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魁家的境況讓邱晨很是無語,既有恨其不爭的無奈,又有對二魁大哥無恥的憤然,明明對那兩口子已經仁至義盡,卻還怕被告上衙門……這隻能說是無知的莊戶人對衙門天生的畏懼所致麼?
另外,二魁家兩口子都簽了身契,不管她本心上有沒有把他們當成僕從,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們也該想到她,想到向家裡求救。舒愨鵡琻她相信,哪怕是順子那個最老實的出面,也能夠輕鬆地把大魁攆走,而不是被他將好不容易存下的積蓄都搶走。
她對於那個大魁兩口子真是厭煩透了,劉家嶴民風淳樸,除了跟人跑了的收成家和大魁兩口子,還真沒有哪個這樣賴皮無恥的,就是當初的二流子劉三河,如今在林家也是個小管事了,管着劉家嶴收糧收菜……據說,已經有媒人上門給他說媳婦了,想來不久之後,也能說上個媳婦正兒八經地過日子了。
奈何二魁家兩口子都是這種懦弱的個性,她也沒辦法改變人的性格,卻也不能將二魁家再挪地方,躲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永除後患,不然,若是她真的嫁入京城,二魁家以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不過,這個計劃她沒跟二魁兩口子說,只是讓二魁去前頭預支了兩個月的月錢,又給他們送了兩袋子米麪過來,暫時幫他們度過眼前的困難去吧。
這件事都不用邱晨動手,她交待了大興一聲,不過幾日,就傳來消息,大魁賭博欠了債,實施盜竊被抓,判了流放。大魁媳婦乾脆不見人了,兩個孩子就沒了着落。
二魁家過來跟邱晨商議,想把兩個孩子接過來,邱晨也沒阻攔,卻也不支持他們就這樣把兩個孩子再負擔起來,二魁兩口子沒有大本事,雖然有邱晨照應,一個月也就掙那麼點兒辛苦錢了,還要養三個孩子,還要贍養二魁爹,本來日子就不寬裕。
大魁家那兩個孩子她見過,除了不太有禮貌外,並沒有大毛病。於是她給二魁家出主意,幫忙在府城的店鋪裡找了兩個學徒的工作,把兩個孩子送去學點兒手藝,以後也有個奔頭。雖然小的只有八歲,可這是時代,六七歲就當學徒的不在少數,八歲也不算小了,更何況,邱晨讓人找這個學徒工作的時候也仔細打問過,鋪子待學徒還算寬允,至少能吃飽,也不會故意苛責,二魁兩口子離得近,平日裡再多照應些,也不會吃多少苦,比放在家裡浪蕩着強。
這都是小事,如今也不用邱晨親自做什麼,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從二魁家轉回來,看看一時巳時初,邱晨估摸着蘭芷那着急的性子也差不多該來了,就回屋洗梳了一下,換了一件象牙白底兒繡着黃色小雛菊的窄袖掐腰短襖子,一件黃色煙羅滿繡小菊花的及地百褶長裙,頭髮簡單地綰了,攢了一支羊脂玉芙蓉簪。
玉鳳又拿出一朵宮制金絲菊絹花來,柔聲勸道:“太太,再戴枝花兒吧,要不太素淡了。”
這個時代,不講究素淡簡約,除非戴孝時要求素淡外,其他時候太過簡潔了就是失禮,會讓人覺得晦氣。
沒辦法,邱晨很無奈地點點頭,拿起那支紫藤花往頭上比了比,還是棄之沒用,選了三四朵黃色的雛菊攢在鬢髮間,左右看了看,滿意地起身。
月桂捧着鏡子站在她身後,連連讚歎道:“太太平日裡就是穿得太素淨了,今兒這一打扮,看着氣色真好!”
邱晨挑着眉伸手颳了月桂的鼻子一下,嗔道:“不就幾朵小花,至於這麼誇張嘛!”
月桂吐吐舌頭,跟玉鳳一起趕忙收拾了妝奩,又準備果子蜜餞。
巳時中,前頭傳了話過來,唐府的車子已經進了衚衕了。邱晨連忙整整衣襟,披了一件重絹夾斗篷,帶着玉鳳和月桂往前頭迎接去了。
邱晨趕到一進院,大門上拆了門檻,唐府的馬車已經進了門。
邱晨迎上去,看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婆子首先踩着腳凳,無比端莊無比優雅地下了馬車。緊接着,就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容貌清麗的大丫頭,邱晨認得她,是蘭芷身邊的大丫頭秀菊。轉眼,裹着一身大紅漳絨斗篷的蘭芷從車廂裡走了出來,扶着秀菊的手下了車。
“海棠姨……”
一聲呼喚不及落地,唐蘭芷就收了聲,怯怯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守在車下的那個婆子。然後就如變臉一般,瞬間端莊起來,規規矩矩扶着丫頭上前,福身而拜:“蘭芷見過楊淑人,問楊淑人安!”
邱晨出來迎接客人的,注意力自然關注在蘭芝身上,是以她那一轉瞬前後鮮明的變化自然沒有錯過。能讓蘭芷如此畏懼的婆子,究竟是什麼人?看樣子,這婆子可不是傳說中的惡奴欺主,她這麼做應該是受到唐吳氏許可和支持的。
“呵呵,不過月餘不見,蘭芷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這行動上也越來越端莊了……”邱晨心裡琢磨着,臉上卻不露聲色地伸手扶起蘭芷,也沒鬆手,就此挽住了蘭芷的胳膊,回頭又吩咐玉鳳,“天氣寒涼的,也別讓人在外頭等着,你帶着秀菊和這位……”
說道那個婆子,邱晨略略一頓,蘭芷在旁邊正要開口,那婆子卻自行走上前來,無比恭敬無比優雅,骨子裡卻暗暗帶着疏離和傲然道:“奴婢姓邱,是唐二奶奶爲小姐請奴婢來教導禮儀的,所以,奴婢還是不能……”
“哎呀,原來是邱嬤嬤,真是失敬失敬。呵呵,一看嬤嬤這份氣度就非同一般,那更該尊敬着了,玉鳳,你帶邱嬤嬤和秀菊就在小花廳裡歇着,記得好好照應着,別慢待了。我好久沒見大姑娘了,我們孃兒倆去後院說說話去。”
玉鳳雖說言語少,心思卻靈通的很,立時帶着一個婆子上前,半攙半扶半拖地撮着邱嬤嬤去了小花廳。秀菊滿眼喜色,連連福了福身,也匆匆跟了去。
蘭芷倚在邱晨身上,長長地鬆了口氣,拍着胸口道:“可走了,我也能鬆口氣了……我就知道海棠姨有辦法!”
看着瞬間鬆懈下來的蘭芷,邱晨想笑又不敢放開了,挽着她的手一路進了二門,這才笑着道:“你娘給你請的教養嬤嬤?從哪裡請來的,看起來倒是挺像樣子!”
“唉,海棠姨別說了,我都快被她折磨瘋了!”一提起這事兒,蘭芷一張小臉就苦起來,嘟着嘴皺着眉道,“哪裡是我娘請的,是京裡的大伯孃請來的,說是宮裡的教養嬤嬤,來教導我禮儀的……你說我又不是不懂禮,不過是當着親近的人時愛說愛笑了些麼,至於弄這麼一個嚴苛的婆子來苛責我麼……你不知道,走路不讓邁大步,給我的裙子上繫了鈴鐺,鈴鐺一響,她就拿着戒尺打我……還有吃飯要按照順序,先吃什麼後吃什麼……還不能吃多了……睡覺也是,不能蜷腿,不能側身,不能托腮,不能說夢話咬牙……哎喲,海棠姨,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該給折磨死了……”
越說,蘭芷的眉毛蹙的越緊,到最後,兩道彎彎的秀眉幾乎蹙成了疙瘩,整張小臉都苦澀地皺到了一起,簡直都快皺成滿是褶子的包子了!
邱晨最初只是驚訝,聽着聽着,簡直是驚愕萬分了。這位跟她同姓的嬤嬤簡直就是容嬤嬤的翻版啊!
只不過,看着蘭芷憤憤地訴說着,雖然無限煩惱長吁短嘆的,卻並沒有多少哀慼之色,臉色也紅潤可人的,沒有半點兒黃瘦……這小丫頭說的或許是事實,只不過,那位邱嬤嬤的嚴苛沒有落實多少,否則,就依着蘭芷說的這麼個苛責法,眼前的小姑娘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眉眼飛揚的跟她訴苦?也是,吳氏非常寵愛女兒,比兩個兒子還上心的,又不是那種軟弱無能護不住自己兒女的母親,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家女兒挨磋磨不管?有那吳氏出手,想必邱嬤嬤即使有心,也做不了什麼事兒。
想明白其中的關竅,邱晨鬆了口氣,又忍着好笑,聽蘭芷抱怨完,就問道:“你大伯孃遠在京城還想着給你請教養嬤嬤?”
蘭芷毫不客氣地撇撇嘴,不屑道:“她哪裡是真爲我好的,不過是看着我孃親跟着爹爹在外任上,家裡事情管不上,她不忿罷了。”
邱晨眨了眨眼,沒有接這個話,轉了話題道:“得知你今兒來,我一大早就讓廚房裡給你做了幾樣新點心,這會兒也該做出來了,走,進屋洗洗手,咱們吃着點心再說話去。”
“噯,新點心?是海棠姨想出來的花樣子麼?”蘭芷一聽點心,眼睛立時亮起來,立即就把滿臉的苦澀拋開了,笑嘻嘻地問着,跟着邱晨進了屋。
邱晨除了身上的斗篷,又照應着蘭芷也脫了身上的漳絨斗篷,牽着她的手一路進了耳房。
耳房裡邱晨逐步地改造,在燒炕的爐子上裝了個紫銅熱水器,裡邊灌上水之後,只要爐子生了火,就能享受二十四小時的熱水服務。爲了便宜,熱水器上面的牆上還並列裝了一個水箱,用的時候,冷熱水還能調節的。
當然,這些笨重的東西還有爐子都是看不到的,耳房裡能看到的就是一個遮掩在簾子後的大浴桶,另一側裝着一個玻璃的臉盆,臉盆是特製的,下方燒了個彎形的管子,又回到了燒火的隔間裡去,那邊放着一隻大木桶,專門用來盛放污水,積多了,自然有人從那邊拎出去倒
掉。
在洗面盆上方,則掛着一隻兩尺見方的橢圓形的玻璃鏡子,洗面盆旁邊的臺子上,放着香皂、洗面乳之類的洗漱用品,林林總總卻又規矩整齊……自從自家炒製出了玻璃之後,邱晨用的化妝品瓶子就都改成了玻璃瓶兒,蘭芷看到這些精緻漂亮的瓶子,就忍不住驚呼讚歎起來。
“哎呀,真好看!”蘭芷驚喜地讚歎着,伸手就想去拿,卻在半路頓住,回頭朝邱晨不好意思地笑笑,“海棠姨,這都是什麼?”
看這小丫頭一副心癢難耐的模樣,邱晨忍不住笑道:“就是平日洗手洗臉的東西,不過是加了個玻璃瓶子!”
“哦?海棠姨洗臉不用香皂的麼?”蘭芷驚訝地接過邱晨遞來的瓶子,一邊打開塞子聞了聞,一邊問着,“唔,荷花香,我最喜歡這個,淡淡的,沒有那麼撲鼻子的膩人的香。”
邱晨笑着又一一拿過幾個瓶子來給蘭芷看,一邊道:“這是專門爲洗臉調配的,沒有香皂那麼衝……洗臉會比較舒服。”
“哦?跟洗澡洗頭髮的東西一樣麼?”蘭芷最愛的就是淘澄香露、香汁子,看到這些興趣濃濃地問起來沒個完了。
邱晨笑着點點頭,“差不多。只不過,人的身上各個地方不一樣,頭皮會比較愛出油,洗頭髮用的東西就會比較去油,另外還會有柔順發絲、營養髮質的作用;身上出油比較少,去油的成分就少一些,同樣會有一些滋潤皮膚的東西添加進去。另外,像今年那款清涼沐浴露裡邊,又加了防止痱子、驅蚊蟲的藥物成分……這個根據實用調配,可以調配出許多不同的方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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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之前就想着淘澄香露香汁子香粉了,根本不知道里邊還能有這麼多講究……”蘭芷興奮地手舞足蹈的。
邱晨拉着她道:“來,先洗手,咱們吃着點心,我慢慢跟你說去。”
洗過手,邱晨帶着蘭芷回了屋裡,五六種點心已經在炕桌上擺好了。蘭芷低低的歡呼一聲,坐在炕上捏起一塊栗子糕送進嘴裡。邱晨如今做的點心也不像最初那樣中吃不中看了,小巧的點心用模具扣成各色花朵狀,一個只比拇指蓋大不了多少,一口一個,精緻好看,也好吃方便。
邱晨又拿了栗子酥給蘭芷嚐了,隨即,月桂又送上來兩隻精緻小巧的細白瓷小盞來,裡邊盛了奶黃色的酥酪,表面上撒了一層核桃粉,還放着幾瓣橘子和幾片蘋果,精緻好看的簡直像花朵兒一樣,蘭芷捧在手裡上看下看的,簡直都捨不得吃了。
一點點抿着吃了核桃酥酪,邱晨又給蘭芷拿了一套自用的各色化妝品來,一一講給她用法和注意事項,例如其中一款增加了人蔘萃取液的乳膏子,邱晨就不建議蘭芷使用:“……這一款,太過滋膩,你用還早,我和你母親用着才合適。不過,也要臉上不太容易冒油的用……你母親的皮膚和我的有些相像,倒是正合適。”
蘭芷連連驚歎着,連連點着頭,聽得極其認真的。
說了一回,邱晨的話題不動聲色地繞回到教引嬤嬤身上去:“是不是京裡的姑娘到一定年齡都要請教引嬤嬤教導?”
一提這個話題,剛剛興奮歡快的蘭芷就苦了臉,撇撇嘴道:“哪裡是必須的。大多數人家裡自己就配備了教引嬤嬤從小教導禮儀舉止,稍大些會聘請先生讀書識字,再大些會請繡娘教女紅,還會去廚房學着辨識各種食材、學着做菜上竈……這些一般都有的,根本不需要請專門的教引嬤嬤。當然了,也有兩種,一種是禮儀學的不好,舉止行動沒有規矩的。另一種就是要應選的,要進宮或者進各個王府的,也要專門請宮裡的教引嬤嬤教導宮中的各項禮儀規矩……”
說到這裡,邱晨臉上的笑意幾乎維持不住,她眼前的蘭芷卻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誇張地嘆息着,攤着手道:“你看看,我娘從小就給我安排了兩位教引嬤嬤,什麼禮儀規矩、什麼女紅廚藝、什麼讀書識字彈琴詩畫,我都學過了,雖談不上多精通,但也沒什麼好丟臉的。大伯孃卻又打發了教引嬤嬤來,還打着我祖母的旗號……哼,誰不知道,祖母最疼的就是我了。比嫁出去的大姐姐可心疼多了,要不是祖母年紀大了,還想着跟到安陽來住着呢……”
邱晨努力地穩定着自己的情緒和表情,等蘭芷絮絮地嘟噥到一個段落,她倒了杯溫熱的奶茶遞到蘭芷手裡,笑着道:“你大姐姐是你大伯孃的女兒?嫡女?”
“嗯,”蘭芷喝了一口奶茶,眯着眼細細地品味着奶茶的濃香膩滑,好一會兒,才擡眼道,“是啊,我大伯孃就我大姐姐一個,我大伯屋裡一個堂哥一個
堂弟都是庶出,另外還有兩個庶妹,年紀很小……哎呀,我大伯家人很多,亂哄哄的,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離了京裡,就我們一家人清淨的多了。唉,要是祖母身體好,能接到安陽來就好了……”
邱晨飛快地整理大腦裡儲存的資料。蘭芷所說的大伯父唐言珏,原任四品金陵知府,年後剛剛升任了江蘇省三品布政使,掌管江蘇一省的財賦人事。昨天邸抄上看到的剛升任爲吏部尚書的唐崇,則是蘭芷的祖父……蘭芷的父親雖然仍舊只是個四品外官,可唐家的勢力正在朝中不聲不響地崛起是不爭的事實。這個時候,蘭芷大伯母突然給唐家如今唯一的嫡出小姐送來的宮裡的教引嬤嬤,這背後的隱意,難道僅僅只是唐家兩房之間的較量麼?
雖然蘭芷說祖母對她疼愛有加,但若是爲了整個唐家,蘭芷的祖母會阻擋不讓她嫁入皇家麼?
當今景順帝已經五十多歲,這個時代人類的壽命可遠沒有現代長,特別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所謂天子,能活過六十歲的都算長壽,活過七十的寥寥無幾……所以,唐家將蘭芷送進宮去的可能性不大,而幾個年華正茂的皇子就進入了邱晨的腦海……
“海棠姨?海棠姨!”蘭芷的呼叫聲,讓邱晨猛地醒過神來。
怔了怔,目光漸漸在蘭芷驚訝又滿帶稚氣的臉龐上,微微頓了頓,將到了嘴邊的嘆息嚥下去,眨了眨眼睛笑道:“聽你說起家裡人來,我也想起福兒滿兒來了……”
“哦,我說吶……海棠姨怎麼都不帶福兒滿兒進安陽府來住着?你們住在老宅子裡,隔着那麼遠,我想去找弟弟妹妹玩都不行!”蘭芷沒有追究,立刻就隨着邱晨的話題感嘆起來。
邱晨笑笑,剝了兩顆糖炒栗子遞過去,放在蘭芷面前的細瓷碟子裡:“你嚐嚐這個,是不是特別軟糯甘甜?”
蘭芷笑眯眯地捏了一顆放進嘴裡,片刻就感嘆起來:“哎呀,真是,栗子這麼吃竟然這麼好吃,比做成栗子糕栗子酥還好吃……我原來都不知道!”
邱晨笑着,讓蘭芷看手心裡的小栗子,道:“我跟你說,這樣的小栗子纔好吃。平日咱們見得栗子比這個大,但乾澀不甜也不糯,並不是你不知道,那樣的大栗子也就是做栗子糕加糖纔好吃呢!”
“哎呀,是啊,我去廚房學着辨認食材的時候見到的栗子是比這個大,剛剛我看到還不太敢認……”蘭芷笑着自己伸手抓了兩顆栗子,卻找不到剝皮的辦法。
邱晨笑着伸手過去,教她:“這樣,用指甲掐一個縫隙,然後一捏……喏,就好了!”
兩個人說笑着,談論起吃穿玩樂來,邱晨留了蘭芷用了午飯,直到前頭傳話來說邱嬤嬤催着回府,蘭芷才說起要借用邱晨的臨湖水榭來。
“看的出蘭芷真是長大了,知道交接小姐妹了……”邱晨笑着道。
蘭芷撅撅嘴,很不以爲然道:“哪裡是我想辦這種事,那些人海棠姨也不是沒見過,一個個矯情的不行,都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都講究笑不露齒,走不露足的……噯,我也得拿捏着裝成那樣兒……想想就煩惱。還不是邱嬤嬤跟我孃親提議的,說是什麼多跟各家小姐接觸,讓我看看人家的小姐是什麼樣兒,也好學着跟那些人往來……真是的不知所云,我跟那些人交往什麼?沒趣兒的很,拘謹的難受……真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吶!。”
邱晨含着笑默默地聽着,心裡卻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從蘭芷的話語中,邱晨越來越覺得,若唐家真的有什麼打算,只怕不僅僅只是蘭芷的祖母、大伯母起的意,蘭芷的母親,也就是安陽知府唐言璋的夫人吳氏,只怕也在其中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不說多支持,至少不反對,或者反對立場不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