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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幽幽,青色巨蛇盤臥,氣息寂滅。
一株青蓮載種在其腦門中間,無風自舒,枝葉輕舞。
哪吒在這巨蛇腦袋前點了三支香,插在地上,然後掏出一罈瓊漿玉液,扳開巨蛇的大嘴,將一罈子玉液倒進他嘴裡。
而後在這巨蛇的腦袋前坐了下來,道:“岑蛇,對不起!在你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我沒能幫到你,也……也不敢去幫你。”
哪吒坐在那裡,雙手緊拽着小拳頭。
“雖然我並不贊成你的做法,那隻死猴子其實也沒什麼值得可幫可同情的。但不管如何,我卻很佩服你作死的勇氣。那可是佛門之主啊!三界之內,誰敢輕易向他出手?除了當初那隻孫雀……”
“唉!那隻孔雀比你幸運,他吃了佛祖,佛祖卻留他一命,還封他爲佛母……我就不明白了,明知不可敵,爲何你還要自尋死路?現在你死了,什麼都沒了,可那猴子呢?那死猴子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的好心好意,一點價值都沒有。你覺得,你這樣值嗎?”
哪吒咬牙切齒,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那位也不是個好東西,我怎也未曾想到,你死了,他居然還不放過,居然在你的腦袋上栽種青蓮,如此侮辱於你……可,可我卻不敢幫忙,連把它拔掉都不敢。對不起!我愧爲你友!”
小哪吒說着說着,便又默默拉泣起來。
“以後下界,又少了一個可以去的地方了,岑蛇……”
小哪吒扁着小嘴,抹着淚。
這位連‘削肉還母,削骨還父’都未曾掉淚的小小硬漢子,居然爲了二青而不停抹淚,可見他確實是把二青當成了朋友。
良久,太乙真人道:“好了,走吧!此地,以後莫要再來了。免得被那位發現,你師祖還得替你出面與人家賠禮道歉。”
“弟子知道了!”
小哪吒說着,深深看了眼巨蛇,轉身出了石窟。
太乙真人重新將那些陣法恢復,帶着哪吒,消失於這不周山地底洞窟之中。
然而,在他們離開這地底洞窟之後沒多久,那條原本毫無氣息的青色巨蛇,眉心處,緩緩裂開一條縫隙。
一聲微不可查的幽嘆,於這石窟中迴盪。
而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
天庭,玉帝的書房裡。
玉帝坐在書桌前,書桌上擺放着一方印璽。
那正是鎮魔將軍的將軍印,這印一印兩份,一份在二青手中,一份在玉帝手中。如今,這鎮魔將軍印,終於暗淡了下來。
玉帝見此,也唯有無奈輕嘆。
太白金星走了進來,道:“陛下,他已經轉世去了!”
“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其實,二青這蛇還是挺不錯的。雖是妖身,但卻沒有其他妖怪的暴戾。相比那潑猴,可就好太多了。”
玉帝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幽幽輕嘆。
老太白也只是感慨地嘆了嘆。
……
青城山,鎮魔將軍廟。
不歸山人老金龜幽幽醒來,有些迷糊地打量着四周,當他發現廟中供奉的神象化做一堆粉塵之後,不由嚇得尖叫起來。
可不論他怎麼想,都沒想明白,爲何自己會在這裡當廟祝?
他跑出廟外,看了眼廟上的牌匾,牌匾上的‘鎮魔將軍廟’倒是沒有消失。只是,無論他怎麼想,都想不起這鎮魔將軍是個什麼神?
於是,他找來了火魅孟嫣,那火魅也同樣不知道這是什麼神,只知道她是這座廟的陰司,協助廟祝不歸山人管理此廟。
當然,她也同樣以此廟的願力來滋養己身。
很明顯,他們不僅忘了二青,也同樣忘了大白他們。
……
青城山,聖碑谷。
那三座‘聖碑’,有兩座如今已經化作粉塵,消散於天地間。
衆精怪們,也已經忘記了它們的聖師,忘記了這座聖谷,忘記了它們所修行的古法。
倒是那第三座寫着青城山衆精怪法規的石碑還在。
它們雖然忘記了許多東西,但是,有些東西卻沒有忘。
比如它們還在遵守着這座石碑上的法規,依然還記得,它們的領袖是兩隻大妖,一隻虎妖,一隻狐妖。
唯一讓它們覺得傷心難過的是,他們的同伴,不知爲何,死去了許多。一時間,悲慟的哭聲,瀰漫在這青城羣山之中。
聽到這哭聲,湖心小築上的大白她們,又忍不住流淚了。
……
西海邊前往青城山的路途中,河耀腦袋昏沉的從地上爬起,發現身旁居然躺了只小猴子。
他伸手拍了拍小猴子,叫道:“小凡,小凡,快醒醒!”
小猴子幽幽醒來,看了眼河耀,道:“父親,我怎在這裡?我剛纔不是在……咦?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小猴子不僅把二青給忘了,連大白和紅綾,以及小雀兒他們都給忘記了,等於是有關於青城山的所有記憶,都失去了。
河耀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望着天,有些出神,似乎也忘記了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忘記了有關青城山的一切。
想了想,他只好牽起小猴子,道:“走吧!咱們回家!”
……
北俱蘆洲,綠湖。
生活在此間的那些小妖們,也同樣忘記了他們的聖師。
綠湖湖邊的崖壁上,那本來刻着的兩套修行之法,也已消失。
倒是籠罩在此方的那些陣法,依然還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相比青城羣山的衆精怪,他們的運氣要好許多。
畢竟不是事發中心地,他們受到的波及,並不算大。
……
整個北俱蘆洲,能夠得以幸名的,也只有水猿老祖,以及覆海大聖蛟魔王這兩位妖中大聖。
只是,他們也不敢把這個秘辛抖出來。
而四海之中,除了四位老龍王,其他都無法倖免。
只是四位老龍王也同樣不敢將這秘密透露出去,唯有暗地裡捶胸頓足,在心裡罵一番他老孃。
若大的投資投下去,如今居然就打了水漂,這種痛,誰能理解?
……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不周山底的洞窟之中,那尊巨蛇,此時正在默默施展‘種妖之法’,爲自己的新生,默默做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