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以爲陸照欣是不是生了什麼急病,此時一張臉已經紅到駭人。就好像把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集中打到面堂上,眼睛也開始布出血絲。
“照欣!你……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啊!”
我起身去扶她,只覺得她連坐穩都有些困難,呼吸更是急促又慌忙。
“江左易你還愣着幹什麼,快下去開車上醫院!”我一轉頭。看到男人手裡還夾着半個餃子,整個人的表情跟點了穴似的!
“江左易!”
陸照欣已經昏過去了,江左易纔過來幫我把她抱起來。
“怎麼了啊!她這是怎麼了啊!”我已經快急哭了,說該不會是剛纔徐倩的事太激動了責備她幾句,把人家罵得哮喘心臟病發了吧!
“別瞎說,她天天健身的怎麼可能有哮喘心臟病。”江左易說他覺得可能是食物過敏。
“過敏?”我看了眼桌上的幾樣食物,我說咱們也這麼吃啊!
不過這話也不能這麼講,每個人的過敏源不同,有的花粉有的花生,還有的放個屁都能渾身起疙瘩。
“先送醫院吧。”江左易說叫我在家看着孩子,再急也不可能把兩個小鬼單獨扔在家裡的。
“好,那我……我叫安迪過來照看。你先把照欣送過去,就近去中心醫院吧。冬夜今天值班好照應,我等下安排好了就過去!”
我滿心不安地把兩個小孩子哄着,讓他們快睡覺。說等會兒安迪哥哥過來照看你們。媽媽要去一下醫院。
“不是說大過年的不去醫院了麼?”葉子蒙着小被子,露兩個眼睛翻着看看我。
我說沒辦法,陸阿姨突然生病了。媽媽和江叔叔地去照顧她一下。
葉子生病的時候,陸阿姨也一直來照顧你的是不是?
“媽媽……”此時江零在洗手間裡,屋子裡只有我和葉子兩個。
“媽媽,其實我不怎麼喜歡陸阿姨。”
我不由地驚了一下,說你等會兒,你先告訴我你是葉子還是笑笑!
“是我啦,媽媽。”葉子委屈地憋了憋小嘴。用胖乎乎的小手摸我的臉頰:“媽媽……我總覺……陸阿姨講話的時候不大看我的眼睛。
幼兒園的老師說,看眼睛是尊重別人的表現。可是陸阿姨……”
葉子的話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說葉子呀,世上的人呢有不同的經歷不同的個性。陸阿姨以前可能遇到過很多不開心的事。就算她心裡喜歡一個人也不怎麼願意表現出來。
“可是我覺得她對小零就不是那樣……”葉子鑽回被子裡,大眼睛眨巴眨巴地,說得頭頭是道的。
誰說童言無忌不懂事?我倒是覺得小孩子的洞察程度最敏銳。
陸照欣喜歡小男孩,可能是因爲覺得自己的兒子跟小零差不多大。但她沒有理由像葉子說的那樣……排斥和迴避她呀。
我覺得江左易的話並非完全沒有道理,陸照欣這個人心思深得有點讓人膽寒。雖然她能力上毋庸置疑,人品上也挑不出大問題。不算很熱心,但總能無聲無息地幫你把事情處理好。
可是……爲什麼我總覺得她與我之間隔着的那層屏障,就好像結了n年的蜘蛛網呢?這種感覺,倒不像是一開始就有。而是從我和葉瑾涼婚變,從我開始帶點刻意地拉攏她……我越熱情,她就越迴避……
這時安迪上門來了,我說我要出去,兩個孩子拜託你了。
“這算是上回你說讓我答應你的一個條件麼?”
安迪這滑頭!中文沒見利索,我們千年老祖宗傳承的城府狡猾倒是學全乎了。
我說你想得美。一槍把我開個對穿,難道就讓你照顧下孩子就扯平了?我懶得跟他廢話,親了親女兒後,就趕緊換上大衣出門了。
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李冬夜正在輸液室陪着陸照欣。
“沒什麼大礙,是洋蔥過敏。”
“洋蔥?”我恍然大悟,對哦,今天的餃子是洋蔥豬肉餡的。
我真是心疼死我的冬夜了,身邊無論誰出點事都往她這裡送,大年夜的也不得安生。
這會兒陸照欣臉上的紅斑已經退下去了,人雖然有點虛弱,但鹽水掛進去,精神什麼的都好了不少。
她很尷尬地看看我,說抱歉給我們添這麼大麻煩。
“我從小就不能吃洋蔥,平日裡色拉什麼都儘量避免。沒想到這一口水餃——”
我說是我們疏忽了,也沒問問你是不是忌口。
誒?我突然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似的。話說江左易哪裡去了!
“他……”李冬夜四周看看,說剛纔還在呢。剛剛陸姐掛上鹽水後,人就沒影兒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護士闖了進來:“李醫生,你這邊還好抽身麼?快,急診那裡出大事了!”
這萬家燈火舉國團圓的除夕夜啊,還能不能讓人好好過個年了!
“你快點過去吧,這裡有我呢。”我把我們的好大夫給送了出去,只看到整個急診走廊混亂一團,無數擔架輸液架往各個病房牀位上推。
原來又是一場煙花爆竹引起的火災,燒了箇舊庫房,把老街區那邊的民宅禍害得不像話。
這會兒跟抗震救災似的,不停往這裡送傷員。
現在這霧霾如此嚴重,早該禁了煙花令,勞民傷財的。
我心裡吐槽幾句,轉回身又走到陸照欣的牀邊。
“舒嵐,我真的沒什麼事了。休息一晚上就好,你趕緊回去陪陪孩子把。”陸照欣想把我勸走,我卻憋着一肚子的話感覺不能再不問了。
病房裡的空調打得很高,我摘掉了圍巾和大衣,卻還是覺得心裡躁動不安的。
“照欣,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江左易?”
我半點寒暄沒有,直接就闖開門山了。我說我一直都覺得你最近有點不對勁兒,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兒的,往上追溯追溯,好像是我和葉瑾涼離婚那會兒。而那會兒,也是江左易正式到我們中山建業來投資。
我以爲陸照欣會否認,她這個人,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遇到事先搪塞三分。我怎麼覺得我跟她相處的模式,就好像我是霸道總裁在追求她似的。
所以我根本沒想到,她的回答竟然坦誠到開始失控。
我想我漫無目的地抓了這麼久的魚,好像終於抓到腮子上了。
“我當然認識江總。整個s市,誰不認識江源集團的江左易,黑白兩道,一手遮天。”陸照欣講話的口吻向來溫溫吞吞的,很少帶有這麼挑釁的語調:“舒嵐,難道你覺得但凡有女人認識他,就一定要有某些見不得人的關係麼?”
我被噎得沒了氣場,說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累了,讓我休息下可以麼?另外……我想年後就辭職。”
“照欣……我…..”我站在牀前進退兩難:“不是,你養養身子要緊。怎麼突然就提離職這樣的話?”
“否則我還能怎樣?因爲徐倩害了葉子的事,你們已經在懷疑我的動機了。甚至叫人到健身房逐個排查。我承認是我疏忽了,可是——”
我說我並沒有叫人去過健身房查你啊,今天要不是你自己主動上門來說,我想都沒想過這件事。
難不成……是江左易?我心裡這麼想,卻沒說出口。
“舒嵐,很早以前我就對你說過。不是每個人幫你,都一定想要在你身邊討什麼好處的。
我不願跟你私交過深的原因,可能僅僅是因爲我手裡有……這個東西。
而你一定要強人所難地把我往你的戰隊里拉攏,想過我的感受麼?”
說着,陸照欣手腕一甩,我眼看着一個紅絨小盒像個被抽了一鞭子的海蚌一樣,可憐兮兮地張開了口。
吐出一枚——閃亮亮的鑽石耳釘。
我當時就傻眼了,蹲下身,顫抖着伸手撿了幾次都沒能撿起來。
“我知道我的存在,好像……尷尬了。但這點自知之明人人都有,舒嵐,我只求你把我當成普通的同事和下屬來對待,因爲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走進你私人的生活領域。
你覺得我們應該做好朋友麼?”
“我……你和江左易……”
江左易,江流氓,江大種馬!你他媽的給我滾出來!
等我跑上天台,看到正在那裝逼抽菸卻很欠抽的身影時,差點飛起一腳直接踹他腰上了——
“你給我說清楚,陸照欣到底怎麼回事!”
江左易把煙掐了,回頭瞅瞅我。
“什麼怎麼回事,她說是什麼便是什麼好了。反正我也不記得了……”
一聽這話我更來火了,我說江左易你慫個熊啊?都什麼時候了你敢做不敢認?
我舒嵐認識你不過大半年,愛上你不過個把月,屬於你也不過就這麼三五天。
你說說你,先是弄個女老師圍在我女兒身邊,現在又跟我最信任的助手滾過一個露水之歡。你到底在搞什麼啊!
我當你放縱過,當你心疼絕望過,可你也不能這麼無下限地打我臉啊!
“別跟我說陸照欣給你生過孩子?小零的媽媽到底是誰啊。她怎麼一看到這男孩就兩眼發綠!”
“那,舒嵐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
我真的是氣出了眼淚。廢話,這事兒擱哪個女人身上不生氣啊。你丫走在路上,坐在餐廳裡,公司的同事,門口的鄰居甚至隨便打個照面的女人,都有可能被江左易福澤過!
真當你是君臨天下,全世界後宮啊?走一路踩一路坑的,我說江左易你不能不要再天天給我藏驚喜了成麼?我心臟脆的要死!
這會兒江左易不說話了,不說我就更火了。
“江左易你給我解釋啊。”我大吼。
“你不是不聽麼!”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
江左易突然上前一步把我給摟在懷裡,我一下子就酥了,光顧着哭,罵也罵不動,打也推不開。
後來乾脆咬他,咬也不解恨。我說江左易,你就給我交個底吧。我也不是嫌棄你過去有多混亂,但是這感覺就像——萬一哪天你跑出來跟我說你跟舒顏也有一腿,你讓我多少血夠吐啊!
“以後不會了。”他貼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說完我連他耳朵一塊兒咬了:“江左易你還要不要點臉了啊!就一句話,以後不會了就算完了?”
“那你還能要我怎麼樣?你認識我的時候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何況陸照欣說有,我可以說沒有。”
我說什麼有沒有的,這種是,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阿雪走後的大半年,我渾渾噩噩地過着。誰知道都幹過什麼荒唐事?可是你聽我說,我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江左易抱着我的肩膀,眼神很沉。
雖然不太像在撒謊,但他撒不撒謊的看眼睛又看不出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陸照欣拿出的耳釘跟你給我的簡直一模一樣,你還說沒有?”我扯着江左易的衣領:“那今天既然都已經把話說這麼明白了,咱們三人當面對峙行不行?”
“不用下去了,我上來就是。”聽到身後的說話聲,我本能打了個機靈。這尷尬癌啊,簡直就沒藥救了。
陸照欣已經穿了外套,按着手臂上的輸液空。整個人在寒風中立得大義凜然的。
“抱歉給你們帶來這麼大的困擾。說真的,從江總來到中山建業投資的那天起,我就沒打算把四年多前沒說出口的事,放在今天說出來。
你江總有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所以大家都懂這個不成文的規定——
誰也別想仗着肚子裡有孩子就能要挾您,就跟誰也別想替代你口中的‘阿雪’是一樣的。”
這大冷天的,一個霹靂徹底把我解封了!
陸照欣能說出阿雪的名字,只怕整件事根本就不會是空穴來風。
我心裡難受地很,轉身就要走。
我說你們兩個慢慢談吧,我回家。
“舒嵐你站住!”江左易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同時轉向陸照欣:“陸小姐,真抱歉我仍然不記得我與你上一次見面到底是什麼時候。
我也承認我本人這些年來,在大衆輿論之間從來沒有什麼像樣的口碑,但自認爲也不是什麼口味都感興趣的。”
我覺得他這話說得實在太流氓了。我要是陸照欣,絕對當場就把他廢了。
可是我們陸經理的氣場和儀度都不是蓋的,即便在面對這麼讓人難堪的狀態下,還是能輕易地保持着不失控。
“江先生,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之前,又爲何要派人來我家騷擾呢?
從你來到江源集團的第一天,我就想過要去打擾你的生活,也沒有想要去牽絆住你攻略其他人的腳步。
否則當年,我也不會像所有的女人一樣走的乾淨不留痕。”
我倒吸一口冷氣,我說江左易,是你叫人去打照欣的?
我分明跟你講了好幾次,讓你幫忙查查是誰來騷擾威脅陸照欣,欺負一單身女人都欺負到家裡來了。你每次都當耳旁風,絲毫沒往心上放。
現在我算是弄明白了,敢情當初你是爲了在我身邊佈局,怕陸照欣的事對我有影響。所以乾脆叫人先去擺平她?
難怪我就覺得當時幫陸照欣收拾殘局的時候,地上有輪胎的痕跡。
天哪!那該不會是凌楠的輪椅吧!
那瘸子簡直就是個瘋子,你竟然放他出手——
整個過程中,江左易一句話也不反駁,只是凝着深沉的眼眸,分不清是在看她還是看我。
“我承認過我有一個兒子,如果還活着……能有小零這麼大吧。”
陸照欣抽了抽脣角,沒讓我看清淚意:“先天性心臟病,沒活過百天。
至於他父親是誰,我不想提了。”
陸照欣轉身走進門裡,就像悄然無息過來埋顆雷的特工,很輕易就把我們之間的氛圍定格在不吵不歡脫的程度上。
我說江左易,你是真夠狠的了。
“舒嵐,你信我還是信她?”這死男人還是不肯好好解釋,眼睛遊了遊,半天就蹦出這麼句話。
“你要我在這個時候給你過去的那些陳貓爛老?評定下是非麼?
人家陸照欣說的還不夠清楚?她上過你的牀,給你生過兒子,還他媽的先天心臟病死了!”
我伸手抹了抹被風吹痛的臉頰,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我不是來跟你沒完沒了爭執誰對誰錯的。
反正你給我解決掉,不許殺人放火,別的隨你。
懷揣着一肚子??的氣,我越想越火大。轉身走下天台,媽的江左易居然都沒追上來。
最好是良心發現直接從上面跳下去幹淨!
回到病房,我看陸照欣已經離開了。
我心裡堵得難受,就好像千方百計要拉攏過來的同盟友,從一開始跟自己就是對立星球的。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陸照欣爲什麼會那麼生氣。當初葉子在幼兒園出事的時候,江左易像個流氓似的把人家祝丹妮拎過來審——呃,反正他本來就是流氓。所以陸照欣定然以爲,我們兩個同樣也懷疑‘相同立場’的她,因爲嫉妒而對葉子下手。
她這麼獨立又驕傲的個性,豈能受這樣的委屈。
這個江左易,到底揹着我幹了多少缺德事?這下好了,我的人事經理算是淪陷了。保不?他轉過年來又要給我找個什麼牛郎過來了。
這會兒我到了急診室,李冬夜猜剛剛給一個傷者檢查完腦外損,一身白大褂洋溢着神聖的光輝。可憐她的丈夫已經在外面的走廊上打起瞌睡了。
我也知道自己這點爛事沒空跟她吐槽,越長大越孤單是大實話,哪能隨便找個女的就能像冬夜這麼鐵的?
“舒嵐你下來了?找到江左易沒,陸姐怎麼樣了!”李冬夜瞄到我,手裡也停不下活。
我說恩,沒什麼事了我也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也注意點身體,回頭我再跟你聯繫。
轉身跟杜辰風也打了聲招呼,剛想離開呢就看到前面走廊匆匆忙忙過來一堆人。
“穿着制服的,好像是…..警察?”
杜辰風也不瞌睡了,起身站到一側。
我說有警察也不奇怪吧,不是說這場火影響不小,傷了十七八個,大人孩子都有的?
估計明天早報肯定是頭條,唉,但願沒死人吧。土系雜才。
“死了,剛剛送過來兩個都燒成碳化了。”杜辰風表示,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這麼陪李冬夜值夜班。親眼見證了急診室裡的生死時速。
“你們就是市刑隊的警官吧。”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過來招呼:“兩位死者已經被送往樓下的停屍房了,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一個月左右。我帶你們下去——”
我的耳朵不白長,腦袋就更不是擺設了。
一聽這話,我與身邊的男人相視了一下,特麼誰瞅不明白啊!這是命案啊!
“舒嵐舒嵐!”聽到身後高八度,我渾身一激靈。
“汪小飛?”
我說你怎麼在這兒!
汪小飛臉凍得紅紅的,扛着個攝像機,身邊還跟了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記者,看起來應該是實習的。
大年夜的出來跑新聞?我突然覺得這世上幸福的人生都是相似的,而悲催的命運則各有各的悲催。
我說冬夜在值班,我們有個朋友生了點急病,沒什麼大礙。
“哦,沒事就好。我這不——剛接到消息,說剛纔被煙花引燃的事故現場裡挖出兩具焦屍。”汪小飛激動地說:“這個不是事故,是命案!你知不知道我想跟命案很久了,可惜公司裡有專門負責刑偵的部門,我姐一直不讓我去。
主要是我姐夫的主意,說家裡有一個愛跟屍體打交道的就夠了。”
我覺得蘇北望指的應該是蘇西航,就是幫我們葉子開腦子手術的那個變態醫——呸呸呸,神聖醫生。
“命案…..大過節的,還真是不太平。”
“誰說不是呢?”這會兒李冬夜也出來了,捶着腰痠和背疼,表示說自己實在不行了:“下半夜的同事來替班了,我洗把臉就回去。”
李冬夜說,好好的團圓年,非得惹出點不團圓的事兒。不過還好,大部分傷者情況穩定,除了那兩具莫名其妙的屍體外,其他的都能喘氣。
“冬夜姐,什麼樣的屍體,能給我透露透露麼?”汪小飛近水樓臺這麼一得月,兩眼頓時放綠光。
“一男一女,四十歲上下。唉……”李冬夜說起這話的時候神色微微一頓,細微的表情被我捕捉殆盡:“女的,肚子裡還有個四月大的胎兒。”
“孕婦?!”
“恩,具體說來,算個高齡孕婦。”李冬夜披了杜辰風給她的外套,說實在是累了,準備回去睡跨年了,另外,祝我們新年快樂。
“天殺的,連高齡孕婦都不放過。”汪小飛揉揉眼睛,說:“舒嵐你覺得呢?會是情殺還是仇殺啊,他們說屍體少說有一個月了,要不是偶然起了火,說不定又是一樁冤案要石沉大海了。”
汪小飛的聲音分貝很高,頻率更鬧心,這半天在我耳邊嗡嗡嗡的,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說你先忙哈,我要回家了。
江左易已經先回來了,這會兒一個人坐在客廳,表情直勾勾地,就跟死了似的。
我真的不想一進門就把氣氛弄那麼僵,可是說真的,現在一看到他這張臉我就全是火。
還有三分鐘就凌晨了,新的一年……要從爭吵開始麼……
安迪從裡面出來,說兩個孩子都睡了。爲了睡前要講什麼故事,爭了好久,後來爭困了也就睡了。兩個孩子其實比一個孩子好帶。
我說安迪,我記得你有個筆記本是不是?拿出來翻翻吧,看看咱們江總,是不是貴人多忘事。
“你……你什麼意思?”
我說你不是都有記錄麼,咱們就看看江總有沒有上過一個叫陸照欣的女人啊!
“這統計是不完全的,他也未必會把每個女人都帶到我面前啊。”安迪攤攤手,表示很委屈。
結果江左易上前一腳就把他踹趴下了:“你他媽的還真是筆筆記下來!變態麼!”
“這是凌先生吩咐的,說風流債也是債……以後都是……都是財富。”
我說呵呵,大過年的你們慢慢數錢吧。我去睡了。
草草洗了個澡,我帶着一肚子氣滾回了臥室。媽的,這日子除了日就是日,真是沒法過了。
後來江左易進來了。躺我身邊也不知隔了多遠的距離,反正起先是沒碰我。
最後還是我先開口的,我說你知道我最不爽的是什麼麼?不是因爲你跟誰有過什麼,而是因爲你答應過不再欺瞞我傷害我的。你口口聲聲說沒有,或者不記得了。但這段時間以來,你對陸照欣表現出來的特殊注意,以及好奇心——這些我都看得出來。
其實我早就懷疑,你們可能認識。但我沒想到事情真的沒節操……
“舒嵐,我想問你個問題。”
我說你有話說有屁放,反正我可以選擇不相信。
“那算了。”他翻了下身,整個牀都在晃動。我不爽了,往他腰上一踹:“你給我說清楚啊!到底是不是你派人去打陸照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