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彈畢,絲竹之聲漸落,那些舞姬亦躬身退去。
“不知各位道友覺得,我這小徒時才彈奏之曲,可還堪入耳?”漁樵老叟邊說邊捋須而笑,不由露一絲得意,而後看向三聖公主,“老朽未曾上過天庭,不知天上仙樂如何,可否請三聖公主給我這小徒做一番點評,也好煞煞她的銳氣!”
衆仙聞言,不由點頭,他們大多數人都未去過天庭,自然不知天上仙樂如何。以往漁樵老叟會問鐵柺李和漢鍾離,因爲這兩位也是天上常客。但今天有三聖公主在,自然是要問三聖公主。
想來,三聖公主,要比鐵柺李和漢鍾離二人更爲熟悉些。
以往,鐵柺李和漢鍾離,都會給這漁樵老叟面子,讓他開心一下。
當然,以往彈奏曲子的,可不是他的這個小徒兒。
但讓二青和大白,以及三聖公主都未想到的是,火龍真君此時卻是笑道:“老漁,不說天上仙樂如何,就老夫看來,你這小徒兒的琴技雖然不錯,但比起岑公子與白姑娘的琴簫合奏,那還差些。你們或許不知,但我想,李師兄和鍾離兄,應是知曉的。此前老夫有幸,得聞二位琴簫合鳴之音……想來,即便是那仙樂,亦不過如此!”
被這火龍真君這麼一說,那些仙人們頓時便起好奇之心。
漁樵老叟也很好奇,而他的小徒兒,一個看起來很面嫩的女性仙子,也多少有些不太服氣,雙眸瞪着二青和大白。
論漂亮,她自然不是大白的對手,論氣質,雖然她看起來是有股子靈氣,但和大白這種端莊大方的氣質一比,卻又顯青澀。
相貌氣質,都不比不過,比師門,那更不必說了。這二位可是出自古仙門下,而他師父,雖然也算本領高強,但和古仙相比,卻是連給人家提鞋都不夠資格,完全不能相較。
現在連她最得意的琴技,在別人看來,都不如他們,她自然有些不服,想看看,他們二人的琴技,是否真如火龍真君所說的那般。
二青正待謙遜推託,便聽漢鍾離笑道:“岑小郎和白姑娘的琴簫之技,只是近年來大有長進。凌姑娘的琴技,也是極好,可謂技近乎於道,亦不過如此。不過,岑小郎,你們也莫要推託,就當這是你們施展的本領吧!也好讓在座的前輩們點評點評。”
來之前,二青便已知曉,在這仙會上,許多仙人都會拿出自己的得意本領,來和大家交流交流,搏個喝彩聲。
其實說白了,就像是裝逼大會。但與世俗中的裝逼大會又有所不同,他們有仙術上的交流和展示,有修行上的映證和探討。
這對大家的修行,都是非常有幫助的。
否則,這樣的裝逼大會,來多了,誰又願意去呢?
是以,這個裝逼大會,也可以稱之爲仙術交流盛會。
不過在這樣的盛會上,各種天地奇珍,仙釀瓊漿,對那些喜歡吃喝的仙人們,還是有不少吸引力的。
至少二青覺得,漢鍾離,估計就是衝着這個來的。
而鐵柺李,很可能是衝着這些仙人們手中的各種靈藥來的。
有了漢鍾離的這番話,二青和大白,自然也不好再推託。
於是,二青和大白長身而起,向衆仙人施了一禮。
二青道:“既如此,那我們師姐弟便獻醜了!”
再度坐下,二青和大白,一人操琴,一人弄簫,整個大殿,再次傳來悠揚的曲調。不知何時,外面的飛鳥似是受此琴簫之音吸引,紛紛投入殿來,悄然停在周圍,完全不懼生人,斂翅傾聽。
見這場面,許多仙人雖有所感,卻也未去打擾,依然閉眸傾聽。
一曲奏畢,大殿內外,已經鋪滿了各色各樣的飛鳥。
見琴音與簫聲停止,這些飛鳥似又回過神來,卟棱棱振翅飛去。
衆仙見此,紛紛送上掌聲。
漁樵老叟感慨道:“如此琴簫技藝,確實近乎於道,比起我家小徒兒來,確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小詩,你得多向岑公子與白姑娘學習學習纔是。”這漁樵老叟倒也不是那種死要面子的人,當場告誡。
而他身後的女徒弟,則是乖乖躬身領命。
此時,卻有仙人說道:“漁樵仙此言卻是差矣!我等皆爲修行中人,琴簫之技,乃是末流之術,學得再精,又能如何?與其於此等末流之事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多花點時間打磨自身法力來得實在!”
雖然,這位名叫玉真人的仙人這般說法,有些影射二青和大白的感覺,但是大白反而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跟着點頭。
這讓二青多少有些無言,難道大白聽不出來,這傢伙其實是在影射他們捨本逐末嗎?
玉真人此言,有人附和,但也有人反對。
最爲反對的,反而是那火龍真君,他直言道:“玉真人此言卻是有些謬誤。正所謂,一法通,百法明。琴簫技藝,雖爲末流,但能夠明白其中道理,與修行一道而言,卻也有益無害,或可觸類旁通。再不濟,它還可以清神明思,以免修行時,操之過急……”
有些人覺得,火龍真君這話,似乎也沒毛病。
於是,一輪辯論大會,就此展開。
雖然辯手只有火龍真君和這位玉真人。
結果兩人辯來辯去,最後,都將問題拋給了二青。
他們問二青,修行多少年頭了?如今修爲幾何?
二青無奈,只好道:“吾生兩百六十三載餘,離山前有七載,訪道十三載,幸遇恩師,經百載而化形凝丹。習琴簫技藝,亦有一百三四十載,如今三花只聚一花,實在愧對恩師栽培。”
聽到二青這話,許多仙人都想打他!
他們當中,可不是所有人都是人類修行者,有一部分可是由妖怪修行而成,比如火龍真君,又比如西海釣鰲客公羊道人。
即便是大白,這時候都想給二青一打白眼。
即便是一些人類仙人,其實也有點想唾他一臉的感覺。
雖然他說的都是實話,也說得很是謙遜。但是,就他這個修行速度,卻是連一些人類修行者都比不上啊!
過度的謙虛,難道不是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