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風嗚嗚嘶鳴着,便如同小岑香此時的哭聲。
小岑安懵吡地看着周圍,當他看到,在他記憶中,堅強無比,從未哭過的大哥,正抱着雙膝嗚嗚哭泣時,一下就慌了。
“哥,怎,怎麼了?”
小岑香緩緩擡起頭來,淚已滿面,“小安,我們,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孃親了!嗚嗚嗚……”
十年努力,努力變得強大,努力變得堅強……當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強大時,終於跨上了尋母之路。
可誰想,依然還是一陣怪風,將他們捲了回來。
也正是這陣怪風,一下就擊穿了他那努力武裝起來,自認爲已經足夠堅強的堡壘。
於是,他便崩潰了!
“哥,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我們這是回許州城了?”
小岑香抹了下淚水,道:“你不是奇怪,爲何當初我和爹爹去找過孃親,最後卻一直等到現在,我纔再次去找孃親嗎?”
“這……當初也像現在這樣?”小岑安瞪起了雙眸。
小岑香委屈地點了點頭。
小岑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旁邊的馬鹿大角支棱着雙耳,警惕地看着周圍,一邊趴在地上,隨口叼了幾口青草,在嘴裡輕輕嚼着。
主要是剛纔飛了一路,它的腿有些軟,站不起來了。
“哥,我們去拜師學藝吧!”
小岑安伸手按着小岑香的肩膀說。
他當初還小,沒有和父親以及大哥他們一起去,也未曾經歷過那種絕望和無助,是以,他還能保持着相對的冷靜。
小岑香愣愣地擡起頭來,看着弟弟。
小岑安說道:“哥,這陣怪風,肯定不是平白出現的,它肯定是人爲的。妖、鬼、會飛的能人,咱們都見過,能夠施展這怪風的,肯定也是能人,只要咱們也學會這種本事,就不怕了!”
小岑香聞言,也咬起牙來,用手背抹了下淚水,咬牙道:“你說沒錯!小安,走,我們回家,和父親和祖母他們說過之後,咱們就出發去西蜀拜師學藝!”
他說着,擡首看着天空,心中充斥着無盡怒火,咬牙道:“你大爺的!別讓小爺我知道是誰在暗中搗鬼,否則小爺總有一天劈了你!”
轟隆……
突然,一聲晴天霹靂,直接把兩小傢伙嚇了一跳。
小岑安趕緊捂住小岑香的嘴巴,焦急道:“哥,哥,拜託你!先別亂發誓啊!這暗地裡搞鬼之人,定非尋常人,現在的我們,怎可能是人家對手?所有仇怨,咱們藏心底,悄悄強大自己纔是正經!”
小岑香一把撥開小岑安的手,指着萬里無雲的天空,叫道:“怕什麼?有本事來啊!小爺我可不怕你!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算何英雄好漢?有種你就發個雷劈死小爺!你大爺的,來啊!”
霹靂……
一道閃電,在這晴空之中,並不耀眼。
但下一刻,那並不起眼的閃電,瞬間劃破萬里晴空,直接就劈在小岑香的腦門上,將小岑香劈得渾身焦黑。
小岑安和馬鹿大角都被嚇了一跳,直接蹦出數丈開外。
“你,你大爺的!”
小岑香的頭髮炸起,像個鳥窩,滿面烏痕,衣衫破爛,嘴裡嘟喃了句後,便噴出一口青煙,直挺挺倒在地上。
小岑安見此,飛奔了過去,叫道:“哥,哥,你沒事吧!別嚇我!”
小岑安按着小岑香的雙肩,搖晃起來,嘴裡焦急地叫着。
“咳咳……”幾縷青煙,從小岑香的嘴裡噴出,“小安,別再搖哥了,再搖下去,哥就真要散架了!大爺的!還真劈我啊!”
“哥,別再出口成髒了!就你這樣跳,別說人家是能人,就是個普通人,也得被你氣得跳起來揍你啊!”
“別讓小爺我知道你是誰,媽嗚……”
小岑香還待放狠話,直接就被小岑安給捂住了嘴。
馬鹿大角擡首看着小岑香,一鹿臉懵吡——叫我馬鹿何事?
“哥,父親說過,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咱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呸!咱不受這委屈!”
小岑香再次把小岑安的手撥拉到一邊。
小岑安:“……”
然後,小岑香再次站起身來,一手叉腰,仰起頭來,一手指着天空便罵了起來。
不過,任他怎麼罵,卻是再也沒有絲毫動靜。
“哥,我估計那能人已經走了,你就是把自己累死也無用,先歇歇吧!”小岑安站了起來,翻身坐到馬鹿背上,“哥,咱們還是先回家再說吧!父親他們,願不願意讓咱們去拜師學藝還很難說呢!”
“馬的!氣死小爺我了!”
小岑香氣哼哼的跳到馬鹿背上,雙臂環胸,盤膝坐着,黑炭似的小臉氣鼓鼓的,像個小包子,一副生人勿近模樣。
“哥,我覺得,你應該先洗把臉!”
二人找了條小溪,小岑香整理了下儀容,至於那被天雷劈得焦黑的身子,自然是洗不掉的。不過他倒也有辦法,用那綠光先把自己治療一番……然後他便發現自己身上被搓下一層皮來。
最後臉是恢復了,但是身上的破衣服,卻是沒辦法了。
兩個小娃,騎着一隻大角馬鹿茸,衣裳襤褸地進城,引來了不少人的詫異和議論,不過兩個小傢伙崩着小臉,任憑大家對其指指點點,並不爲所動,甚至有些驕傲地揚着腦袋。
當然,如果他們身上的衣裳不是那麼破爛,小岑香的頭髮不是被炸成鳥窩一般,那效果肯定會很不一樣。
當兩個小傢伙騎着馬鹿大角,回到岑家宅院時,岑楊氏見了,直接就哭了。特別是看着孫兒那一副小乞丐裝扮,就忍不住淚流。
哄了會祖母,見過祖父後,兩個小傢伙拉着馬鹿大角,回到他們所住的小院。小院裡,二青拿着一卷道經翻看着。
“爹爹(父親)!”
兩人分別向二青行了一禮。
二青頭也不擡道:“回來了!先去洗漱一番再說吧!”
“爹爹,你看,我抓了只神鹿回來,它跑起來,可快了!”
小岑香現寶似的,拽着馬鹿上前,好讓他老子誇他一頓。
二青擡頭,微笑地看向他們,當看到小岑香那模樣時,不由失笑起來,道:“你這是被雷劈了吧!”
小岑香:“……”
看小岑香張着小嘴,無話可說的模樣,小岑香低垂着腦袋,嗤嗤偷笑,小肩膀一聳一聳的。
“好了,先去洗漱一番,這什麼神鹿,爹爹替你看着!”
兩人只得點頭,小岑香臨走了,還警告了大角一番,“別想跑!要是你敢跑,被我抓回來,今晚就加餐吃鹿宴!”
大角鹿脣輕搐,只得在小院裡臥了下來,息了逃跑的念頭。
兩個小傢伙去洗漱,二青饒有興趣地看着這頭馬鹿,護院們嘖嘖稱奇地看着。不過二青一句‘都散了吧’,大家便都回各自崗位去了。
當小岑香兄弟倆洗漱了番,換上一身新衣,回到院子,二青便指了指石桌旁的石凳,道:“坐吧!把你們這次所見所聞,以及此行得失都說說,也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不足和冒失……”
“爹爹,我們這次出門,救了條大蛇……”
二青聞言,脣角輕輕抽搐:“……”
吧啦吧啦……
小岑香繪聲繪色,語氣有些誇張地他們此行給美化了無數倍。
然後,二青看向小岑安,道:“小安,你來說,你哥這言語和動作之間,多少有些誇張和輕浮,想來並不真實,你一向較乖,想來不會對我撒謊纔是!”
“老爹,你這麼說,我可是很傷心的!”小岑香抱着雞窩頭,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道:“我可沒有撒謊,我們真的見到猴大仙,還有女鬼,以及踩着劍飛的人……那條大蛇真的會說話,只是小安他聽不見罷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們的行李呢?騎出去的馬兒呢?你說你抓了只神鹿,就把馬兒放了,可難道行李也扔了?”
面對睿智的老爹,小岑香只剩下呵呵了。
“父親,其實,其實都怪我們沒經驗,行李和馬兒,出門第二天就丟了,我們走了好幾天的路……”
二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岑香,直把小岑香看得尷尬不已。而後強辯道:“爹,那是我們沒經驗,之後我們可就沒遇到什麼麻煩了!”
二青笑道:“那是因爲你們已經沒有什麼好讓人家惦記的了!”
小岑香:“……”
“爹,你就不問問,我們見到娘了沒有?”
二青聞言,看着一臉小憂傷的兒子,搖頭輕嘆:“問不問,又有何區別?你們出門還未到半個月,便已迴歸,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小岑香咬了下牙,道:“爹,我娘到底是何人?你肯定知道爲何我們到了那裡,就會有怪風將我們送回來,對不對?”
二青聞言,擡首望天,沉默不語。
小岑香又道:“爹,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我和小安都不小了,有些事情,我們也能替爹爹分擔的。”
二青輕嘆,“你們還小……”
“爹,你可以不說,但你不能阻止我們去學本事!我和小安都已經決定了,過兩天就去西蜀拜師學藝!”
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