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公主悄沒生息地到了安陽城,卻因爲臨水長街上一場衝突,讓秦禮第一時間看到了福安公主的行蹤。唐文庸一時沒留神,就被秦錚落跑了,他卻被福安公主逮了個正着。
福安公主驚訝之後,很快就不以爲意地笑道:“你也別跑了,安穩做你的差事,我就四處看看,不會打擾到你……”
說到這裡,福安微微一頓,斜睨着唐文庸,好笑不笑道:“當然,只要你聽話,我也不會多事!”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唐文庸除了暗暗罵秦錚沒義氣外,也只能擰着鼻子答應下來。眼看着福安公主的隨從進來,福安興沖沖地起身出去了,唐文庸闇暗吁了口氣,回頭,種種重陽節事務就堆積上來,無數官員小吏趕來請示……沒辦法,他只好忍着氣耐着性子,先處理這些。只叫過安轡來,悄悄囑咐了,派人跟着福安,只要對方不再鬧出大事兒就成,至於小打小鬧的事情……皇上都不管,他更管不了。
安陽城的花閣繡樓,箇中翹楚要數牡丹樓和卿雲閣兩家了。
這牡丹樓的特色是擅舞,頭牌都被稱之紅牡丹,一支牡丹老了、從良了,就會有一支新牡丹盛開,一撥一撥,綿延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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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雲閣的小姐比較清雅,善詩詞音律,又因此分爲卿閣和雲閣,卿閣善詩詞,雲閣善音律,與牡丹樓的紅牡丹一樣,卿雲閣的頂級小姐也不強迫接客,只要能夠周旋,清倌人熬到從良的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她們地位低下,一旦被有錢的老爺公子看上要梳籠,大部分也只能應下,是以,這其中一個度的拿捏極難,能夠一直不接客的頭牌也就很少了。
臨近重陽,重陽節的各項活動籌備都加緊了節奏,特別是選花魁的活動,因爲時間急,又不方便有官方人員出面,自然而然地交給了雲濟琛和唐文庸二人。
廖文清和雲濟琛接了組織重陽節花魁比賽的活兒,小廝們傳了消息自然不夠,他們還要親自看過小姐們的準備才放心。
初八這天一早,廖文清和雲濟琛的馬車在牡丹樓前停了下來,牡丹樓的老鴇得了信兒,急慌慌從裡邊親迎了出來。
“兩位爺這些日子可是少見了……”老鴇笑的一臉花開地迎着兩人進了門,一邊吩咐人快些通知牡丹準備,一邊將兩人往樓上引。
雲濟琛和廖文清之前都是熟客,廖文清是自接了製藥生意之後,日益繁忙,來這些地方就少了。雲濟琛則是自接了制皁生意後,也日日忙碌起來,來的也少了。如今一下子來了兩位年少多金的主兒,老鴇又得了消息,這一回的花魁賽可是這兩位主持操辦,討得歡喜,能奪了這次花魁,牡丹樓也能一改之前的頹勢,把卿玉閣壓下一頭去。
雲廖二人在樓上的花閣裡落了座,茶點果品流水般送了上來,紅牡丹也盛裝由着兩名小婢扶持着嫋嫋而來。
雖然牡丹樓當家的都稱之牡丹,但每一支牡丹也有自己的特色。比如上一支牡丹善飛天水袖;上上一支牡丹善胡旋兒,一口氣能在原地轉上上百圈兒;而眼下樓裡的牡丹擅長的則是天竺的細腰舞。這會兒裡邊穿的就是橘紅色的抹胸,下着寬大的低腰袷褲,腰頭上嵌着幾排極細小的金鈴兒,兩片雪白的膀子和細膩柔軟的腰肢,在紗麗的遮掩下若隱若現,金鈴兒細碎清脆的聲音,更是彷彿帶了魅惑之力,隨着那濃妝的魅惑的眼波和細腰旋轉擺動的風情,讓人不自覺地就直了眼睛。
廖文清這兩天雖說接了這個活兒,卻很有些心不在焉的。
海棠已經除服快三個月了,卻因爲種種事由耽擱着,一直沒能去提親……他怕夜長夢多,可有覺非父母主持的提親,又嫌怠慢了……重陽節的事兒若非林家娘子提及,他是不會理會的,早迎上去接父母儘快歸來了。
是以,這枝牡丹的千般妖嬈萬般風情,竟是明珠暗投,堂上的二位公子爺竟是不爲所動。
雲濟琛瞥一眼明顯心不在焉的廖文清,笑着揮揮手道:“不用多禮了,將你準備下的舞給我們看看!”
那牡丹很失落很無奈,卻也沒有辦法,只好答應一聲,慢慢後退到空闊的堂前,隨着慢慢而起的異域音樂,舞動起來。
拿扇子戳戳廖文清,雲濟琛笑道:“既然接了這差事,你好歹也看看,若是有什麼差池,你也沒法交代不是!”
廖文清懶洋洋地擡眼看過去,目光在飛旋舞動的妖嬈身影上掃過,指着牡丹腳下的軟鞋道:“跳這種舞,哪有穿鞋的……讓她去了鞋,露出腳踝來跳……”
雲濟琛撫掌大笑:“果真是廖三公子……名不虛傳!”
一時吩咐下去,牡丹只好脫了軟鞋,赤了腳。
廖文清這會兒也打點起精神來,又讓牡丹帶了腳鈴、臂環,還有項圈兒……
看着牡丹拿出來的零零散散的行頭,皺着眉道:“這些物件兒怎麼上得了檯面?去打赤金的,整套的頭面來……”說完,睨着雲濟琛道:“就去雲二公子的鋪子裡打,讓匠人連夜趕出來!”
雲濟琛愕然,隨即搖頭道:“你這是慷他人之慨啊!”
那牡丹和老鴇纔不管誰出銀子,得了實惠最重要,連忙致謝不迭。正熱鬧着,從樓下緩步走上一個人來,錦袍玉帶,赤金髮冠,一根抹額勒在眉間,嵌着龍眼大的金色珍珠,通體上下,富貴無邊。
“廖三公子口出狂言,原來喜好這等庸脂俗粉……”說着,來人徑直上前,用手中的摺扇挑起牡丹的下頜,端詳片刻,展顏笑道,“也算是有三份顏色……剛剛聽說小美人的行頭不全,今兒既然爺趕上了,就由爺給你出這套頭面吧!德順,送上來!”
話音落,一個俊秀非常的小廝捧了一隻托盤送了上來。
托盤上並無遮擋之物,一套大紅銷金的全套天竺服飾,還有一整套赤金頭面,包括額、鼻、耳、項、臂、腰、踝……竟是一樣不少,一件兒不缺。而且,這套頭面不禁成色足,款式也配套,明顯是一整套的物件兒。不說那身衣裳,就這一套頭面,每個百十兩黃金也打不出來。
雲濟琛愕然片刻,不得不起身,就要上前行禮問候。這位之前不知道身份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身份,這見了面就不能再充糊塗,請安問候是脫不了的。
廖文清更加不情不願,卻也知道,這位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少不得跟在雲濟琛身後行事。
“呵呵,算了算了,既然在外頭,咱們就不用講究這些俗禮了。”福安不客氣地走到上手入座,那鴇母襯度着,又得了一大宗賞賜,自然格外殷勤,連忙吩咐人將之前的殘茶點心撤了下去,重新安置了桌椅,片刻就送了新鮮菜餚酒水上來。牡丹也知機地退下去換了福安送來的衣裳,佩戴了全套首飾,且歌且舞地重新上來,大紅的抹胸、袷褲、紗麗,明晃晃的赤金首飾,襯着雪白的肌膚,妖嬈的細腰,還有魅惑的眼波流轉……簡直妖嬈美豔到了不可方物之境地!
福安擎着一杯酒,慢慢啜飲着,輕笑道:“怎樣?二位覺得這一身行頭可還有需要改動之處?”
廖文清對這位很是不耐,聽她如此相問,於是答道:“果真富麗的緊!……”
福安臉上也顯出一抹得意來,正要諷刺回去,就聽廖文清睨着場上舞動的牡丹道:“只是,這等富麗堂皇要豐腴美人方纔相襯,這支牡丹卻有些太過單薄,難免有些只見衣裳不見人的感覺了!”
雲濟琛一口酒嗆進喉頭,捂着嘴也仍舊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心頭卻暗暗焦急,這廖文清也算得上是長袖善舞,油潤圓滑的,怎麼見了這位刁蠻公主,總是不知道收斂剋制自己的脾氣吶?
勉強忍住咳嗽,雲濟琛正要上前勸慰,就聽福安不惱反笑道:“廖三公子果然頗有心得……這套衣飾她是有些壓不住……”
雲濟琛呆怔地瞪視着仍舊有些不怎麼在意的廖文清和說笑彥彥的福安,這位公主不是以刁蠻任性著稱的?之前連靖北侯也被她打傷了……這一回,廖文清再一再二地冷嘲熱諷,這位怎麼就轉了性了?難道說,這公主也有假冒的不成?
最後,廖文清和福安公主雖然語言不太對付,卻也你一句我一語地商量着給牡丹定了服飾,去了幾件沉重的金飾,又取了之前牡丹穿着的橙色衣褲來,搭配了福安拿來的紅色紗麗,豔麗嫵媚,有層次感。
從牡丹樓出來,廖文清和雲濟琛又去了卿雲閣,福安公主竟也如影隨形地跟了去。對音律,雲濟琛和廖文清還能說上幾句,詩詞卻都不擅長,福安居然很讓雲廖二人刮目相看,對詩詞音律居然也都頗有心得,爲卿雲閣的幾位魁首準備的多少都做了指點,竟真真是恰到妙處,連雲濟琛、廖文清這等不擅詩詞的都覺得妙不可言。
這一番玩賞過後,廖文清和雲濟琛雖然仍舊對福安保持着敬而遠之,但不得不說,印象卻大有改觀。這位公主心情好起來,也並非刁蠻驕橫的一無是處。
而廖文清雖然態度上有些不太好,但對於種種衣飾搭配,音律賞鑑上,也頗有些出乎福安的意料,比之她在京裡結交的那些勳貴子弟也不遑讓,雖然這個人沒有功名,所知所見在福安看來,卻比那些三科高中的士子們並不差,而且,要比那些書呆子有情有趣的多。當然,要這位換了顏色,心甘情願奉承相諧纔好。
九月初八,福安公主跟了廖文清、雲濟琛一整天。
九月初九重陽節,南湖熱鬧喧騰成一片,花魁比賽和各項活動無不熱鬧非凡,讓蕭條冷清了數月的安陽城再度熱鬧起來。
盼了一天,廖文清都沒等到林家人的到來,臨近傍晚,各項活動臨近落幕,他也急急地吩咐,就要趕往清水鎮。只是,沒等他這邊吩咐下去,福安公主那邊卻來了消息,慈善捐助拍賣由福安接手,親自主持舉辦,邀請廖家人勢必到場。
廖家三兄弟倒是都在安陽,但廖家大少、二少明顯不會參與這種活動,廖文清萬般不願,卻還是隻得讓乳香捧了一隻兩隻玉扇墜兒去了慈善拍賣會。
這一場慈善拍賣會公分內外兩場,內場女眷,外場則是男客,兩場之間很巧妙地隔了一道碧紗槅扇,兩方的人影隱約可見,聲音清晰可聞,卻又隱隱約約,朦朦朧朧,真真是似有若無恰到好處。廖文清到了就被請了進去,福安公主的嬤嬤傳話,委託他主持男客的拍賣事宜。
若是當着福安公主,廖文清或許能夠輕諷幾句,但如此傳話吩咐,他反而沒辦法抗拒,只好答應下來。
女眷那邊,由福安公主親自主持,女眷們誰不想在公主面前露個臉,捐獻出來的物件兒無不貴重,拍買也積極;男客那邊大概也懷了同樣的心情……這兩場捐贈拍賣下來,居然得了近二十萬兩銀子,竟然與其他幾項活動所得的總和相當。
而讓廖文清氣悶的是,主持完拍賣會之後,遇上的相熟之人無不眼色曖昧,語帶雙關地向他恭喜道賀……簡直讓他鬱悶到不行,最開始他還解釋否認,卻根本沒有人相信,到後來,乾脆不予反駁,一概敷衍過去。
從拍賣會出來,天色已經全黑了,廖文清一出來就看到雲濟琛的小廝知書侯在門外:“三少,我們二爺在車上等着您啦!”
廖文清心情鬱悶地上了車,不等有人伺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了下去,又倒了一杯一口喝盡,這才吐出一口粗氣來。
雲濟琛看着他的樣子難受,也不多言,踢踢車廂,馬車緩緩啓動,朝着東城門一路駛去!
“這是去哪?”廖文清後知後覺地詢問。
氣惱中,他還沒忘,這幾日就是爹孃和嫂子侄兒們歸家之期,他平日荒唐放蕩就罷了,這幾日還是要候着的,爹孃到了,他總要迎一迎才行。
“去洛河渡口,喝幾杯酒散蕩散蕩……”雲濟琛用扇子點着廖文清道,“不用擔心,這個時辰還未到,伯父伯母必是路上放緩了行程,明後日歸來也屬正常。”
廖文清蹙了蹙眉,也就放鬆下來。正如雲濟琛所言,天黑尚未到達,也就不用再掛心了,想必是路上放緩了行程,或者有什麼事情耽擱了……畢竟船上都是老弱婦孺,行程放緩也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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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爬不起來碼字……今天就這些了。兩個催更的親很抱歉了。粟粟身體好了,盡力多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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