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成雙福滿堂
看起來,陳掌櫃給的條件非常優厚非常公道了,畢竟,人家沒見到貨就預先支付貨款了。但轉回來,五兩銀子在普通百姓家裡或許算是一筆鉅款,但擱在陳掌櫃眼裡,甚至擱在回春堂的生意往來中,根本算不了什麼。但只是五兩銀子,邱晨接了就算變相地答應了回春堂獨家供貨,而且,有了人家如此‘仗義’的行爲,她邱晨以後還能好意思再把價格要的太高?甚至,人家如此急她所急,她以後拿出什麼藥方子來,首先想到的也一定是回春堂!
果然,有廖文清那樣老謀深算的老闆,又怎麼會用一個草包掌櫃!
不過,邱晨也沒有辦法,家裡的情況那樣,她還真不得不拿着這銀子,而且還得感念人家替自己想的周到。
陳掌櫃客客氣氣地道聲“過獎”,立刻拿來五兩銀子交給邱晨,看着邱晨帶了兩個孩子,還主動提出套車送母子三人回去。如此作爲,還真應了邱晨那句‘周到妥帖’,邱晨更說不出什麼來了。乾脆大大方方地就上了回春堂的馬車,帶着兩個孩子去購買蔬菜和用品。唯一讓她比較意外的居然是蔣正趕着車,好在邱晨連陳掌櫃的算計都不計較了,自然也更不會爲一個想要拜她爲師的人糾結,反而就將蔣正當成普通車伕看待而已。
從回春堂辭出來,邱晨母子三人坐了蔣正趕的馬車,先去集市上買了些蔬菜,首先要買的自然少不了肉和一副大骨。
因爲天氣轉暖,集上除了蘿蔔白菜,居然有一個漢子守着韭黃和菠菜兩樣鮮菜,邱晨看着歡喜不已,立刻把所剩不多的幾斤都買了下來,隨意交談的時候,那賣菜的淳樸漢子也不懂得藏私,就告訴邱晨他們在菜地裡鋪了麥穰保溫,纔在早春種出了這些菜。邱晨一聽難免恍然,現代習慣了冬季就用大棚種植,還真忘了柴草麥穰能保溫的事情,恍惚記得,現代還有用牛糞加溫,用來冬季種植蔬菜的。
於是,誠摯地謝過那漢子,邱晨歡歡喜喜地就去買好幾種菜種。
接下來更讓邱晨歡喜的是,居然在集尾看到了一個外地人拉着車在賣海產乾貨。因爲,清水鎮偏內陸,這時候物品流通又少,這裡的百姓很少吃到海產,就對那股子腥味兒不待見,那賣海貨的攤子前很是冷清,那販子本來想着拉些稀罕貨多賺幾枚錢的,沒想到這種結果,正愁眉苦臉地抄着袖子蹲在大車前發愁呢,看到邱晨上前詢問,立刻擠出一臉的笑上來招呼。
邱晨一邊翻看着簡單的幾樣海味乾貨,一邊閒聊般問道:“這些東西咱們這裡可不多見,大哥是跑了很遠的路吧?”
“可不咋的,俺這回可是跑到三百里外的海鋪子去拉的,本想着多賺幾文錢給大兒子說媳婦吶,誰知道這麼好的東西拉過來卻沒人要……”漢子愁得不行,聽邱晨一問,立刻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都說出來,不但說了海貨的來源,還把家裡大兒子說了幾門親都說了個清爽,聽得邱晨又是好笑,又替他感到辛酸。老百姓指着幾畝地混個溫飽就不錯了,想寬裕些就得想辦法做個小買賣掙錢,可從這漢子身上看的出來,做小買賣也真是不容易啊。
翻騰了一下攤子上的海帶、小蝦皮和鹹魚,邱晨有些失望,品種太少了,不說鮮活海鮮,就連幹海貨中她最愛吃的乾貝和大海米都沒有……懊惱之後,邱晨又想起如今自己呈負數的資產,也就釋然了。
估摸了一下銀錢,每樣都買了一些。小販兒高興地臉上的憂愁都散去不少,手腳麻利地用幹蓖麻葉將集中海貨兒包裹了,過稱。
看到邱晨買了這許多,幾個趕集的婦人也湊過來好奇道:“這個娘子,你買了這麼多怎麼吃啊?這東西腥的很啊!”
往往就是如此,攤子前越冷清越沒人買,一旦看到有人掏錢就會吸引人過來,這是人人都會有的從衆心理,當然,也是許多攤販用托兒促進銷售的緣由。
看那漢子實在淳樸,邱晨也想着幫他一把,笑微微地一一回答着那些婦人的詢問,不但告訴她們海貨怎麼做不腥又好吃,還告訴她們,多吃海貨兒人有勁兒,還不容易得大脖子病。那些婦人聽邱晨說的有根有據的,也都信了,紛紛掏出錢來,你買二兩小蝦皮,她買兩條鹹魚,也有些問過邱晨做法之後買了幾條幹海帶回去……買的人多了,小攤子前就熱鬧起來,把個小販兒高興地嘴都合不攏了。
邱晨將錢遞過去,那小販兒抹把汗一臉感激地推回來:“大妹子,要不是你,我這貨就怕賣不出去了,這點兒東西你拿回去吃,哪還能要你的錢啊!”
邱晨笑着搖搖頭,“我可是真心看你的東西好才和大夥兒說的,要是你不要我錢,我就成了你的托兒了……”
這話一說,周圍幾個剛剛對邱晨身份有些懷疑的婦人也齊齊釋然,跟着笑起來。
邱晨幫忙只是看這人忠厚實在,又不是想佔這點兒小便宜,自然不肯白拿白要,將錢塞進小販的手裡,拿了東西拉着兩個孩子走了。
離開這家賣海貨兒的攤子,孃兒仨也就走出了集市,蔣正看到連忙趕着馬車迎上來,接過邱晨手裡拎的東西放到車上,還問邱晨還需去哪裡,一臉恭敬周全,根本沒了當日的驕橫和囂張。邱晨也不和他客氣,索性讓蔣正趕了車,又去雜貨店買了幾隻淺沿竹簞,兩口小鍋,兩個陶甕,還買了一隻燒水的錫壺,一套粗瓷茶具……零零碎碎的,幾乎又裝滿了一車。還好,這次購買的東西雖然多,但大都是價格低廉之物,剛剛從回春堂裡支取的五兩銀子倒是隻花了二兩,還結餘下三兩掛零。
尋摸着該買的東西買的差不多了,邱晨纔想起和蘭英約好的時間,擡頭看天,日頭居然已經明顯偏西了,她現在對時辰還不熟悉,只約莫着大概將近下午四點了,早就超過了與蘭英約好的未時末,蘭英在集市外還不知怎麼擔心呢!
上了馬車,讓蔣正趕着車急急忙忙趕過去,果然就看到蘭英正站在路當間焦急地朝着鎮子裡張望。
“蘭英姐……”隔着老遠,邱晨就出聲招呼。
“哎呀,你們這是去哪了?我還以爲出什麼事兒了,可又不敢離了這裡,怕和你們走差了……”蘭英一聽到呼喚,立刻急匆匆趕過來,人還沒到,就開始數落起來。
聽着這一大套數落,邱晨卻覺得很是貼心,讓蔣正停了車,抿着嘴兒笑着下車,走到蘭英身前鄭重地行下禮去:“是妹妹忘了看時辰,耽擱了,累得姐姐惦記,還望姐姐原諒妹妹這一回……”
這樣鄭重的行禮道歉,加上又如此酸縐縐的一通話,邱晨這裡還沒說完呢,蘭英就在愣了一下後,禁不住被她逗笑了,一巴掌拍在邱晨的肩膀上,笑着打斷道:“哎呀呀,快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我就生生被你酸死了,哪裡還顧得怪你啊!”
那點兒愧疚那點兒擔憂,都在這一笑中散了去。
邱晨又和蘭英交代了馬車的來歷。有馬車代步,不用大老遠步行回去蘭英自然歡喜。又聽說車子是回春堂的,蘭英微微詫異之後,也特別高看了一眼,還像蔣正規規矩矩地道了謝。只不過,蘭英並不知道這位是炮藥師傅,只當他是回春堂的趕車活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