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蓮辰當然要笑，周時穆說的是如果他再上去打擾周韻雲休息就會收拾他，他沒說會以後都不準再見周韻雲。妹控狂魔沒把話說到那麼絕的份上，可不是給他機會嗎？
霍蓮辰越想越高興，臉上的神情飛揚。
醫生處理他裂開的傷口，關切得問一句:“要不要照一個腦部ct？”
霍蓮辰:“……”
醫生又叮囑他。別仗着年輕就隨意折騰自己，傷口禁不住這樣來來回回得折騰。
等到醫生護士浩浩蕩蕩得離開，病房裡面只剩下霧笙和霍蓮辰無言相對。
“你想吃什麼？”霧笙不想被忽視，主動開口問，“想吃什麼我去買。”
他們之間已經撕破了最後的僞裝，霧笙似乎還要硬着頭皮裝下去。粉飾太平，彷彿他們在島上的時候沒有把話說開，霍蓮辰從來說過他對她好的根本目的不是真的對她多上心，不過是想讓周韻雲能夠不承受太重的心理負擔。
可是現在，霍蓮辰已經裝不下去。
有些話一旦說開，就回不到最開始理想的狀態。
“不用。特護已經來問過我。”
霍蓮辰在這裡住了幾天，霧笙到今天才出現。那幾天她去做了什麼，霍蓮辰也沒問。霍蓮辰對霧笙一向是聽之、任之。
霧笙立在牀邊，乾巴巴得問，“那你想吃水果嗎？”
她總想找點事情做。不等霍蓮辰開口，霧笙拿着果籃去洗手間。
霧笙滿手溼答答得，“很快就好。”
她不怎麼會照顧人，連削蘋果這種活兒都會出錯。原本飽滿的蘋果，被她削的凹凸不平。霧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還割到了手。蘋果呲溜一下掉到垃圾桶裡。
霍蓮辰掃了一眼，“去找護士要個創可貼包紮一下。”
霧笙懵了一下，語氣哀怨，“蓮辰。”
他不愛她，他一點都不愛她了，他居然叫她自己去找護士要創可貼？
霍蓮辰照顧霧笙這麼些年，太明白霧笙在想什麼。霍蓮辰無奈得別過眼，示意她看看他現在的情況，“我現在躺在病牀上。”
霍蓮辰剛纔被醫生重新整合傷口，醫生一再叮囑必須要臥牀休息。
“你怎麼到這個時候就想起來醫生要你臥牀休息了？”
“你剛去找周韻雲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你身上還有傷？”霧笙語氣幽冷，任由着手指頭上的血越流越多，好像心頭上被撕裂的傷口，“霍蓮辰，你這是你欠我的。周韻雲好好活着，你就必須要在我身邊。別以爲時間會帶走發生的一切。難不成周韻雲的哥哥回來了，就會讓我死去的孩子回來？就會讓我有當母親的資格？”
霍蓮辰微微閉眼，霧笙的話如同當頭一棒，讓人清醒。
“我可以用別的方式補償你。”
霧笙騰一下站起來，“我不接受。”
她的聲音突然間變尖，聽上去惡狠狠的。霍蓮辰擡眼看她，霧笙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豎起全身的毛，“我先去找護士包紮手上的傷口。”
霧笙衝出去，霍蓮辰注意到她幾乎要哭出來，但他什麼都沒說。霧笙總是這樣敏感，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她就會冷嘲熱諷。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久了，霍蓮辰也沒有辦法真的喜歡上她。
病房關上的門這個時候悄然打開。
閉目養神的霍蓮辰以爲霧笙去而復返，他沒有睜開眼，繼續裝睡。
腳步聲近到病牀前，站了一會。
霍蓮辰能夠感受到目光的注視。
“對不起。”
低低的道歉聲音如同嘆息。
這聲音……不是霧笙，是周韻雲的！
霍蓮辰眼眸微動，立時睜開眼，手上的動作很快，撈住周韻雲的手腕。
“我吵醒你了？”原本打算離開的周韻雲驚訝道。
霍蓮辰不自在得咳了一聲，手上不自在得鬆開握着周韻雲的腕子，“你哥怎麼準你下來？別到處亂走。”
仍舊是關懷的語氣，像以前的那樣。周韻雲忍着那陣酸澀，緩緩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霍蓮辰揚脣對她笑，縱使臉色還沒有完全緩過來，看上去仍有點蒼白。
周韻雲別開眼，望向窗外。這裡不比她住的最高層俯瞰整個醫院的景象。窗外一顆大樹，伸展着枝丫，綠葉蔥蔥。
“我哥總是這樣欺負你，是吧？”周韻雲以爲自己平復下來了，可是一開口聲音隱隱有些不穩。
霍蓮辰慌忙要坐起來，面上卻做出穩重從容的長輩做派，“沒那回事兒。別哭。剛纔那就是鬧着玩。你也知道的，時穆哥太久沒見着我了。我就想和他切磋一下。我自己沒想到手上的傷，我自己磕着了。”
周韻雲眼圈紅紅的，越聽霍蓮辰解釋越覺得難受。她目睹了整個過程，一開始她也以爲哥哥是鬧着玩。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如果她不出聲，誰知道霍蓮辰最後是死是活。
“行了。霍蓮辰。我哥哥都承認了，這麼多年一直壓迫你。”
霍蓮辰心說周時穆怎麼會承認？周時穆把對他的壓迫都成稱爲鍛鍊！就跟小舅舅慕清讓一樣。
“不是。”霍蓮辰無力得辯白。看到周韻雲要哭不哭的樣子，他簡直想偷笑，但極力忍着。周韻雲還會爲他難受是心疼他，這是不是意味着他還有戲？霍蓮辰覺得今天這一頓打可真值。
周韻雲低垂眼眸，眼淚到底還是忍住沒有流出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不能動不動用流眼淚解決問題。
“對不起。不僅僅是爲我哥哥對你做的一切，也爲我以前對你不懂事的死纏爛打。”
霍蓮辰一愣，這話什麼意思？
周韻雲深深吐出一口鬱氣，“謝謝你對我不懂事的包容。”
如果沒有哥哥壓迫霍蓮辰，估計他早就擺脫婚約了。周韻雲不敢想哥哥到底欺負了多少次霍蓮辰。
“我以前總說喜歡你，可是連你被我哥哥欺負都不知道。”難怪霍蓮辰那麼多年都不喜歡她……不喜歡她纔是正常的！誰會願意被趕鴨子上架！
霍蓮辰的心漸漸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