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美仁仍舊在哭,但終於想起自己的孩子。她拍了拍懷裡的孩子,低垂着頭道了一聲謝謝。
顏美仁往外走,背影單薄,看上去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她看都沒有看童眠一眼,她把童眠當陌生人,童眠卻一直都把她放在心裡。
這種感覺很微妙,大概是童眠總是耿耿於懷宮堯對她的不忠。
經過田涼這個渣男,童眠無法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精神上的背叛更可怕。一旦三觀不合,兩個人遲早要分手。
但看到顏美仁過成這樣,童眠並沒有對情敵的那種幸災樂禍。
她想到昨天宮堯跟顏美仁說話的樣子。
童眠心裡很不舒服。
童眠站在玻璃窗內,看到宮堯從車上下來。那個瞬間,童眠以爲宮堯是來找自己的。
宮堯走向顏美仁,還把她懷裡的孩子接到了懷裡。
隔了十米的距離,宮堯沒有看見童眠。他的注意力全在顏美仁的身上。
童眠還看見宮堯擡手摸了摸顏美仁的臉,估計是注意到她臉上的巴掌印。
宮堯臉色立刻變得陰沉。
顏美仁低垂着頭,站在宮堯的面前,輕輕搖頭。
原本戾氣騰騰的宮堯立刻消火,在顏美仁的頭上摸摸,神情無奈又溫柔。
這倆人真的很配啊。童眠遠遠得看着,宮堯那暴脾氣連她都控制不住,可一旦都了顏美仁的面前,宮堯就從惡狼變成忠犬。
忠犬這個詞兒還是童眠從微博上學來的。
童眠沒在現實裡面見過,但是看到這樣子的宮堯,童眠就覺得這個詞特別適合他。
……
童眠去附近的小餐館吃了一頓飯。
下午醫生上班的時候,宮堯的電話終於打過來。
童眠沒接。
掛斷之後,宮堯又打過來。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童眠直接把他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檢查報告拿到手裡,童眠抖着手打開,那上面是一連串的醫學術語,她也看不懂。
她拿着問醫生,“我這是懷了還是沒有?”
醫生掃她一眼,拿過單子,臉色漸漸凝重,“你以前是不是生過孩子?”
“嗯。”童眠臉色一肅,心裡頭忽然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個醫生打量她,眼神裡面隱隱有了同情,“你去做個更全面的檢查。”
“什麼意思?我這是怎麼了?”
“你沒懷孕。”醫生把單子還給童眠,“事實上,你很難再懷上孩子。這樣吧,你先去做個檢查再說。”
命運慈悲得很殘忍。
她說她不想懷孕,命運說好。
童眠難得一次心想事成,卻不想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童眠臉上擠出比哭還難受的笑,乾巴巴得道了一聲謝。
她像是丟了魂一樣,穿過人羣。站在陽光底下,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對自己鄙夷道:別想了,孤老一生纔是最終的宿命。
……
童眠回到派出所上班,宮堯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大家都習慣了他這樣,各自忙碌着。
宮堯一看到她,習慣性得露出痞氣得笑,“媳婦兒,你是去醫院了吧?結果怎麼樣?”
“你出來。”童眠不想和他在辦公室裡面說私事。
兩個人一直走到庭院裡。
宮堯看她臉色不好,擡手去碰她的臉頰,童眠啪一聲打開。
“呵。”宮堯被打疼,細細打量她,“還在生氣?孕婦不要老是生氣,對肚子裡面的孩子不好。”
童眠深吸一口氣,把手裡的化驗單扔給他,“我沒懷孕。”
宮堯彎身撿起來看了一眼,醫生的字跡游龍走鳳一樣,宮堯興趣缺缺。
“庸醫!”宮堯挑眉,神色傲慢,“這家醫院不行。我帶你去找權威的醫生做檢查。”
這個男人明明就是信不過她,卻罵醫生不行。
這麼簡單的檢查,怎麼可能會出錯?
童眠甩手走人,宮堯一把拉住她。
“就算是沒懷上也沒有關係。總有一天會再懷上。”宮堯又要開始說那些烏糟糟的話。
童眠直接把沒有防備的宮堯按在車門邊上。
她生氣了,眼底猩紅,“宮堯,我不會再有孩子了。我生不出來了!”
宮堯臉上的笑意凝固,“什麼狗屁庸醫,全他媽是在放屁,你一句話都不要信!”
童眠沒說話,睫毛一直顫。
眼淚在打轉,她始終沒有讓它們流出來。
她眼裡的火漸漸熄滅下去。
宮堯強制把童眠抱入懷裡,把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你相信我。”
他說的很溫柔。
可是童眠做不到麻痹自己,也無法說服着自己這個男人可以相信。
生不出來其實挺好的,反正她也不想再要孩子了。
……
童眠提前下班回琳達那裡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帶走。
童眠來得時候只簡單得帶了一個箱子,她也沒有什麼東西。倒是琳達給她買了很多東西。
但童眠一件都不想帶走。
南城,大概呆不久了。
童眠拖着箱子打開門,卻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
那個男人看見童眠,一愣,“你住這裡?”
這個問題好突兀,童眠隱隱覺得這個男人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你找誰?”
童眠把門帶上。
“你和琳達住在一起?”那個男人又問。
“你認識琳達?她現在還沒有下班。有什麼事情直接打她的電話吧。她下班時間不定,一般都會很晚下班。”
童眠看見這個男人的眼神忽然間就變得複雜起來。
童眠拖着箱子往外走,直到進入電梯,她都感覺到一道目光如影隨形。
童眠回到西城區,她暫時在這裡呆上一個晚上,等天亮了之後再想其他的事情吧。
家裡冷鍋冷竈,童眠什麼都不會做,也不想做。她去樓下買了一碗方便麪,勉強塞滿肚子就在牀上躺着。
迷迷糊糊即將睡着的時候,童眠猛然間想起今天在琳達家門口撞見的那個安人是誰。
不就是琳達上上一任男朋友嗎?
童眠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聽到有人在開門。
童眠立刻從沙發上爬起來朝着門邊走去。
門鎖被轉開,卻沒有人呢進來。
童眠警覺地站在門後面。
“誰?誰在外面?”
沒有回話。
童眠準備把門關上。
一隻手忽然間從門外伸進來,極快的速度,童眠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壓在了牆上。
宮堯對着她壞笑,“被我抓到了。”
“你有病。”童眠回過神,對着宮堯一頓劈頭蓋臉得亂打。
好好的裝神弄鬼嚇唬她。
宮堯趕緊鬆開手,坐到沙發邊上就看見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泡麪盒子。
宮堯氣不打一處來。
“躲着我,結果就是吃這種垃圾玩意兒?”
童眠沒理他,自己去洗手間裡面洗漱。
宮堯也跟着鑽進來,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眠眠。”
“我今天去了一趟夢角。”
“我們明天去把結婚證領了吧。”
“孩子的事情慢慢來。”
宮堯從後面抱住她,臉埋在她的頸子上,不住得親吻。
童眠眼眸裡一陣冷意。
“你初戀要離婚了,你知道嗎?”
宮堯沒有反應,脣在她的皮膚上點火。
“我今天看到你和顏美仁了。”
童眠推開他,“你再等等,再等等她就要離婚了。你還能和她重溫舊夢。”
當初要不是宮家人反對宮堯和顏美仁,哪兒還會有後來童眠什麼事。
童眠一直覺得宮堯對自己的執念莫名。如今回想起來,在失戀的時候遇到一個傻不愣登貼上去的,他不收纔怪。
到後來,童眠還變成宮堯攻擊宮家的衆多武器裡的一把匕首。
那個時候宮大少應該挺噁心的,莫名其妙被栽贓強迫了童眠。
也是因爲這件事,宮大少失了歡心,也被人詬病,正大光明搶弟弟的女人,丟了宮家的臉。
人不是宮大少睡得,他當然不願意背這個鍋。可是童眠又實實在在得被人侵犯了。
後來,宮大少死的時候,童眠才知道宮堯下了一步多大的棋。
那一晚趁她喝醉侵犯她的人明明是宮堯。
可因爲她沒有落紅,就被宮堯扔到宮大少的牀上。
這個男人現實得可怕,心機城府至深,同樣的,也十分殘忍。
他利用童眠的身份,讓自己哥哥失去童眠當時的養父母的支持。
宮大少知道自己被陷害,又知道童眠沒了貞潔,對童眠當然也不會有好臉色。宮家人心疼的宮大少,把這件事壓下來。
條件是,讓宮堯倒插門,娶了童眠,平息童眠養父母的怒火。
當時男人倒插門,那是一件特別難看的事情。
宮大少更是帶着餘戀在身邊,只想娶餘戀,不會要童眠這樣的破鞋。
宮家這樣的大戶,傲慢的姿態,早就得罪了不少人。
宮堯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態養精蓄銳,十年磨一劍的姿態,借勢上位。
最後,宮大少落在宮堯的手裡,但不是死在宮堯的手裡。宮大少是死在他寵愛的女人——餘戀的手裡。
宮堯血洗宮家的時候,餘戀一併被宮堯捉住了。
爲求活命的機會,餘戀把宮大少殺了。
宮堯對餘戀的命不感興趣。便放過了餘戀。
他雖然殘暴脾氣火爆,但真要算起來,手上只沾了宮家人的血。
童眠很清楚他多無情,可知道他滅宮家的理由,童眠又覺得他這樣做又沒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