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給了我一筆，可是我當年吃飯的傢伙被端了啊，那可是能夠錢生錢的。我爲了時家得罪了人，我在港城待不下去，又跑到南城來。沒有像樣的住的地方，整天還被趕來趕去。”飄飄的手遍佈滄桑，黑黢黢的，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當年我是花街一枝花，誰不知道我飄飄姐的名頭？現在我……像路邊的野草。”
時愛面無表情地聽完，她對這個女人始終沒有任何印象。
那些年在方南的保護下，她已經把那一年的事情忘記地差不多，再說當年她一直處於被保護的狀態下，跟案子相關的人和事都被隔離。
“你除了找我，還找了誰？”
“就見到了你……還是我運氣好碰上的。”
沉默將近一分鐘，飄飄姐等着對面的年輕女孩思考，時小姐看面相就是個沒有城府的人。漂亮的臉蛋，身上的衣服都是高端定製，這種活在蜜糖罐子里長大的女孩應該心很軟。
飄飄姐心裡在飛快盤算着等會要怎麼樣賣慘，開口要多少錢，要儘量多要一點，反正時大小姐是個心軟的人。
“你想要多少？”沉默將近半分鐘，時愛終於開口。
飄飄姐開口說了一個數字。時愛沒有立刻表態。
飄飄姐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得太多了，還是抱了一絲僥倖，“時小姐，我……現在沒有賺錢的能力，只能做做手工，我這個年紀去當阿媽做保姆都沒有辦法。”
其實她也不算賣慘，她覺得自己是真的慘。
“我給你雙倍。”
時愛看到對面的人明顯很意外，直接定在原地。
“但我有一個要求。拿了錢，就離開南城或者港城。去哪兒都好。”
飄飄姐沒有任何猶豫，“好。”
兩個小時之後，時愛送那個女人到車站。
走之前，拿到錢的飄飄姐都還在跟時愛套近乎，“你放心啊，時小姐，我是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的。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時愛沒吭聲，隨她說。
她也不是害怕自己當年在花街的事情傳出去，她只是不想……這人跟方南撞上。
如果時愛夠狠的話，應該把這個女人轉手送到爺爺那裡，相信爺爺的手段會很好的處理。
但是時愛不屑，以前造地孽夠多了。
能自己悄無聲息用錢解決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事。
臨上車前，時愛開口，“當年那個老頭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飄飄姐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那個色老頭，一把年紀，還要做下作事兒，遭報應死的。閻王爺估計是看不慣，所以讓他死了。”
她反過來安慰時愛，“時小姐，你何必關心那種垃圾怎麼死的？就那麼自己嚇死了自己，還算是便宜他了。”
眼前這個人到底是在說謊還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時愛移開目光，冷冷道，“如果讓我知道你又跑回來，或者說謊……我確實很好說話，但你別忘記我是誰的女兒。”
時家可是道上起家，即使現在做正經生意，也不代表完全洗白了。
飄飄姐不說話了，背影急匆匆的，離開了時愛的視線。
時愛長長吐出一口氣，希望沒有機會再見面。
……
演奏團的巡演結束，再回到國內已經是春天。
時愛跟方南冷戰之後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醫院。
方南接到通知趕過來，時愛正站在窗臺前，給他一個背影。
“怎麼回事？”
方南總覺得時愛有哪兒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時愛捂着側臉轉過來，“病房裡的安保人員難道沒有告訴你怎麼回事？你是來質問我的？”
質問？
他的語氣哪裡有質問的意思？
方南的目光落到時愛捂着的側臉上，“我媽打你了？她情緒一直都不好……”
“所以你讓我忍着？我好心好意來看她，她一言不合打我，我就要忍着？”
方南準備去查看她傷勢的手被時愛打開。
“那我讓你打回來？”方南凝視着時愛，“我讓你打我，兩巴掌。你是不是會滿意點？”
時愛愣了一下，極快地轉過臉去，冷漠地拎着包往門口的方向走，“打你？我有病？你以爲我跟你媽一樣有打人爲樂的愛好？我要是打你兩巴掌，我不就變成跟她一樣的人了？”
手臂被一股力量拉住，“有話好好說。不要陰陽怪氣的。”
方南的聲音又放柔了一些，“小愛，我們這麼久沒有見面，你確定要甩手走人？我知道你好心來看我媽……”方南走到時愛的面前，拉開她擋在臉上的手，目光在看到時愛臉上的指痕時變得複雜，“跟我一起回家吧，你受得委屈，我來彌補。我媽她還沒有從小意的意外裡面走出來。”
他溫暖的掌心貼上來，時愛在上面蹭了蹭，旖旎的氣氛還沒有完全瀰漫開來，時愛忽然間冷笑，“你知道嗎？我受夠像這樣過日子了。永遠都是以你媽媽爲先。我們沒能在一起也是照顧你媽媽的感受，以你媽媽的幸福爲先。對，你媽養大你不容易，畢竟你爸爸是外交官一直在國外，可是我有什麼錯？就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要一直退讓。”
方南的手滑到時愛的下頜，強迫她擡眼看着他，“以前那個小愛呢？”
以前的時愛不會抓着這種事情不放。
“我爲我媽想，她現在是特殊情況。你爲你爺爺想，你爺爺現在不一樣也是特殊情況？我有說什麼？你不小了，你不是當年的小朋友，不對，當年的小朋友也不像你現在這樣。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我以爲你會理解我。結果……你居然這麼大的怨氣？”
“對啊。我有怨氣。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脫離時家，你爲什麼不離開？”時愛擡手，輕點在他的胸口，“你到底是愛我多一點，還是愛我家的錢多一點？”
時愛瞬間疼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去掰方南的手。
方南的失態只是一瞬間，立刻鬆開手，看着時愛的目光涼意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