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香見馬鹿從天而降,也不覺得奇怪,只以爲是這馬鹿大角已經認他爲主了呢!於是便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而後上前,拍着馬鹿的腦袋道:“大角,不錯不錯!沒想到你還知道自己回來,果然是頭識途的好鹿!”
二青面帶微笑,朝着牆頭上的那個花盆看去。
花盆裡,多了一株蘭草,劍草已經從西蜀迴歸。
同時向二青傳音道:“你兒子在西蜀時,見過師姐她們了!”
“……”二青:【神特麼你兒子!】
二青點了點頭,便聽岑香道:“小安,我們去給大角洗澡吧!”
岑安聞言搖頭道:“哥,我想和父親說說話,你去吧!”
“爹,我先去給大角洗個澡,回頭餵它點東西,再來陪你們!”
小岑香說着,跳上大角的背,道:“大角,我們走!”
大角翻起鹿眼,很想鄙視一下這小魔頭,就這幾步路,也要如此奴役它,簡直沒天理了!但最後,它還是無奈認命,怕被收拾!
見岑香離開之後,小岑安便不由沉默了起來。
二青也未催促,端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靜靜等待。
小岑安捧着茶杯,默默擡首望向夜空,良久才道:“父親,我是不是很笨?”
二青明知故問:“爲何這般說?”
小岑安長嘆一聲,道:“從小到大,不論是讀書識字,還是舞刀弄棒,哥都比我強。這次和哥一起去西蜀,我們沒能找到劍閣,便跟隨寶……寶兒表姐修行,可我的修行速度卻比哥差好多。那個豬大仙說我資質太過普通,不是適合修行,勸我放棄……”
“父親,你說,我該放棄嗎?”
二青給自己沏了杯茶,微笑道:“你是怎麼想的呢?”
小岑安愣了下,道:“後來,我遇到了個砍柴的大叔,那位大叔說,什麼人做什麼樣的事,每個人的天賦不同,無法強求。”
二青繼續安靜着,緩緩轉動着手中的小茶杯。
“可是父親,我有些不甘心!我也知道,這種想法很任性,很自私,大哥已經踏上修行路,祖父祖母,以及父親,將來總需要有人來照顧,身爲你們的孫兒和兒子,我應該替哥,還有我自己,承擔起照顧你們的責任。可是父親,我真的不想放棄修行!”
他說着說着,便有些哽咽起來。
二青輕嘆,而後輕笑,笑得小岑安有些莫明其妙。
“把眼淚擦擦!”二青說道。
小岑安拿袖子擦了擦淚水,而後莫明地看着二青。
二青微笑道:“領略過那絢麗多彩的美景,這旅途又如何能夠停得下來呢?我理解你的心情!”
“父親,我……”
二青擡手壓了壓,末了問:“你知道何謂修行,何謂道嗎?”
小岑安不明所以,道:“修行,不就是打坐煉氣,以求打破人體極限,增強法力,以求長生不朽……”
“你所言,是,也不是!”
二青面帶微笑道:“我坐觀道經十餘載,得到一些心得體會,你且聽聽。在我看來,修道,講究的是性命雙修,你剛纔所言,過於片面了,只講到了‘命’的修行,完全忽略了‘性’的總要性。既然你不想放棄,那便應該知道,修行路上,道心堅定的重要性……”
小岑香不知何時回來,蹲在石凳上,雙手撐着下巴,默默聽着。
“尋仙問道,不應是爲了爭強好勝,好勇鬥狠,也不應是爲了長生不死,而是應去體悟世間各種道理,方能得證逍遙……”
“爹,我有問題!”小岑香突然舉起手來,道:“修行者,不求長生不死,那又何必努力去修行?在人間作威作福,逍遙自在多好!就像我,若不想着救母親,打敗舅舅,那我又何必去修行?”
二青點頭道:“所以,爲父對你頗爲擔心。雖然聽小安說,你修行速度很快,但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擔心你道心不穩。道法自然,窮天地之理,若能領悟其中精髓,修爲自長,長生自成,逍遙自在!”
“爹,我覺得你這像是在忽悠小安!”小岑香撇嘴道。
岑香這話,氣得二青很想脫下靴子,抽這混小子一頓,好好的氣氛,就這樣被這混小子給破壞殆盡。
“哥,切莫如此說!”小岑安趕緊說道:“我覺得,父親剛纔所言很有道理,也確實適合我目前的情況。哥你和我不同,你是神童,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的修行路,肯定不能與你相比。”
岑香抿了下脣,道:“小安放心,哥一定會找到仙物,替你改善體質,讓你也能和我一樣,快速修行的。”
二青搖頭道:“所謂修行資質,並非只有體質,還有悟性。且於修道而言,悟性其實要比體質更爲重要。”
他說着,看向岑香,繼續道:“你的體質與悟性都不錯,我皆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的道心能否堅定?爲何古往今來,歷史上天才神童那麼多,最終大部分皆泯然衆人?皆因天才成長太快,未曾見過大風大浪,稍有挫折,便一蹶不振,整個人便毀了。反倒是許多少時並不見得有多天才,卻能真正大器晚成,一朝得遇風雲,便可金鱗化龍,一飛沖天,遨遊天際,攪動風雲。”
小岑安被二青說得有些熱血沸騰,他是不夠聰明,但不是傻。
果然,二青看向岑安,道:“既然你不想放棄,那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跟着你哥修行了,他只會把你帶歪,也只會給你壓力……”
“爹,你這是在離間我們兄弟的感情!”
“閉嘴!再皮,爹拿鞋底抽你,你信不?”
小岑香睜大了雙眸:“……”
而後,二青又對小岑安道:“我建議你,還是留在家裡,與我讀書識字,研讀各類經典。雖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可若能讀萬卷書,再行萬里路,那便可將書中道理與實踐結合。修行之路,萬萬千千,卻殊途同歸。你也明白,你哥所走的那條路,並不適合你。”
岑安起身,朝二青揖首行禮,“多謝父親教誨,小安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