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過不去的過去
龍老二沒有拿刀,那刺傷凌楠的人……是他自己?
我一把拎住汪小飛的衣領,我說你把這段錄像也交給警方了?
“你當我傻瓜麼,我不要命了啊。”汪小飛眨眨眼:“他們這幫人以前都是幹什麼的?對自己下手都能這麼狠,我現在都後悔跟他們扯上關係了……
要不是因爲你……因爲你舒嵐,我……我會把這段錄像直接踩碎了銷燬的。
我是不想你被……江左易騙。”
汪小飛垂下頭。最後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的呼吸卻越來越緊,整個人難受的不行。
“所以說,江左易和凌楠是爲了除掉龍老二,才做足了這麼一場戲。”我緩緩坐回椅子上,把腦回路當毛線團一樣織來織去。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如果凌楠只是在演苦肉計,又爲什麼要把自己傷得那麼重。
我前面問了急救醫生,那傷口沒有半點踟躕,分明就是致命的。
他們混道兒的人,什麼樣的傷沒見過?下手完全可以精準到分寸。
除非,凌楠是真的想死……
“舒嵐,你在想什麼呢?”汪小飛端着咖啡,一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說沒什麼,只是覺得好累。無論是腦力還是體力。我都想不通我究竟站在了怎樣一場陰謀的之巔。
伸手插在大衣兜裡,突然指尖一疼,我被某個硬卡片給paper-cut了一下。
皺了皺眉,我掏出來放在口中"yun xi"一下,纔看清這張卡片是之前蘇西航送給我的一張名片。
“風雨兼程?呀,舒嵐你怎麼有林叔的名片!”汪小飛叫了一聲。
“你也認識這個偵探?”我先是驚訝一下,後來想想也不奇怪。汪小飛是蘇北望的內弟,蘇北望又是蘇西航的雙胞胎哥哥。
“這個林叔在圈子裡很有名,他是我姐夫的姐夫。”
什麼姐夫的姐夫。簡直是個姐夫控啊!
我稍微反應了一下才弄明白,原來汪小飛的意思是,這個林語輕是蘇家兄弟的姐夫。
“唉,我見過他一次。四十多歲的年紀,長一張嫩嫩的娃娃臉,桃花眼。印象絕對深刻——”汪小飛說:“舒嵐你是不是要去找他?我帶你去吧!誒,不過聽說他前段時間出國了,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要麼等我先給你問問,咱們約個時間。”
我點點頭,說謝謝。
“不過你要查什麼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查幾個人的背景吧。
其實我心裡有些眉目,只是暫時不願對汪小飛多說罷了。總覺得這孩子挺無辜的,跟着我蹚渾水可惜了。就算有天爲我擋一槍我都不會愛上他的,實在不忍拖累這個情商智商都不怎麼在線的小男孩。
我說今天的事,你能替我保密麼?
汪小飛做了個拉鎖拉嘴巴的動作,點頭似雞啄米。
看看時間也快中午了,我說我得回去看看葉子。
“那我就先走了……”汪小飛哦了一聲。才慢慢起身:“對了,李同的事,你打算怎麼弄呢?雖然報道發出去了,話題也炒出了關注度。但我聽說他貌似是打算認罰私了,賠償何萌萌三百萬。
畢竟,李家的別墅市值更客觀,他不可能任由自己扯上訴訟而失去繼承權的。”
我說謝謝你了,這事我有後招。你幫我到這裡,就別再露面牽扯了。
我覺得舒顏她們如果連陸照欣都敢動,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對汪小飛出手了。
“舒嵐,”汪小飛起身叫住我的背影:“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樣子覺得有意思麼?”
“什麼?”我詫異地回頭。
“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總覺得你爲什麼一定要讓自己這麼辛苦呢?你現在,是一個人在同所有對手戰鬥……”
我說我有的選麼?心懷鬼胎的,別有用意的,威逼利誘的。我站不直。就會被別人碾壓至死。
“可你可以迴避啊!大不了把這些身外之物都給他們,帶着女兒,收拾心情,換個城市甚至換個國家,你爲什麼一定要去堅持抗爭呢?”
“那你呢?明明不干你的事,爲什麼還要堅持去剷除什麼地下黑火藥,連命都不要?”我反問一句,話題立馬就高大上了起來:“小飛,你之所以會喜歡我,難道不是因爲我……跟你一樣,也有原則有尊嚴,也不服輸麼?”
“呵呵,呵呵呵。”汪小飛傻笑着揉揉腦袋:“也是,所以我也沒辦法做到不管你啊。”
“白癡。”我笑罵一聲,笑出無奈,罵出心酸。
轉身往葉子的病房趕去,還沒陪到女兒幾分鐘呢,安迪就過來找我了。土巨名巴。
他說凌楠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叫我去。
“大夫說他還沒有脫離危險,只是剛剛藥勁兒過了才甦醒,意識有的,但最多隻能說十分鐘。”
我又忐忑又緊張,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阿易呢…..”我想不通凌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爲毛是要詢問江左易啊,那他直接找江左易不就行了麼!
我蹲下身來,伏在他牀邊,小心翼翼避開那些心悸的輸液管和呼吸機。我說他爲你輸了血,人比較疲憊就先回去了。
“你找我有話說?”我問。
凌楠點點頭,擡手示意我幫他撥一下氧氣罩,這樣說話會清晰一些。
“舒嵐,你會把小零……照顧好麼?”
我震驚了一下,這……這什麼意思?!
“小零是阿雪的兒子……他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了……
如果你要跟阿易在一起,能把小零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麼?”
我有點不知所措了,我說我和江左易並沒有在一起啊!他心心念唸的,都是你逝去的妹妹。他根本就不愛我,從來沒有愛過我。
“那是因爲,我還活着……我活着,他永遠也走不出去。”
“所以你是故意的?!你——”我心跳如狂,語無倫次,我說凌楠,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江左易才真的廢了!
你們三個人曾有過怎樣的交情我並不瞭解。但眼睜睜擺在眼前的,你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我不管你們演這樣一齣戲到底是爲了坑誰,但你這一刀捅得致命,他——
“呵,你都知道了?”凌楠微微闔上眼睛,半天才睜開。
我點點頭。
“果然,還是聰明的女人適合他。”凌楠說:“這麼多年了,我從沒見過他對別的女人……有像對你這樣的。我想,是時候該讓他放開過去,解脫到自己的新生活裡了……”
“你在說什麼廢話!”病房門驟然被踹開,我看到江左易衝進來把我當陀螺一樣拎到一邊:“舒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你有這個時間不該多去陪陪你女兒麼!”
我百口莫辯,同時打心眼裡也不打算辯解。
“凌楠我告訴你,我答應過的事就絕對不會食言。這一輩子,除了阿雪我誰都不會要。小零就是我兒子,我不用跟別的女人在一塊也會把他撫養成人。你要是真想死就死遠點,你——”
我看到凌楠突然就開始大口嗆血,整個呼吸面罩裡外噴濺得到處都是。等到醫務人員衝進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江左易已經四肢發軟,幾乎癱倒了。
我記不得自己是怎麼把他拖上天台的,今年的第一場雪從昨晚到現在就斷斷續續沒停過。此時江左易蜷坐在欄杆下面的角落裡,雪花在他身上頭上打着轉,蓋得像副可悲的輓聯。
我始終沒有看到他的眼淚,但我知道他在哭。
“告訴我吧,江左易。凌楠爲什麼要自殺……”
我還能保持冷靜,不是因爲我冷血。而是因爲我所認識的江左易,不需要女人像鳥兒一樣依存的羽毛來給他溫度。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左易擡起頭來。臉上的冰凌已經融化,睫毛上的雪花還掛着。
他伸出顫抖的手,抽了一支菸出來,卻怎麼也點不着。
我撲過去,伸出手掌給他擋住了風。一直到菸捲裊裊上升了溫度,江左易纔給我講了這個永遠也過不去的過去……
他說他第一次見到凌楠和凌雪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雪天的下午。
那時凌雪穿着肩很單薄的舊棉襖,頭髮短的像個男孩子。凌楠連一副像樣的柺杖都沒有,拖着一條殘廢的腿,就像這個城市任何一個角落都能撿到的流浪乞兒。
聽到這兒我就覺得有點驚訝了,我一直以爲凌楠的腿是在跟江左易入道的那些年受傷殘廢的,原來……還在少年的時候就是?
“他們來投奔江家的一個女傭,後來就住在別院柴房後面的小隔間裡。在我的房間隔壁……”
江左易把煙放在手指間,沒有再去就慘白的脣色,而是像個調皮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在空中燙着雪花。
“我不是江家的養子,而是我父親的私生子。江半城的作風向來與流氓無異,強暴了我母親又殺死了她丈夫。我出生不久後,母親就上吊了。
我在江家的地位,跟傭人的兒子也差不多。
要在江半城的長子江之臨和次子江何煜之間生存,在羽翼未豐滿之前,忍氣吞聲是一項必修課。
除了阿雪和阿楠,沒有人把我當人待。”
我想我可以理解這段感情的滋生,最早是從每個人最絕望的心境裡繁衍出來的同病相憐。
過命的兄弟和心愛的女人,還有什麼比這樣的鐵三角更堅固?
“江半城戎馬半生,跟大多數人一樣,總是希望能把身價洗得人模狗樣安度晚年。所以必然不會繼續留着東江社團惹人耳目。
可是當江之臨和江何煜那兩個廢物,油頭粉面地吃慣了意大利麪的同時,我已經帶着阿楠把整個東江社團都換了血。
他們終於意識到,不能再留我這個威脅了。那年江半城得了重病,遺囑公佈在即,我畢竟也是江家的兒子,保不?老傢伙人之將死心也善。
所以他們對我的懼怕,已經到了寢食難安的程度。”
我想,一方動了殺心,另一方必然就要反擊。在生存與殺戮的對決裡,所有的腥風血雨……都有犧牲品。
“後來我着了江家那兩個龜孫子的道兒,被他們策劃的反戈逼上了絕路。”江左易丟下菸蒂,終於把記憶拉向了最不能碰觸的臨界:“阿楠當時在國外,只有阿雪一個人……獨身跑去搬救兵。
她去找的人,是當時中山建業的舒中山。希望他能看在兩家合作多年的份上,出面求個和爲貴。”
我的腦袋突然就炸了!
“江左易你說什麼?!我爸爸——”
“是,中山建業的舒中山,爲江半城做了十多年的洗錢商。你住的房子,吃的穿的用的,你和葉瑾涼上的學開的車,擁有的一切,都他媽是不乾淨的!舒嵐你現在明白了麼?你全明白了麼!”江左易突然撐起身來,一下把我慣在欄杆上。沉重的痛感從我腰部一層層傳遞過來!
“阿雪爲了救我,拿着一份拷貝郵件威脅舒中山出面,否則就把中山建業的黑幕曝光出去。於是你父親,熱心熱情地打着笑面,把她邀請進門。以詳談爲幌子,叫你繼母和妹妹他們騙走了阿雪手裡的證據,然後把她送到了江之臨那個畜生手上!
五年多前,是你和葉瑾涼在國外最悠閒最幸福的求學時光吧?你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富家女,可知道在你們光鮮生活的背後,有怎樣骯髒的罪惡麼?
自以爲自己遭受的是全世界的悲苦悽慘,你懂什麼纔是真正的絕望麼!”
我任由眼前的男人像野獸一樣捏着我的雙肩,幾乎要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揉碎。
可我卻只有心疼,心疼他的失控和絕望,恨不能撲到他身上緊緊地擁抱,用力地吻咬。
“你知道阿雪在那些畜生手裡……受過什麼樣的對待麼?你知道等我們把她救出來的時候,她是什麼樣子的麼!
那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雙手染了多少骯髒的血,都是爲了可以讓我們三個人不用再受別人的欺負,堂堂正正地活得像個人。
可是阿雪……”
我掙扎出雙手,捧住江左易的臉,我說所以你終於承認,你接近我,你出現在中山建業,你幫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報復我們舒家?
“是,因爲四年前那起爆破案,遠遠沒有讓你們得到應有的懲罰!”江左易打掉我的手,扼住我的脖頸。力度一點點攀升,我的大腦卻越來越清晰。
“江左易……你們算計龍老二,就是爲了……爲了隱瞞我們中山建業的那起爆破事故的真相對麼?
你們把這件事也歸在販賣黑火藥的龍老二身上。讓他背黑鍋,然後凌楠自傷脫罪,再殺人滅口?”
淚水和着雪花慢慢滑落,我的血液已經凍成了冰點。
“江左易,明明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有仇有怨,我認了。可是你爲什麼還要把這些告訴我?爲什麼凌楠,還要自殺?”
“因爲我愛你!舒嵐,因爲我愛上了你!”江左易鬆開我的喉嚨,把我像麻袋一樣慣在地上。我們翻滾在雪地裡,一時間分不清天與地!
江左易壓住我的雙肩,居高臨下的雙眸燃着幾乎燎原的火焰,卻燒不盡這混沌的雪色。
“因爲我愛上你,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以爲自己可以隱藏得沒有人發覺,我以爲我可以把你玩弄於股掌之中。
但阿楠跟了我這麼多年,他什麼都看在眼裡……
你現在知道他爲什麼一心求死了?他是個比我更不會按照套路出牌的人,混了江湖這麼多年,出手就知深淺。
那一刀捅下去,根本就不是苦肉計!他是不想讓我爲難。只要他活着,我就一天沒辦法忘記阿雪,忘記那些仇恨!”
“所以你要怎麼樣!要我家破人亡?要我父親的命!江左易你憑什麼說愛上我?
你帶着血海深仇闖入我的生活,面具下的臉明明恨不得把舒家人碎屍萬段。爲什麼還要假裝愛我!”
我用力地撕扯着他的衣衫,但所有的踢打和糾纏都快變成挑釁的前戲。
“因爲你已經受到懲罰了。當年,強暴你的人,是凌楠派去的。”
“你說……什麼!”五雷轟頂,閃火灼天。我倒退一步險些跌下去。
“舒嵐!”江左易將我拉起來,一把揉搓進懷:“舒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設計的,他親口向我承認的。
你在不知不覺中,懷上了不知道誰的孩子。就像當年的阿雪……一模一樣。”
“江左易你在說什麼!你們……你們混賬!”我哭得昏天暗地,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撕扯出陣陣作嘔的血腥氣:“爲什麼要這樣!憑什麼?憑什麼是我!
我爸做錯的事,跟我和葉瑾涼有什麼關係!
我的葉子到底是誰的女兒,到底是誰的啊?你們怎麼能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毀了我的人生……江左易你憑什麼……”
“舒嵐,如果你願意,我做葉子的父親,就像對小零一樣——”江左易按住我,卻被我甩手就賞一記響亮的耳光,我說你沒這個資格!
“我的確沒有資格做父親……”江左易垂下眼簾:“阿雪被強暴之後,懷了莫名其妙的身孕。我……我根本沒辦法接受那些流氓的野種。我曾逼着阿雪墮胎,可是她不肯。
她求我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哪怕送去孤兒院。我不是女人,我不瞭解母性在極端的時候可以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當她分娩後,我真的叫人把小零送去了孤兒院。
那時阿雪的抑鬱症已經很嚴重了,她瘋了一樣廝打我,然後跑了出去……就那樣被車撞了。
那天在急診室的門外,醫生宣佈死亡的瞬間,阿楠衝我開了一槍。我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阿雪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骨灰罈。
這輩子,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我永遠也不能原諒你’。
所以舒嵐你能明白麼?後來每次當我看到葉子的時候……看到你抱着她,絕望又堅強的身影,我總是能想到阿雪。
如果當年我沒有那麼無能那麼殘忍地把小零送走……而是心懷大度地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來疼愛。
可惜一切都晚了……”
我冷笑着說我爲什麼要明白?我憑什麼要去明白你這種心境?
我被人設計強暴了,生了不知道是誰的女兒,卻無法對我丈夫說出真相。然後你們這些罪魁禍首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都是因爲我父親的罪,我不得不替他承擔報復。
現在你居然冠冕堂皇地說,你覺得我的遭遇很像你的前女友?所以你很同情我,你想補償我?
江左易你不覺得你太荒唐了麼!
我爬起身來,甩開他就要往樓下跑。
“舒嵐你幹什麼去!”
“找凌楠,我拔他的呼吸管!”
江左易一把將我搶進臂彎裡:“你不許去!無論他做了什麼,算在我身上好不好!舒嵐,如果你不能原諒,今天就親手斃了我!”他把冰冷的一把鐵疙瘩塞在我手裡,凍得我指尖都要麻木了。
等我意識到這是他的槍時,上了膛的黑口已經頂上了江左易健碩的胸肌。
我想我多少明白了,那天江左易和凌楠決裂槍戰,多半……就是因爲這件事吧。
我淚水縱橫,哽咽無度。我說你有必要這麼逼迫我麼?我不信你們江湖上的規矩,但我也有我的道。
我知道什麼叫冤有頭債有主,也知道什麼叫罪不累前身,禍不及婦孺。
你們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愛人,毀了我女兒,毀了我清白,跟"qiang jian"犯逼迫受害者下嫁有什麼區別!
“江左易,你告訴我,葉子的父親到底是誰?”我捏着槍,漸漸停滯了顫抖。
“我不知道,舒嵐。”江左易目不轉睛地看着我:“阿雪出事後,我一度頹廢了大半載,每日醉生夢死,消極輕生。
阿楠說,既然我廢了,那所有的仇就由他來報。
他設計葉瑾涼入獄的時候,把你妹妹舒顏一併扯了出來。在唐朝酒店發生的那一夜,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誰傷害了你……可能是一個,也可能……是幾個。”
“你們這是希望阿雪身上的一切遭遇,都原原本本回到我身上啊?
呵呵,那你們怎麼不叫人去強暴舒顏!她就不是我爸的女兒麼!
憑什麼是我,爲什麼是我!”
我端着槍,直指江左易的面門:“你再告訴我,葉子腦子裡的針,到底是誰扎的?
是凌楠麼?他無緣無故殺了林學軍和王妙蓮,到底是爲了什麼?和龍老二一樣,也在背黑鍋?!”
“阿楠不會那樣對葉子的!他絕無可能對一個小孩子下手,”江左易厲聲道:“舒嵐,不管你信不信,至少我相信他不會做這麼喪盡天良的事。”
“江左易,事到如今我還能再相信你麼?”我不會開槍,但也知道上了膛的鐵傢伙隨時隨地都有走火的機會。
“舒嵐,你要我這條命就拿走。若你不要,我也會幫你做完你想做的一切。
我可以不再動你的父親,可以幫你剷除舒顏一家。甚至……可以替你向葉瑾涼解釋。”
“江左易我不稀罕!”我大喝一聲:“不是什麼破鏡打碎後都能成圓的。你們毀了我的人生,不代表我會給你機會再將它翻修整合。
請你滾出我的生活,滾出我的視線。在我沒有向你開槍之前——”
嘭一聲槍響,我確定我還沒有因爲失去理智而隨意扣了扳機。
但槍着實是響了!
我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雪花落在我肩上,一層層被鮮血暈染開。一路沿着手臂淋漓直下,在雪地上化開了紅梅般的畫。
“舒嵐!”江左易撲過來扶住我的時候,我纔開始感覺到疼。
槍是身後的安迪開的,呵,這孩子怎麼能允許有人拿槍對着他的江先生呢。
我輕輕動了動脣:“怎麼不瞄準一點?殺了我,一了百了。江左易,你記得給他扣薪……”
“舒嵐!沒事的,別怕!”江左易扳住我的背,大手壓着我肩窩處的貫穿傷。溫熱的血色漸漸抽離了我的意識,我感覺他在奮力抱我。我卻堅持着撐起身子拒絕着。
天空還在落雪,可是我臉上的水滴……爲什麼是有溫度的?
“江左易…..”我攥住他的手,呼吸扯着撕心裂肺的痛站起身來:“我……是我不好,那麼輕易地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