一凝,隨即依命收回手臂,大開房門,衆護衛臉上均露出得意之色,傢伙乾脆不再收起來,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站在安然落座的乩童身後,一副虎視眈眈的兇惡模樣。
羅圖和彩姨一左一右站在凌陽身後,給凌陽掠陣。彩姨附到凌陽耳邊,輕聲道:“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慣發折翼財,一向心術不正,這次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好心,門主您小心點。”
凌陽目光一凜,對於乩童的印象,頓時壞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所謂的“折翼”,是江湖上的一種說法。有一類喪盡天良的江湖惡棍,坑拐來鄉下的小孩子,運送到千里之遠的外地,折斷小孩子的手腳,或是割斷孩子的舌頭,挖出眼睛,殘損了肢體以後,扔在大街上討飯,博取他人的同情。
孩子在街上討要零錢的時候,都會有一衆看守者,被喚作“馬伕”,躲在暗處對孩子們嚴加監視,以防孩子們向路人求助或是趁機逃跑。到了晚上,則把小孩子討要來的錢財,收進囊中,只提供給這些生財工具僅夠果腹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