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吃你一子,鳴大哥又要輸嘍。”南憂鹿從身前的棋盤之上拿下一個棋子,一臉的興奮。
韓鳴皺着眉盯着棋盤好大一會兒,臉上全是努力思考的表情,可思考了很久,他最終也還是沒有再落下一子。
韓鳴將手中的一把棋子丟在棋盤上,無奈的說道:“阿南的棋藝越來越高了,我認輸了!”
南憂鹿嘿嘿直笑,一顆一顆的將棋盤上的棋子全部都撿起來,然後按照刻痕的不同分成兩堆。
“鳴大哥再來再來。”
“不來了,不來了,下不過你,你自己一個人玩吧。”韓鳴連連的搖頭拒絕道。
“不行,必須來,這局我讓你五子,怎麼樣?”南憂鹿將自己身前的棋子中扒下五顆,然後再次用滿帶祈求的目光看着韓鳴。
看見那雙可憐的大眼睛,韓鳴原本下定的決心還是有點鬆懈了,他臉上浮現一陣猶豫,最終還是無奈的說道:“好吧,讓我五子,我再試試。”
現在的韓鳴內心是崩潰的,自從教授了阿南這八十六路彈手玩法之後,阿南就有些着魔了,整天都纏着韓鳴和他下棋。
一開始還好,韓鳴憑藉自己的棋藝還能簡單的應對阿南,可以稍稍的敷衍一下,可隨着時間的流逝,南憂鹿的棋藝越來越高,就是韓鳴應對起來也有些費力。
大約兩個月後韓鳴和南憂鹿的棋局就贏少輸多了,再等一個月,韓鳴就沒贏過一次,再往後就是南憂鹿讓韓鳴兩三子,韓鳴也贏不了。
現如今,南憂鹿的棋藝根本就不是韓鳴能比得了,要是公平的來上一盤,那完全就是一面倒的虐殺。現在每一局棋根本容不得韓鳴敷衍,因爲南憂鹿一眼就能看出韓鳴有沒有盡力,有沒有用心,這讓韓鳴很是苦惱。
“快啊,鳴大哥,落子啊,我下棋的時候再讓着你點。”南憂鹿一臉興奮地說道。
“好啊,好啊,這就落,這就落!”韓鳴有些猶豫的將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某一格。
“啪。”韓鳴才一落下棋子,阿南就將自己的棋落下了。
“你落子要不要這麼快!”韓鳴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幽怨的意味,不過這種表情很快就消失不見。
“嘻嘻。”南憂鹿吐了吐小舌頭。
“你先別急,容我仔細想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走。”韓鳴單手支着額頭,臉上全是苦惱的神色。
南憂鹿突然打了一個冷顫,他下意識的裹了裹身上破舊的衣袍,隨後看着韓鳴說道:“呀,怎麼突然感覺有些冷,鳴大哥你感覺到了嗎!”
而此時韓鳴的臉色卻是大變了起來,原本的苦惱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震驚,震驚之後就是滿臉的狂喜。
“鳴大哥,你冷不冷啊,我怎麼感覺有些冷啊。”南憂鹿推了一下韓鳴的肩。
韓鳴這時纔將頭擡起來,不過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震驚狂喜之類的表情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他對着阿南溫和的說道
“我肚子有些痛,出去方便一下,阿南你在這等一下,很快就回來。”話語才說完,韓鳴就起身朝着礦道外面走去。
“鳴大哥,把火把拿上,不然撞牆上去了!”南憂鹿在後面喊道。
“不用了,在這呆了四五個月了,閉着眼睛都能找到,火把你留着用。”韓鳴轉頭微微一笑,隨後就頭也不回的走入了黑暗之中。
“哼,神神秘秘的,肯定是怕了,不敢和我下棋了,藉着肚子痛溜了!”南憂鹿小聲的嘀咕道。
走入黑暗中的韓鳴,腳下微動,他整個人就像鬼魅一般滑了出去,幾個呼吸之下就一頭鑽入了一條廢棄分礦脈之中。
雙目微微一眯,韓鳴的神識就如潮水一般鋪展了出去,很快就將周圍四五十丈的範圍監控了起來。
“出來吧。”韓鳴直盯着身前一丈的某塊空地,雙眸中有白芒在閃動。
韓鳴話音剛落,一股寒冷的氣息瞬間籠罩了他,讓他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過韓鳴神色卻是沒有一絲的變化。
一道身穿白色宮裝的白色倩影靜靜的飄在韓鳴眼前,一動不動,好像一個上吊而死的人。
“好久不見啊,椿兒,你的變化還真是大,現在這副模樣竟然已經達到了練氣六層的水準,給我說說這五六年來你在這髮簪中到底處於什麼樣的情況!”韓鳴神色不變,淡淡的說道。
“公子,小婢五年來一直沒有意識,直到今天才恢復了過來,醒來之後就被公子喚了出來,不過小婢雖然沒有意識,但隱隱約約感覺到好像吞食了什麼大補之物,才讓小婢的實力增長了不少。”那白色的身影傳出一道神念波動給韓鳴。
“吞食了什麼東西?這便奇了,難道髮簪之中有什麼其它的東西!竟然能讓你從練氣三層直接進階到練氣六層。”韓鳴摩擦着手中髮簪,眼中一片混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韓鳴默不作聲的思考了一段時間,就又擡起頭來打量起了椿兒的狀況,現在椿兒的模樣,要比才進入髮簪時修養的模樣要好上很多了。
雖然時隔五年,但是韓鳴清楚地記得,之前椿兒被那血袍人打傷,魂體都快消散了,滿頭烏黑的長髮被燒得只剩十幾根髮絲,那一半完好的面孔也變得血肉模糊,甚至連雙臂都被齊根切去。
不過現在椿兒的狀況要好上很多了,除了雙臂沒有復原外,其它的方面都康復了,頭髮再次齊腰披散下來,面孔還是之前的那副模樣,一半如仙子般美麗,一半卻是血肉模糊。
想了不短地時間,韓鳴也沒有想出什麼所以然來,他只好說道:“算了,你意識恢復了就好,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你出來了,我也不用再等上一個月,讓法力恢復到練氣六層的水平,現在就能借助你的力量離開這地下礦脈了!”
“小婢惟命是從。”椿兒恭敬的說道。
“嗯。”韓鳴點了點頭。
不過韓鳴此時看向椿兒的眼神卻是有些怪異了,因爲不知爲何他感覺椿兒的心裡年齡變得比之前成熟了,已經不再像七八歲的幼童了,而是感覺加了六七歲,有點像他在朱赤園的那個貼身小丫鬟楠兒。
“先走吧,不然阿南怕是要等急了。我之前身上受了點傷,修爲盡失,靜養了現在不過才勉強恢復到練氣三四層的水平,動用不了幾個法術,待會離開這地下礦脈就需要你出力了。”韓鳴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就朝着後面走去。
“對了,阿南體質內虛,有些怕冷,待會你見到她時,不要將鬼氣外放,不然難免會讓她憑白的惹上一場病,更不要鬼體外現,容易嚇着她。”韓鳴一歪頭對着身旁的椿兒囑咐道。
“小婢一切聽從公子安排。”椿兒恭敬的回道。
“你不必如此畏懼我,好歹你也是我的第一個鬼寵,以後我不會隨意的責罰你的。”韓鳴可能和南憂鹿相處久了,一下對椿兒的恭敬有些不適應。
韓鳴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仔細回憶一下,椿兒之所以如此恭敬,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韓鳴這個主人身上。
一開始收了椿兒這鬼寵的時候,可能是因爲椿兒面目太過恐怖,韓鳴對待椿兒的態度不是太好,還曾經一度強迫椿兒暴露在陽光下,適應外界的陽氣,一些近乎虐待的措施讓椿兒很是畏懼韓鳴,根本起不了什麼親近之心。
不過椿兒現在對他的態度似乎在改變,以前可不止是恭敬,是恭敬之中還夾雜着畏懼,現在要好多了!
韓鳴的步伐不慢,他很快就走回了南憂鹿所在的那條礦脈,而椿兒則一直飄在韓鳴的身後,不敢離韓鳴太過遠,也不敢離韓鳴太過近。
“鳴大哥,快來下棋,你幹什麼去了!怎麼磨蹭了這麼長時間,我差點都想出去找你了。”南憂鹿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幾步就走到了韓鳴的邊上。
“阿南,想出去嗎!”韓鳴溫和的問道。
“這條分礦道不是好好的嗎,我們又要換礦道了嗎!”南憂鹿不解的問道。
“我是說離開這地下礦脈,到外界去,再也不要留在這暗無天日的礦脈之中了。”韓鳴一字一句的說道。
“出不去的!外面有那麼多的馬賊!我們出不去的。”南憂鹿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臉上喜悅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我知道了,我們走吧,我帶你出去。”韓鳴抓住南憂鹿的一隻手臂,然後就拉着南憂鹿朝着外面走去。
南憂鹿原本想反抗的,可一見到韓鳴那堅定的眼神,他就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相信韓鳴能帶他出去,手上也不再掙扎,而是跟着韓鳴朝着外面走。
不過走了一會,南憂鹿像是想起了什麼,他一下就站住不走了,而是轉頭朝着後面跑:“我的棋,我的棋,帶上我的棋。”
“這些石棋太重了,帶不走的!”韓鳴也跟着回來了,他皺着眉頭的看着地上那些石棋。
“可是我有點捨不得。”南憂鹿一手抓住一顆棋子。
“帶上兩枚就好了,以後如果有時間我就幫你再刻!”韓鳴也蹲在了地上,笑着安慰道。
“好,你說的,有時間你幫我再刻,我要一整副。”南憂鹿轉過頭來盯着韓鳴。
“好好好,那先走吧。”韓鳴把南憂鹿拉了起來,繼續朝着外面走去。
南憂鹿這次順從的跟着韓鳴走出了礦道,只是不時的回頭看上兩眼,雖然入目的都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