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朝陽初起時,曦霞萬道,熾輝縷縷,一輪火紅大日躍升雲端,整個世界因而明豔。
祝九神目如電,精光燦灑,站在層疊綿軟的雲層上,瞭望大日初生景象,承襲陽光照耀。他已連續數天未動,觀日起月落,星河流轉。
當又一次太陽升起,祝九眸光開闔,陡爍玄輝,道紋交織,一目顯化驕陽,另一目化出明月,皎潔瑩白,光輝清冷,與大日相對,演天道環轉之變。
他雙足踏雲,持立不動,身外法輝明滅,體內隨又衍出諸多星體虛像,漸漸,星愈多,像是一方寰宇在蘊生,不斷完善,妙機與道韻並聯。
天空中,大日行至中天,光熱無盡,燦彩霞曦熾盛,滋養大地萬物的同時,本身卻又有焚滅千山萬壑的焰火之力,生中蘊死,道之兩面。
祝九遙視遠天燦陽,感悟道之生滅,靈臺玄流迭織。
他突然動了,如遠古傳說中的神魔,大步奔跑,足踏雲層,追逐大日,口發霹靂神音,震天動地,姿態囂悍。
雲海翻騰中,祝九身綻七彩寶華,奔跑不止,他是在追逐感悟一種遠古先民奔日追月的意境。
直到這一天黃昏,大日沉入遠天,消失不見,只留下餘韻染紅了半邊天。
不久後,復有明月悄然升起,與墜入遠天的大日輪替,祝九目中神華宛然,又追月而行。
這時,他足下現出奇機妙異,每步踏出,皆有一團道紋在雲層上誕生。
隨繼會有一輪月,從虛幻衍化真實。自道紋中躍出,發清冷光華,輝芒爍爍。
此番景象,非祝九刻意而爲。而是他周身氣息運轉,契合了某種大道韻律,勾連天空中真實明月的一縷氣運,天人交感,自主形成。
這說明他越來越近道,身體內外與天地互動,融於自然。
他每次邁步,足下締結道紋,因而化生出來的清月,都如天空中的明月投影。顯化人間,皎皎月輝,充斥八方,與神話傳說中,仙人下凡塵時。日月相隨的神異景象類同。
祝九經過處,形成一條無數明月共織的璀璨之路,鋪設天際,浮在雲上,恰似銀河遙現九天,說不盡的絢爛。
祝九追月逐日,立於蒼穹上。氣感天地,接連數日,他都在追逐日月中度過。
至後來,他不但白日衍驕陽,夜晚結明月,在天地交泰。日月輪轉時,還會顯出左足踏空,明月自生,右腳踏出,驕陽出世的異象。
身納寰宇真諦。他越顯飄渺,幾要和天地完美相融。
這一天,突有一頭扶搖而起的彩色大鳥穿入雲中,羽翼搖扇,速度絕倫,神目犀利俊爍,竟有雷電伴生。
這頭神禽非常不凡,但當它穿入雲端,竟不能看見祝九,貼身從祝九身旁飛過,毫無所覺,在大鳥感應中,祝九就和這漫天雲朵毫無詫異。
由此可見,祝九此時入道之深,與自然密連相合。
大鳥奇速遠去,眨眼消失,飛過時的勁急氣流,讓祝九停住腳步,低頭自語:
“原來上古傳說中,有神魔般生靈,追逐日月,足踏百川,亦是爲了感悟道機,體會月生日落,生滅間的道秘禪理,以生應死,完美循環,構建體內寰宇,法映諸天。”
隱隱間,祝九感覺靈機躍動,距離大道之門似更近了,那飄渺的所在不再虛幻,清晰至伸手可觸,只差真正進入。
祝九面上顯出一絲淡笑,就在雲端信步,天空中微風徐徐,拂面而至,說不出的舒坦,法袍隨風輕擺,黑髮飛揚。
他有時也會停下腳步,坐落在雲海上,探看下方山河,心曠神怡,遇到感興趣的所在,就會躍落雲端,下去一探。
祝九在雲上前行,也不知走了多遠距離,忽然,前方天空中雷電涌盛,烏雲聚結,竟是在醞釀一場風暴,似有大雨將傾。
剎那間,雲上狂風驟起,雷流滾馳,肆虐天地,光線轉暗,閃電交疊,轟隆聲中,發出萬古不改的撼世神音,霹靂不止,瓢潑大雨,狂降如瀑。
祝九絲毫不受影響,就在烏雲上行走,他經過的位置,萬千雷電退避,天地與其交感,雨勢竟在減弱。
前行中,祝九心生感應,停住腳步,雙目發玄光,足下棉厚的雲朵側分,探頭下看,此時已來到一處波濤洶涌,色呈深藍的大海上方。
“原來不知不覺,走這麼遠了,這是陰陽界著名的‘浩海連天’之地!”祝九自語。
下方,一頭蛟龍在縱弄一方海域,大口伸張,海面化作深壑,吞食生靈無數。那是一頭五階初品惡蛟,周身碧如翡翠,鱗片倒豎,十分兇惡,氣息霸獰。
這蛟此時正在海域中與一隻顏色淡金,形狀橢圓的巨蚌戰鬥,雙方各顯神通,海浪掀起百丈高,洗天刷地,一方海域都被波及。
祝九站在蒼穹中觀看,忽而興起,緩緩伸手,虛空中生成一隻遮天大手,數十丈面積,就以足下烏雲爲主體構建,生成後,如一片蒼穹突然塌陷,蘊含天威,烏黑厚沉,緩緩下壓。
轟隆!
烏雲巨手調動天地之力,向下方海面抓去。
正在激斗的蛟龍,以及大蚌齊感危機,停止戰鬥,一起反抗。
淡金大蚌開口噴吐,一顆霞曦燦爛,光色氤氳的妖珠出世,一息漲大至數丈,滾滾旋動,要撞擊烏雲法手。
那蛟也調集海水,掀滔天巨浪,拍擊迎上。
但它們的攻擊,還未觸及烏雲之手,就被天地間一股自然秘力所禁,無聲無息被定住。
此正是祝九突然出手的目的,嘗試近日追逐道機所得,策動部分天地道流之力作戰。
法手下壓,任巨蚌和惡蛟掙動,最終還是被攝取抓住,反抗不得。
隨繼法手連帶蚌和蛟一起縮小,化作丈許大,掌心攤開,升空浮現祝九眼前。
蚌和蛟都已通靈,知是遇到無法反抗的神通之輩,趴在法手上,一動不敢動,擡頭仰望,恰可見祝九目光深湛,炯炯而視的眸子,心下齊顫,愈發不敢亂動。
祝九捉拿這兩個兇物,主要是嘗試感悟天地後的手段,並非要害它們性命,此時見這兩個兇物頭角崢嶸,修行不易,法手幻滅,立即就要把這兩隻兇物放了。
天榜卻突顯字跡:“洞府內缺少些生機,不符天道運轉,生滅並持的妙理,可在其中寄養些小妖,對洞府增長有好處。”
祝九點點頭,伸手一指,法紋交錯,相繼出現兩團玄黃光色,覆在兩個妖獸身上,禁了它們神魂。
虛空中,混沌氣一轉,這兩個妖獸已進入洞府內。
蚌和蛟被縮了身形,只有尺許大,投入洞府氣靈池中。
惡蛟如一條小魚兒般,入水後見到諸多金燦燦的氣靈大魚,各個如龍,己身神通被禁,當即膽戰心驚,怕這些形似龍的大魚來尋自己麻煩,乖乖趴在靈池一角,動也不敢動一下。
那通體金輝流轉,光色晶瑩的大蚌,發現靈池中,有一片金荷浮在水面上,想要到荷上存身,但金荷神異,表面蕩起紋理,有如山壓力發散,蚌連靠近都不能,無奈只得也趴在池下一處角落,不敢亂動。
這兩大妖獸,齊在心下哀嘆,這是惹了誰了,在海面打架搶地盤,被莫名其妙拘了,成爲寵物一般存在,兩個傢伙在靈池中,互相對視,皆有同病相憐之感。
惶恐過後,這兩隻妖獸又發現此靈池是寶地,元氣充沛至極點,如上古仙魔居所,心頭微喜,皆在池中吞吐氣息,開始修行起來。
祝九把兩個妖物隨手封禁,封鎮在靈池中,隨繼不再關注,繼續踏雲前行。
一日後,他停住腳步,雙目法輝爍灑,撥雲分霧,穿透無盡遠距離。前方,竟有一座巨巢,坐落雲層中,顏色青紫,發湛湛輝芒,十分耀目。
祝九雙目法輝愈盛,探看巨巢,它有十餘里大,被下方海洋中穿出的一株齊天大樹託舉,浮於雲端,光芒萬丈,秘力紋路化作狂蟒一般,在巢周邊繚繞,如仙鳥神禽居處,威勢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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