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裡?”趙羽遲疑一下,模仿着駕駛員的聲音問。
“出雲號戰艦上,在你的前下方2000米左右,大山君,穩住,穩住,無論迫降江岸還是衝進長江裡都沒有關係,我們已經佈置了人手進行急救,只要你能把飛機穩住,那個趙羽就插翅難逃。”一個聲音大聲說。
“做夢!”趙羽用自己的聲音嘲弄地說。
“啊?大山君?大山君?”頭盔接受的無線電聲音焦急起來。
趙羽這才明白,土肥原在飛機上安排的步驟多麼縝密,幾乎有無數個保險措施,讓他趙羽無法截擊,就算劫機了也難以逃脫。
趙羽立刻駕駛飛機盤旋轉彎,朝着南面飛去,一直飛出了十分鐘,考慮到這種飛機的速度和就離長江的地域位置,他開始降低空域,此時,他的視野裡發現了三架日本戰鬥機。
一架零式,兩架97式海軍輕型戰鬥機,其中一架從東南方面追來,他構思着怎樣擺脫時,考慮到土肥原的陰險狡詐,仔細搜索空域,發現西北方向也有兩架戰機包圍。
中型民航客機和戰鬥機對抗?
趙羽不想做這樣的白日夢,唯一的辦法就是降低再降低,準備降落。
下面是蒼翠的山巒,丘陵,紅壤上的竹林和茶園,還有水稻田,荒蕪的樹林等等,錦繡江南現在猙獰成撲面而來的一張墨綠色的圖畫,還有遠處一些陽光下氾濫着碎金的湖泊。
一面緊急降落準備,一面觀察着敵人戰鬥機的行蹤,很快,敵人戰鬥機就逼到了跟前,一串串子彈打在客機上,將機艙打得噗噗爆響。
無奈的情況下,趙羽緊急降落,一頭衝向前面的樹林,降低,再降低,前面的小湖泊,沼澤,堅硬的泥土岸邊……
轟轟。
趙羽感到機身猛烈地震撼,向着右側翼狠狠甩動了一下,有種飄飛的感覺,接着,前後搖晃,一股強烈的力量撞擊過來,將他猛烈地朝着後面甩去。
雖然有安全帶保護,他還是被猛烈甩起。
駕駛室裡,田中和日本駕駛員也被高高地拋起,撞擊,飆血,然後滑溜到了角落裡堆疊起來。
飛機扎進了湖泊裡,有了湖水的緩衝,那種撞擊力量纔沒有強大到要命的地步。
他穿着日本人的軍裝,此時,想到土肥原和日軍都會描繪記住他的軍裝服飾,立刻將一個被爆擊了腦袋的傘兵更換衣服,隨即,查看塗林的情況。
塗林已經犧牲。
頭重腳輕地從飛機上用衝鋒槍打開艙門,想了想,將塗林和田中都從機艙裡拖出來,田中還有一口氣,飛行員已經撞折了脖頸死掉了。
考慮到歷史上,田中隆吉能在動靜審判上果斷揭露東條英機等人的罪惡,趙羽將他拖得遠一些,丟棄到一片泥沼中的蘆葦叢上,操着衝鋒槍,朝着飛機的油箱位置掃射。
在子彈暴雨般的敲擊下,油箱被打爆,隨即爆炸燃燒,大量的航空汽油噴發出來,噴射出很高的火焰,將飛機吞噬了。
趙羽抱着塗林的遺體衝出來,想了再想,丟棄到一處沼澤裡,用淤泥和蘆葦掩埋。
在蘆葦叢中,趙羽落荒而逃。
不大的湖泊,毗鄰着不大的河汊,正是江南稠密水網的特徵,趙羽半是泅渡,半是奔跑,迅速脫離了飛機迫降地點,此時,就是生命的賽跑,距離飛機越遠越安全。
頭頂上,有三架日本戰機在盤旋,偵查,回頭看,那架中型客機已經成爲一個燃燒的大火球,冒着濃烈的硝煙蒸騰着水汽,形成一個壯觀的景象……
順着河汊奔跑,利用蘆葦叢遮掩着自己的身影,趙羽估計奔出了1000多米,這才停下來歇息。
體力消耗太大,在河汊中蹚水前進不是鬧着玩兒的。可是,不走這裡,又擔心被敵人戰機迅速發現,引導地面部隊追殺,他也無奈。
喘息着,偵查着,逐漸感到不對勁兒,腹部位置麻辣辣地痛,撩起衣服一看,嚓,流血呢,血乎乎的跟來了大姨媽差不多。
這纔想到,是被機上的空姐特工襲擊了,好在樣子嚇人,其實是皮肉傷,關係不大,他將翻卷的皮膚按壓,扯掉內裡的衣服,壓住那裡,將皮帶稍微挪移,塞進去。
“快點兒,快點兒。”休息有幾分鐘,他聽到前面有大量的說話聲,接着,撥開蘆葦看見,河汊上快速行駛着三艘小汽艇。
汽艇上坐滿了身穿黑色軍服的人,說中國話,本地的口音,又快又糯軟,男人家家的少氣無力,難怪要當漢奸。
因爲河汊拐彎,突然變寬,轉彎的時候,汽艇被蘆葦一逼,慣性偏轉,結果,第一輛汽艇唰一下停滯不動了。
“呀,擱淺了!媽蛋!”汽艇上的上怪叫起來。
從汽艇船艙裡出來三個軍官,觀察遠處的飛機火焰:“都下去,快點兒,給老子推。”
一個軍官說:“廳長,這麼多蘆葦,會不會遭遇新四軍埋伏啊。”
“不要緊,這裡離他們那兒還遠着,何況,這一次皇軍出動這麼多的部隊,他們知趣的話,早就該溜回去了。”被稱爲廳長的人眺望着飛機火焰,從容地說。
汽艇上的僞軍紛紛下來,跳到河水裡推搡汽艇,此時是隆冬季節,雖然江南不是太冷,也讓土著人受不了,僞軍咒罵連天。
趙羽明白了,這是江蘇僞警察的部隊,他們的頭目是杜月笙的徒弟之一謝寶生,此前,追擊過他,讓他唆使古鎮之的特七旅和這幫人自相殘殺了起來。
廳長?那不是大漢奸之一的謝寶生?
趙羽悄悄往前潛伏一段,舉槍瞄準了謝寶生的太陽穴,改變了單發模式,開槍。
沒有安裝消音器才,拿東西都丟在談判地點了,所以,槍聲很清脆,很大,頓時驚起一羣鷗鷺!
子彈毫無懸念地命中目標,謝寶生猛然搖晃了下,跌倒在汽艇上,又傾斜着萎頓,噗通翻下去,摔進水中。
“呀?有人!”僞軍們驚呼一聲,隨即大亂,丟棄汽艇蹚水沒命地朝着蘆葦叢中鑽過去。
第一輛汽艇丟棄了,其餘兩輛立刻調轉方向,衝着遠處突突突地逃跑了。一些僞軍士兵被急速轉彎的汽艇甩進河中,大口喝水,大口唱歌,不,呼救。
趙羽看着僞軍逃跑,過去截住剛掙扎出來溜到蘆葦叢中的兩個僞軍,擊斃一個,迫降一個。
“大爺,大爺,啊啊啊啊大爺呀,饒命啊,饒命!”僞軍膽小得眼淚飆飛,槍舉得那叫一個端正,臉色本來紅潤得瑟得可愛呢,現在白如紙漿。
趙羽下了他的槍,不料,這小子居然設了拳套,趁機來掐趙羽的脖子,趙羽冷笑,站着不動給他掐,結果,這小子可着勁兒猛掐都掐不動分毫,嚇得噗通一聲跪水裡了:“鬼啊,鬼!”
“你他麼的才鬼呢,”趙羽將他揪出來盤問。
天哪,居然是真的,這些二鬼子真的是江蘇汪僞的警察部隊,領頭的真是僞廳長謝寶生,剛纔被趙羽擊斃了!
從這幫僞軍剛纔失魂落魄逃跑的尿性看,根本就是烏合之衆。
趙羽再次更換衣服,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僞軍警察,將身上的鬼子服裝用腳踩踏到河底淤泥中徹底滅跡。
“名字?”
“喬小山兒。”僞軍牙齒咯咯咯響,好像爆米花兒。
“走吧。”趙羽摟着他的肩膀,突然加力,頓時緊得這小子哇哇大哭,原來,這是個吸大煙的棺材瓤子,剛纔紅撲撲的小臉兒是冷水吹的,河水冰的。
趙羽交代了這小子幾句,他連連點頭猶如雞啄米。
將衝鋒槍拋掉,同樣按進泥沼中,除了匕首和手槍,趙羽泯然僞軍警之中,倉促逃跑上岸。
上岸以後,趙羽詢問新四軍的方位,喬小山也不是太清楚,趙羽只能暫時跟隨僞軍逃走。
他們在岸上走出了500多米,碰見大批的土黃顏色軍服的部隊,趙羽差一點兒以爲是日軍的部隊來了,一問喬小山,才知道是上海和南京一帶分別集訓的汪僞政權最爲精銳的野戰部隊,稅警總團。
稅警總團,是原來蔣介石政府的建制,三萬多人的精兵,由宋子文從海關收入中撥款維持,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非常精銳,可惜,在淞滬會戰中被打塌,之後逐漸消耗光了。汪精衛“還都”以後,處處模仿蔣介石,重新稅警總團。
趙羽之所以沒有跟隨其他警察部隊逃跑,而是和喬小山落單,只擔心僞警察都是熟人,很容易發現自己。現在靈機一動,決定混進這裡。
稅警總團的僞軍浩浩蕩蕩一大片,不知道有多少,從陸地上蝟集而來,有騎兵,有汽車,差不多有日本鬼子的囂張氣焰,清一色三八大蓋,舉着和平建國的特殊旗幟,堵截了全部的逃脫之路。
“站住,”騎兵尖兵已經趕到百十米外。
“小三,聽你哥的話,老實點兒,我是你哥,不老實話的,我是催命的無常鬼,知道伐?我們新四軍在蘆葦叢中埋伏很多呢。”趙羽恐嚇道。
知道趙羽的厲害,喬小山可憐兮兮地點頭答應。
趙羽大搖大擺地站住。
僞軍稅警騎兵詢問情況,趙羽對答如流,還講了江蘇警察廳長謝寶生身先士卒探查情況,被新四軍游擊隊擊斃的慘狀。
僞軍騎兵立刻返回去,很快,僞軍做出了反應,撒開大網漫山遍野地朝前開進,速度也加快了,不一會兒,幾個軍官騎馬衝過來,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