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籌維幄
目送着江秋寒進了江府,一直停在街頭轉角處的華麗大車才姍姍離去。
司空博心有不安,忍不住回頭:“江秋寒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少主爲何不索性做了他,也省得放虎歸山,日後爲他費神?”
“虎?他哪夠資格稱虎?”唐鬱斜靠着車壁,懶懶地道:“他最多也就是條泥鰍,能掀起多大的浪?江照影耳根子軟,又沒有主心骨,若沒有江秋寒壓着,很容易受君墨染和李煜宸左右,反而會礙我們大事。”
殺掉一個江秋寒當然容易,要不着痕跡地讓他爲自己所用纔算高明。
君墨染絕對無法容忍江湄嫁給柳燁,估計他會選在大婚前下手。如果這樣,那他的計劃就會落空。所以,必需找人阻止他。
司空博這才恍然,心中升起佩服之情:“用江秋寒來對付君墨染;以江絮替換江湄;用柳煌對付柳燁;咱們坐山觀虎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寶藏,江湄的安全也無虞,少主這幾招棋下得着實精妙,令人歎服!”
唐鬱不緊不慢地道:“高帽子先別急着戴,等事真正成了再來吹捧也不算遲。”
司空博老臉一紅,垂下頭囁囁低聲道:“老朽是真心欽佩,絕無半字虛枉。 ”
唐鬱把眼一閉,冷冷吩咐:“回府吧,我倦了。”
“少主,”司空博忙小心探問:“可要老朽替你再推血過宮一次?”
主子年少有爲,深謀遠慮雖是好事,然而運幬帷幄也頗耗心神,只怕他身子孱弱無法負擔。
唐鬱心中煩悶,冷哼一聲:“你放心,暫時還死不了!”
“少主~”司空博碰了個軟釘子,訕訕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去查一下,”唐鬱以手撐着額頭:“看君墨染和李煜宸到了何處?最好別讓他們見着江湄,更不能讓他們把江湄從定遠候府帶走,明白嗎?”
“姓君的行蹤詭秘,自日格桑城外驚鴻一瞥之後一直未見其蹤。”司空博面有愧色:“天下第一莊在啖星有分舵,屬下估摸着姓李的進了城當去分舵調派人手,一直讓人盯着那邊,一有消息就會立刻回報。”
“會不會情報有誤,姓君的根本就沒出塞?”司空奕旁聽了許久,一直插不進話,這時疑惑地道:“他現在自顧不暇,哪有餘力來追藏寶圖?”
雖說那黑臉大漢神威驚人,但世上能征慣戰者衆,未見得只有他一人!
“二弟此言差矣~”司空博搖頭:“君墨染那人深藏不露,他現在正是山窮水盡之處,唯有背水一戰,找回藏寶圖纔有可能一血前恥,重打翻身仗。 ”
說到這裡,他停頓片刻,小心地看了唐鬱一眼,見他沒什麼表情,這才接着往下說:“況且,他對江湄餘情未了,眼見她身涉險地,怎會不來?”
“哈~”司空奕忍不住哧笑:“大哥你傻了?他被江湄休離,邀月舉國皆知,避之唯恐不及,殺之猶嫌不能泄憤,怎麼可能千里迢迢地追在她身後,求她回心轉意?”
“情之一字相當微妙,非當事人不知其滋味。”司空博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咱們眼裡看來不可理喻,他做起來卻甘之如飴,這纔是愛情。”
“大哥~”司空奕聽得一愣一愣,忽出奇語:“你也沒討過婆娘,怎麼懂得這麼多?”
“咳咳~”司空博老臉一紅,瞪他一眼:“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啊!難道非要娶了妻生了子才知道麼?”
“我明白了,”司空奕恍然:“江湄現在就是一塊上好的五花肉,大家都想去吃一口,對不?”
“呸~”司空博曲指敲了他一個爆慄,叱道:“不會說話,就別亂插嘴,沒有把你當啞巴!”
竟然把江湄比成五花肉,小心主子剝了他的皮!
“嗯~”唐鬱皺眉,把話題拉回來:“柳燁那邊,也該安排些人手,找着機會要跟那傻丫頭通通氣。”
有些日子沒見到她,不知她現在情況怎樣?
“姓柳的對江姑娘看得極嚴,好象還沒給她機會出門。”司空博一五一十地把收集到的情報彙報:“不過,雪球已然跟進了柳府,只要查出她住哪個院子,往裡加個僕人傳遞消息應該不成問題。”
“傳遞消息?”唐鬱不滿地冷哼:“這種程度怎麼夠?要想辦法把江湄從定遠候府調出來,我要直接跟她說話。”
以她那個死心眼的脾氣,能不能忍受柳燁的逼迫,配合他把這場戲演好還很難說。
所以,並不是他想見她,而是情況需要,他必需跟她見一面,親自說服她,對吧?
“少主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就算見到怕也沒那機會單獨跟江姑娘說話。”司空奕聽到這裡,忙自作聰明地進言:“倒不如少主修書一封,由屬下乘夜偷進定遠候府,交給江姑娘,豈不是簡單得多?”
唐鬱俊臉一沉,冷冷地斜睨着他:“你的意思,本少爺多此一舉?”
司空奕怔了一下,忙辯道:“不是……”
司空博忙曲肘撞了他一下,陪着笑臉道:“二弟你懂什麼?書信萬一落入敵人手裡,泄露了咱們的計劃,後果不堪設想。少主天縱英明,他說要親見江姑娘,自然有他的用意,咱們凡夫俗子,哪裡想得到?”
“是哦?”司空奕不疑有他,拍一下腦袋恍然道:“還是大哥和少主想得周到。哈哈,我這笨腦子,只會胡出主意,當我沒說。”
“少主放心,”司空博微微一笑,道:“屬下這就去與柳煌聯絡,勿必替少主爭取一次與江姑娘相見的機會。”
“嗯~”唐鬱這才滿意地闔上眼睛:“去吧,別拖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