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擱在現代,七夕節可是號稱傳統情人節的。
不過,邱晨活了兩世,也沒有那份心思過什麼情人節。前世的現代是沒工夫也沒對象;到了這裡,睜眼就有一兒一女,還是個新寡,跟誰過情人節去?!
這些日子,她身體沉重笨拙,胸悶氣短地挨着暑天,好不容易這一天睡得安然些有了些精神,又恰逢七夕節日,難免就起了些興致,想着弄點兒應景過節的活動來散散心,讓一直緊繃着的男人和大家夥兒都跟着放鬆放鬆精神。
來到這個世界轉眼已是七年有餘,雖然邱晨是拿不動針線的,真心跟巧手無緣,過了這些年,也多少了解了些風俗民情,知道這七夕節在這個時候還不是什麼情人節,只是女人們乞求巧思巧手的節日,故而又稱乞巧節。
於是,起了興致之後,她也不問秦錚,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又是武將出身,想也知道不會知道女人們的那些事情。家裡是沒有其他女眷,可老老少少的女性不少,丫頭婆子們有的是。這個時代大家戶的婢女可比小戶家的女兒還舒坦,種種講究也多,乞巧對一個女人來說可以說是頭等大事,丫頭婆子們沒有可能不瞭解的。
她如今身子沉重了,承影含光、月桂旋冰分作晝夜兩班輪值,只要秦錚不在的時候,邱晨身邊保證有兩個大丫頭守着。玉鳳和青杏只有白日當值,也商量好了分一個人跟在邱晨身邊伺候着。另從仁和堂召進來的四個丫頭蘇子、蓮子、櫻子和梔子也分作兩班晝夜輪值,再加上每班三個二等丫頭,粗使丫頭婆子更是無數,不過那些都進不得屋裡來。邱晨這會兒招呼的就是當值的承影、含光和梔子、蘇子,還有她的二等丫頭春俏、夏豔、霧嵐;昀哥兒的丫頭風輕,還有奶孃王氏、汪嬤嬤等,老老少少也有十幾個人。
邱晨笑着一聲令下,內外伺候的丫頭婆子就都聚了過來。不過看着秦錚的面兒,都有些拘謹約束,規規矩矩地行禮請安,束手候着。
見此狀況,邱晨揮手笑着將秦錚攆了,轉回頭來,由着承影含光拿了柔軟的大靠枕墊着歪好了,對衆人笑道:“渾渾噩噩的,突然想起明兒就是七夕了,你們準備怎麼過節了?”
幾個丫頭婆子面面相覷着,好一會兒,年紀最大的汪嬤嬤微微笑着道:“回夫人話,乞巧節有乞巧和種生求子之俗。這乞巧多是年少女兒家的事,種生求子也是年輕媳婦子的事情,我們這些……年紀大些的倒是不過這個節日了。”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梢,瞭然地點點頭。
也是,乞巧乞巧,乞求心思靈巧也好,乞求手巧做的一手好針線也罷,最後的目的不過是爲着能夠尋得一門好親事,嫁個好人家,都是閨閣中女孩子們的事情。種生求子,她不太瞭解是怎麼回事,卻也大致能夠猜到是乞求多子多福或者早得貴子的,那應該是年輕媳婦或者子嗣不旺的婦人的事兒,像她,孩子一個個生,就不用求這個。像汪氏等人,年紀大了或者死了丈夫了,自然也不需要求這個……
想着,邱晨還是開口問道:“嬤嬤說的種生求子是怎麼回事?安陽那邊沒有,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是京裡的習俗麼?”
汪嬤嬤笑着道:“種生就是乞巧節前,用粟米穀物豆類養在瓦罐鉢子裡,看生髮的苗子旺不旺,代表着子嗣是否旺盛。這是南邊兒的風俗,近幾年才漸漸隨着南籍的官宦商人傳入京城,倒也算不得興盛;京城的婦人也求子,不過是去街上買或者自己用蠟或木頭製作小兒,於乞巧日浮於水盆中,置於日影下,以求多子多福!”
邱晨聽得眼睛亮亮的,笑嘻嘻地將目光轉到立在身邊伺候的青杏。這丫頭和玉鳳嫁人也兩年多了,一直沒有動靜,讓穆老頭兒給她們倆看過,只說身體沒事,不過是孩子沒來,年齡也不大,不用着急。倒是蒸雪那丫頭,去年嫁的秦孝,這會兒已經五個月的身孕了,比她稍晚不到一個月。蒸雪也沒懷孕的時候,沒看出玉鳳和青杏着急,蒸雪有孕之後,這兩個丫頭仍舊淡然着,但細看時,有時能看到兩人眼底的隱隱憂思。
邱晨多少知道些不孕的原因,除了身體上的疾病原因外,這心理因素導致不孕的也有的是,過於緊張反而不易受孕。這乞巧節既然有求子一說,那蠟質的小人兒容易,弄個模子用蠟傾幾個出來就好了……說起用蠟傾小人,她倒是又想起一種玩意兒來,記得當年看電視偶爾看到過,用蠟傾花瓣做假花,花瓣顏色漂亮,半透明狀,結合蠟質本身與花瓣類似的光澤,真真是漂亮逼真,栩栩如生的。
若是用蠟做成蓮花,再放上小童子,漂在水中豈不是更漂亮更好看,寓意也更好……小兒坐蓮而來,豈不是暗含了觀音送子的意思在裡頭?看着就喜慶。比那一個小孩子光溜溜放水中可好看多了。
這麼想着,邱晨的興致又添了幾分。
旁邊月桂略略有些小靦腆,又有些興奮道:“說起乞巧,除了穿針乞巧,我記得在家時,村子裡的閨女們還會用喜子乞巧。”
“喜子?什麼東西?”邱晨又聽到一個新名詞,再看旁邊幾個小丫頭隱忍的笑意,心裡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難道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話說,這個時候還是很有些讓人無語的東西,比如胎盤會拿去埋掉,還有種種講究。小兒脫落的臍帶也有種種講究……關鍵邱晨想到的不是這些,‘喜子’二字,讓她莫名地想到了宮裡太監們的‘寶貝’——囧!
被她一問,月桂臉色微紅,略略靦腆地笑道:“回夫人,喜子就是屋檐下結網的蛛蛛。因其吐絲結網形似紡織女紅,故而用來乞巧,被稱爲喜蛛,叫着叫着,就成了喜子。”
“蜘蛛……!那個怎麼乞巧?”邱晨難免驚訝,但蜘蛛已經比她想象的物事好許多了。
她還記得江南端午有一種吃五毒蛋的習俗,就是將生雞蛋磕一個小豁口,然後逮了蜘蛛、蜈蚣之類的放進去,封住洞口將雞蛋燒熟……烤熟?怎麼烹製她記不太清了,反正是弄熟了吃掉。包括雞蛋和放進去的蟲子!據說可以避毒、解毒!囧裡個囧!
有了這個五毒蛋打基礎,捉個蜘蛛乞巧——應該不會是吃掉——邱晨並不覺得怎樣驚訝,臉上的表情也就輕鬆平靜,只略略有些好奇。
見夫人這樣的反應,月桂也收了剛剛的忐忑,臉色平靜了許多,微笑道:“捉小喜子安合子內,次日看之,若網圓正、細密謂之得巧。”
只是看結網,不是吃……邱晨暗暗鬆了口氣,笑着道:“看結網確定是否得巧……倒是有趣!”
看她難得的神情輕鬆,興致勃勃,丫頭婆子們自然都願意湊趣。
今日當值的梔子多少還有些生疏,性子卻是個疏朗的,略略猶豫片刻,可口道:“我們老家乞巧這日還會做‘乞巧果子’……嗯,就是用面做的一種果子!”
果子,邱晨在現代的時候知道煎餅果子,小時候老家時,把油條也俗稱果子,香油果子!到了這個時代幾年,也知道面制的點心也常常被稱作‘果子’。是以,梔子這一解釋倒似有些多餘。
“唔,我知道。”邱晨點頭應了聲,隨即很有興致地問道,“你說說,那乞巧果子怎麼個做法?有什麼特別之處?”
聽夫人淡淡的迴應,梔子瞬間有些懊悔,懊悔自己拿着鄉下事出來說嘴,惹人厭煩了。哪知道,轉眼,夫人竟有了興致,竟詢問起‘乞巧果子’的做法來,梔子一時又驚又喜,微微漲紅着臉,回道:“回,回夫人,那‘乞巧果子’就是用面加糖粉做成捺香、方勝模樣,油炸而成。各家都做彼此分送,誰家的果子做的花樣漂亮周正,誰家就是巧手的,不然,就是賴怠婆娘……嗯,就是拙笨不堪的意思!”
“賴怠婆娘……”邱晨低聲重複這個名詞,很有些忍俊不禁。若是以這種純手工做標準評判一個女人是否勤勞靈慧的話,不說別人,她恐怕就是少見的‘賴怠婆娘’!女紅、廚藝可都不咋地。
雖說落了個會做菜的名聲,無非是仗着吃得多見得多,做出的菜色相對新鮮些,真讓她擀麪、擀麪餅……乃至炸‘乞巧果子’這種手工技術活兒,隨便從這個時代拎出個女人來就比她利落的多。
“這個不錯,大家夥兒湊一塊做,成品各自放着,完了大家夥兒還能比比……有得玩有得吃!”邱晨很是有興致地道。
丫頭婆子們自然附和,自然,就像邱晨說的,有的做有的吃有的樂呵,大家夥兒也都有興致,比干巴巴地穿針乞巧、喜子乞巧有意思的多!
接着,又有丫頭說了自己知道的應節風俗,有供奉磨合樂的;有七夕用各種植物煮水洗頭髮的;有在這一天拿鳳仙花染指甲的;還有的地方,感念‘牛郎織女’中老牛的犧牲,稱七夕爲牛生日,在這一日爲老牛過生的……不過十多個人,竟說出種種不同的節日風俗來,邱晨聽來新鮮有趣,甚至有些瞠目結舌的味道。
現代人只知道七夕鵲橋相會,知道被商家吹噓的‘情人節’,還有誰會給‘牛過生日’?還有誰捉蜘蛛乞巧?
最後,邱晨篩選着,定下‘做乞巧果子’‘喜子乞巧’‘供奉磨合樂’和鳳仙花染指甲幾種活動。
鳳仙花,有名指甲花、指甲桃,其花搗碎成泥加明礬塗於指甲上,用桑葉、芙蓉葉等大片葉子或者布片包裹,過一夜,則指甲染成紅色,嬌豔若蔻丹!染指甲本就是愛美的年輕女子們喜歡的活動,即使邱晨不喜調弄脂粉,也偶爾會由着丫頭們給染幾回指甲。都是純天然的東西,比現代用化學溶劑製造的那些氣味刺鼻的指甲油好的多。
這會兒已經未時末刻了,眼瞅着日頭都偏西了,其他的還罷了,磨合樂趕着打發人上街去買,又有婆子丫頭們自動分工,有去和麪準備製作乞巧果子的,又去糊紙盒子的……至於捉喜子,摘鳳仙花等都要到七夕正日子做了。
看着丫頭婆子們自動自發地分好工散下去,邱晨歪的也有些累了,讓丫頭扶着起身下榻。沒等她有什麼動作,秦錚抱着昀哥兒從一旁的屏風後轉出來,看到邱晨下了榻,連忙趕上來,一手抱着昀哥兒,一手扶住妻子,關切地詢問:“累了?要在屋子裡走動走動?我扶着你……”
邱晨很窩心,很溫暖,放鬆地將自己小半的重量分擔給丈夫,依着丈夫的胳膊道:“在屋子裡躺了快一天了,我想下去走動走動。”
轉眼看着秦錚微微皺着眉頭似是想要阻止,邱晨握了他的手請求道:“我就走到湖邊亭子裡,我坐在那裡,看着你給我摘蓮蓬吃,好不好?”
妻子這一胎懷的辛苦,肚子大的嚇人不說,身體其他各處卻不見長肉,只有腿腳,一天比一天粗壯了,不是胖的,是胎重壓迫的下肢水汽瀦留腫脹了,一雙腿腫的像蘿蔔,腿腳處的皮膚水潤潤的泛着亮光,輕輕一按就是一個坑……
這樣子的妻子看在他眼力自然是心疼、擔憂,但他的心疼和擔憂也是爲了她,她願意出去走動走動,願意出去透口氣也是正常的,爲了這一胎,妻子幾乎天天躺在牀上,行動不便,已經夠難過了,不過是走到湖邊去看看水,散散心,他又哪裡忍心拒絕?
輕輕地嘆了口氣,秦錚將昀哥兒交給奶孃和嬤嬤照應,親自拿了條寬鬆的半臂給妻子穿了,然後伸手攬住妻子的腰身,半擁半抱地帶着妻子下了玉蘭閣,穿過一片玉蘭花叢,跨過一條卵石小徑,來到湖邊的沿湖棧道,又沿着這棧道走上伸入湖面的九曲橋,最後來到深入湖中的湖心亭中。
這湖心亭說是亭子,其實是個軒亭,臨湖和通外面都有木製的門窗,兩側也有窗戶,完全打開,就是四面通透的敞軒,臨窗憑欄就可賞湖光瀲灩,窗下又有臨水的一圈臺子,走到這臺子上,就在敞軒的窗下一坐,支根釣竿就可以臨湖垂釣……臨湖的平臺和兩側都修了供船隻停靠的碼頭,不同的是,臨湖是供畫舫停靠的大碼頭,兩側則隨時繫着幾艘扁舟,隨意解索,放一葉扁舟到湖上,就可以悠遊自在地飽覽湖水瀲灩、風景無限,也可以架舟穿梭到蓮荷菱花之間,摘荷花荷葉,或者蓮蓬菱角……
這臨湖的平臺上經常擺着一對搖椅的……這一日,搖椅卻撤了下去,而是臨着湖邊,就在木質平臺上鋪了層厚而柔軟的蒲草苫子,之上又鋪了平整的藺草蓆子,邱晨就被秦錚扶着到了平臺上,直接穿着繡花鞋上了席子,在中間的矮几旁坐了。
“你就在這裡看着,我帶着昀兒去給你摘蓮蓬!”秦錚低聲叮囑着。
緊跟着過來的昀哥兒一聽這話,也連忙神色鄭重地點着大腦袋道:“嗯,嗯,孃親且等着,兒子跟爹爹採蓮蓬去……還有菱角兒、雞頭,孃親要不要吃?兒子都採些來給你吧!”
邱晨被這爺倆一大一小說的,心裡那個難受啊,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她也想上船採蓮蓬,她也想採菱角……可如今,她只能跟個大肚子蛛蛛一樣,走動都困難……好怨念!
忍着眼淚,強撐出一抹笑,送孩子跟孩子他爹下了碼頭上了一頁小船,看着昀哥兒跟他的小夥伴康和兩個小子離了岸沒多久就大呼小叫地歡呼起來,然後,那船載着大的小的進了蓮荷叢中,兩個小的更是歡呼雀躍着,招呼着採這個,摘那個……大小聲地大叫歡笑,惹得邱晨更是心裡眼裡發熱……
好在,沒用她眼熱多久,青杏帶着幾個小丫頭抱着一卷紙趕了過來,簇擁在邱晨身邊,藉着邱晨身邊的矮几,裁剪紙張,調弄漿糊,糊起紙盒子來。糊紙盒的紙張裁剪也是有講究的,畫的不夠標準糊出來的紙盒會偏斜或者不嚴密……幾個丫頭雖說大都識字了,但對於這種多少沾點兒幾何知識邊的東西,還是不怎麼在行,邱晨乾脆接過去,親自動手畫了樣子,用最節約的紙張糊出方正的紙盒來。
之後,又指導着丫頭們裁剪、糊制……這一忙乎,也就將湖上的爺倆給撇開了,心裡那種火燒火燎的心思纔好了些。
過了一會兒,月桂帶着擅白案的賈氏和另外兩個廚娘過來,婆子丫頭們搬了好些個麪粉、雞蛋、油、果子物料過來,躲開了邱晨身邊的矮几,又在平臺上拼了幾張矮几,放了揉麪的大案板,婆子丫頭們得了空的都聚攏過來,唧唧喳喳地說着笑着,思量着商量着乞巧果子的花樣、用料諸般,都想着儘量做得好看又好吃……這畢竟是‘乞巧果子’,雖說不是誰都能奪魁,可也想着儘量別落到後頭丟了臉去!
邱晨看着這邊幾個小丫頭糊紙盒子上了手,也心癢難耐地起身,撐着腰往那邊做果子的案子走去。
承影和含光給她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着她道:“夫人,您想做那個……也稍等等,等搬個交椅過來給您坐着……”
那邊做果子的人羣放的是矮桌子,下邊鋪了幾卷葦蓆,丫頭婆子們隨意地或跪坐或盤膝坐着,低頭揉麪忙碌着……邱晨大着個肚子,平躺都做不到了,跪坐、盤膝等姿勢更是沒辦法做到了……再說,那邊人多嘈雜的,也得容她們過去清出一塊地方來,不然人擠人的,磕了碰了夫人……她們可是搭上命都抵償不了的。
邱晨見兩個丫頭惶惶的樣兒,也不好任性,只好停住腳步,由着含光和梔子扶着自己,讓承影抽身去安排,好一會兒,那邊案板旁才清出一塊空地來,小丫頭也搬了一張新矮几和交椅過來,含光和梔子這才扶着邱晨過去,在交椅上落了座,她們幾個又伺候着邱晨洗了手,自己也洗了手,這才按照邱晨的吩咐,取了各種食材物料過來,開始動手做乞巧果子!
中式的糕點烘烤的不多,更喜歡油炸,這樣往往就會很油膩。另外,中式點心喜歡放豬油,以起酥,同樣,也容易讓人感到油膩不爽口。
邱晨對那些油膩膩的點心實在喜歡不起來,要了酥油、雞蛋、糖霜和糯米粉面粉,又讓人拿了桂花蜜、玫瑰蜜過來,用酥油、雞蛋、糖霜和糯米粉和麪,讓丫頭們發揮想象做成菊花形、荷花形、蓮蓬形……這個是用油炸的。糯米粉過油後特別脆,加了酥油和雞蛋起酥,做出來的點心不會過於油膩,酥脆爽口。
同樣的配料,只將糯米粉換成精麪粉和麪,做成各種形狀的點心,放到烘爐中烘烤,出來的就是酥性小餅乾。還有加了桂花蜜玫瑰蜜的桂花餅和玫瑰餅……
昀哥兒跟着秦錚採蓮蓬也回來,看到這邊熱火朝天製作點心,也興奮地拍着小巴掌就要湊過來摻和摻和,被邱晨攔住,拎着去洗了手,挽了衣袖收拾利落了才允許過來。
邱晨最大的作用就是動動嘴,指點個材料配方,動手和麪製作,她就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這會兒看着材料準備妥當了,丫頭婆子們都熟門熟路地開始製作了,她也就功成身退,順從地讓秦錚扶着她起身,退回到之前的草蓆子上坐了,墊了個軟墊,身子倚在秦錚懷裡,由着秦錚將蓮蓬剝開取了蓮子放在她手中,她再一顆顆剝去尚柔軟的蓮子殼,放秦錚嘴裡一顆,自己吃一顆……嗯,這湖裡的蓮子清甜爽脆的很,即使蓮心沒有去除,也幾乎嘗不到苦味兒!
他們相擁而坐,那邊的丫頭婆子們自從秦錚轉回來就收斂了好些,說笑聲壓低了好多,沒多會兒,承影和含光乾脆取了一扇屏風過來,放在兩撥人中間,將那邊紛亂的做點心的人隔在屏風後。
夫人張羅着做點心定是這些日子天天養胎覺得憋悶了,但太過吵鬧了,也容易讓夫人疲累,這麼隔開去,隱隱有笑語傳來,做出點心也可以及時送上來讓夫人品嚐,卻不至於太過喧譁吵鬧。
日頭已經西沉,湖面一片波光。
漸漸地,日頭沒入到一片屋宇花木中去了,湖面的波光漸漸淡了,湖水有透碧澄澈的水色,漸漸加深,湖藍……湛藍……墨藍……
軒亭周圍懸掛的燈籠亮了起來,秦錚和邱晨身邊也有人送了落地玻璃風燈過來,將平臺上照耀的宛如白晝,卻越發顯得近處的湖面,稍遠些的蓮荷,更遠處的樹木山石都隱沒到黑暗中去,幾乎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邱晨這會兒容易疲憊,容易睏倦,又每每睡不沉,休息不好,剛剛興奮了好一陣子,這會兒被秦錚擁在懷裡吃了幾顆蓮子,沒多會兒就睏倦的頂不住了。索性她如今也不任性強撐,困了倦了,很自然地就倚着男人寬廣堅實的胸膛,蹭了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眼皮一合就很快睡着了。
秦錚放鬆了手臂,卻挺直了腰身,儘量讓懷裡的人更舒適一些,一手託着她的腰身後背,另一隻手則圈過去,將丫頭們拿來的一條薄被給妻子蓋上,也將她的雙腿抱過來,搭在自己的一條腿上……她的腿腳浮腫的厲害,穆先生早就囑咐,坐着躺着的時候儘量將腿腳墊高一些,以促進水液運轉,減輕腿腳水腫……
致賢致德放了學,被人領過來,很自覺自願地就洗洗手跟昀哥兒一起做點心去了。
天色暗下來,林旭帶着阿福阿滿,俊文俊書才前後想跟着返回了靖北侯府,一路到了後園子,同樣被丫頭們告知,邱晨在湖邊睡着了。幾個孩子大些了,比幾個小的懂事的多,也都知道邱晨懷孕辛苦,沒急着上前打擾,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洗漱更衣,換了舒適的家居衣裳,轉回來,這邊的乞巧果子或炸或烤也正好做出來。
邱晨睡不沉,也睡不長,睡了一會兒,這時恰好也醒了過來。由着丫頭們伺候着洗了手臉,加了一件衣裳之後,也起身過去看乞巧果子的成品了。
因爲是展現自己心靈手巧的乞巧果子,沒有固定的花樣子,更多地任由各人自由發揮,真是什麼模樣什麼形狀的都有,味道也有些差異,各種各樣的點心往那裡一溜兒擺開,還沒吃,看着就極有意思了。
最讓人稀罕的就是邱晨讓人做的兩種鮮花餅了,柔軟甜蜜的花蜜餡料,烘烤的焦黃酥脆的麪皮兒,一出爐,就芳香撲鼻,誘人垂涎。奈何,兩種花蜜都有活血祛瘀之效,邱晨懷着身孕是萬萬不敢碰的。
邱晨這邊桌子上的形狀和花樣不說,品質和口味自認是最好的,可等她品嚐了那些丫頭婆子們製作出來的點心,卻也各具特色,不說幾個做白案點心的廚娘,其他人也有幾個做的很不錯的。更別說形狀和花樣了,她們這一撥做的也就是勉強不難看吧!
------題外話------
五百章、元旦的時候總想着跟親們說幾句,到了發文的時候總給忘了……
今兒這一章怎麼也得說一句了,不然辜負了這麼難得的數字了。
不多,幾個字……我愛親們,謝謝大家夥兒一直以來的支持和陪伴……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