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漢?”趙羽遲疑了一會兒,腦袋轟的一聲巨響:“畢業歌和義勇軍進行曲的作者?”
中年人頷首。
趙羽閃電般抓住了田漢先生的手:“太好了,太幸福了,我終於見到活着的先生了,三生有幸啊!”
“咳咳咳。”田漢先生開始還微笑着,隨即咳嗽起來,雙手緊急退縮:“張鈺營長,您的力氣也太大了點兒吧?”
趙羽趕緊丟開,道歉,還敬禮,這種前倨後恭,搞得穀子泉營長都有些莫名其妙,嘀咕道:“總算你眼裡還有幾個文化人兒!”
將訓練交給萬國雄等人,趙羽立刻拉着田漢和賀綠汀兩位先生來到旁邊僻靜的土丘後面談話,因爲他知道,這兩位,那不僅僅是真正才華橫溢的大詞曲劇作家,音樂界之泰山北斗,其代表之作一直深遠地影響着日後的華夏,畢業歌流芳百世,義勇軍進行曲經典爲共和國的國歌,游擊隊之歌等膾炙人口,他們還都是員。
趙羽熱情洋溢地介紹了自己指揮這一場戰鬥的全部過程,當然,將游擊隊理智地歸結爲川軍16師一團的所屬。
聽完介紹,田漢先生和賀綠汀先生激動得熱血沸騰,抓住趙羽的手一個勁兒地誇獎,感慨萬千:“張鈺營長啊,如果我華夏官兵都如先生如因此英勇善戰,倭寇早就被打跑了!民族抗戰早就勝利了!”
兩先生表示,一定要將武寧戰鬥,譜寫出震撼人心的歌曲,傳播到全國。
賀綠汀先生本來在八路軍部隊工作,後來輾轉到武漢,又重慶,在郭沫若先生的第三廳下工作,因爲聽說皖南事變,極爲憤慨,現在從重慶往華中新四軍軍部。
田漢先生長期在廣西桂林做文藝救亡工作,應賀綠汀先生邀請,也一併往華中。兩人有專門的通行證,有數名隨從護衛。
趙羽大喜。
他立刻邀請兩位先生回武寧城中,藉口是要讓他們看看繳獲的日軍服裝和焚燒了的軍旗殘片,騎馬速度趕到城中,獨立營的後勤位置。
此時,營地裡一片寂靜,凌紫嫣等人大多已經帶領獎金回幕阜山一帶給烈士家屬送撫卹金,少數幾個傷殘的新壯丁正在做飯洗衣,幾名老兵正在警惕地值班站崗:“張鈺同志!”
趙羽點點頭,輕聲告訴田漢和賀綠汀,其實這個獨立營的前身是幕阜山新四軍的游擊隊,頓時讓這兩個員又驚又喜。
進入自己分配的房屋,將兩人的隨從安頓其中,領着兩人找到了葉挺軍長,這個混跡在普通士兵行色的重量級人物:“有客人來了。”
“客人?”葉挺軍長迅速站起來,因爲,趙羽不會將無關的人隨便介紹來了,看到賀綠汀和田漢以後,他愣住了。
田漢和賀綠汀也愣住了。
許久,他們才激動地上前握手,擁抱,熱淚盈眶。
哈,認識?不用趙羽介紹了。
趙羽到外面警戒,吩咐士兵嚴密巡邏,等一會兒再來屋子裡,建議田漢先生和賀綠汀先生將葉挺軍長秘密帶走,一起往華中新的新四軍軍部,否則,這一帶即將大戰,混跡亂軍之中,極容易暴露身份,造成嚴重後果。
葉挺軍長和兩位先生也極爲贊同。
此後,趙羽將萬國雄連長叫回來,讓他親自挑選二十幾個人的好手,護送葉挺軍長和兩位先生等。
事不宜遲,趙羽迅速籌辦,半個小時以後,他們的隊伍就出發了。
此時,因爲田漢先生和賀綠汀先生的巨大聲名,楚先雲團長還指派了一些士兵供給物資協助。
親自護送他們離開武寧城南下,繞道往華中,趙羽心裡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從現在起,營救葉挺軍長的工作終告結束。
從現在起,可以專心致志軍訓和戰鬥了。
不過,趙羽的美夢沒有做多久,下午四點鐘,正在戰術演練的時候,是抗衡敵人的坦克部隊和步兵的協同進攻,又要防止敵人航空兵的攻擊,一面講解一面模擬,一些騎兵涌到跟前。
長相普通,身材高大,普通軍服,但是,看着前面引路的楚先雲團長都戰戰兢兢,趙羽就知道,這位的顯赫,不在16師長吳守權之下。
“兄弟?張鈺兄弟?”楚先雲悄無聲息地點手,態度恭謹得好像剛娶了小老婆的那種疼愛呵護,裝文明禮貌,裝盡心盡責,各種隱藏狼尾巴的梗。
“說,團長。”趙羽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沒工作感的上級,所以不假辭色。
“噓,我來好好介紹下,”團長的聲音非常嫵媚,讓趙羽的脊樑上無端地氾濫出一股陰寒來。
還好,來人阻止了楚先雲團長的溫情脈脈,讓趙羽繼續指揮訓練。
趙羽肆無忌憚地訓練,指揮,講解,他告訴官兵,怎樣躲避敵人的飛機轟炸,那時候應該具有怎樣的心裡素質,怎樣破解敵人的坦克,步兵打坦克的話,使用什麼武器,怎樣運用,爲了鼓舞官兵,他在強調鬼子高超射擊技術的同時,闡述了未來的自動和半自動武器的優越性,更將鬼子的坦克貶低得一無是處,強調了將來坦克的發展威力。
繼續訓練,一直到傍晚才結束。
眼看着就要帶領隊伍回城,趙羽出於禮貌列隊集合以後,請楚先雲團長訓話。
熟料,楚先雲卻連連搖頭。
正好此時,吳守權師長縱馬趕來,老遠就下馬,慌不迭地道歉:“對不起,薛長官,我才聽說您來!”
趙羽看着吳守權師長都畢恭畢敬朝陌生的軍官敬禮,看見手勢立刻鴉雀無聲地躲避在一邊,這才覺得問題嚴重。
他對國府軍官的軍銜着裝不是太關心,也不能判斷出級別,既然吳守權師長都尊敬,肯定是上級:“請薛長官訓話。”
他麼的師長上邊有軍,集團軍,誰知道是哪一路毛神。人在屋檐下,還是默契點兒好。
薛長官點點頭,很拉風地用馬鞭在帽檐一側上敲幾下,雄赳赳氣昂昂來到隊列面前:“諸位,我事先恭喜你們,因爲你們有幸遇見了一位軍事才華出衆,簡直是奇才的長官,張鈺營長,我今天來,認真查看了你們繳獲的武器,彈藥,車輛,還有那些鬼子的軍服,以及墳墓和屍體,我確認,你們的確取得了一場大捷!雖然你們集團軍上報的戰績嚴重超額,可是,那是他們的事情,你們的確用三百戰損,徹底消滅鬼子一千三百多人,還有俘虜數十人!這是一個奇蹟,一個偉大的勝利!我要嘉獎你們,重重嘉獎!我還要將戰況的詳細,稟報蔣委員長!”
不料,一個新補充的壯丁有些無辜地尿急,見他這麼羅嗦訓話,急了:“長官,你算哪一顆蔥啊?”
全場周圍的軍官都安靜了,大氣不敢出。倒是其他士兵大聲說:“長官,別獎勵獎勵的了,我們不需要,我們訓練累得要死,您還是讓我們趕緊吃飯睡覺去。”
軍官一愣,對於這些士兵倒沒有生氣,因爲他從楚團長那裡知道,這是些游擊隊改編的,加上新補充的壯丁,紀律上的問題情有可原,奇怪的是這些人的覺悟。
“爲什麼不需要獎勵?”
“切,長官,我們營長可不是一般人,那老好了,我們打仗就是打國仗,爲國奉獻,要是死了,能紀念碑上光宗耀祖,還能發橫財給家人,值。”幾個士兵一齊大喊。
薛長官問趙羽怎麼回事兒,趙羽坦然說了。
“那好,我問你,你這個獨立營裡有多少缺額?”薛長官的神情,已經相當溫和親切。
“不知道。”
“你?”
“長官,因爲我們獨立營原有的人員和新補充的人員剛剛匯合編制,目前訓練的戰鬥人員有460人,其餘後勤崗哨等等還有數十人,缺額,哦,凌紫嫣營長帶人給陣亡士兵送撫卹金,暫時不在軍營。”趙羽回答。
“你誤會了,我是說缺額,就是吃空餉幾個?我不責怪你,說出來!”薛長官臉上帶着笑意。
“吃空餉?”趙羽驚奇地喊了一聲:“報告,我目前還沒有這麼心思,請長官教我技巧!”
趙羽的話讓薛長官呵呵地笑了,其餘軍官也都跟隨着姿態僵硬地笑。
指令部隊回城,薛長官拍着趙羽的肩膀:“張鈺營長,好樣的,出淤泥而不染,逆強敵而智勇,我欣賞你。”
趙羽隨意敷衍着:“長官,還有話說嗎?”
“有,很多,所以,我不得不讓你忍着高強度訓練以後的飢渴和勞累,問你幾個問題。”薛長官認真地說。
趙羽對國府軍官也沒有太多成見,只要是抗戰將領,都是好將領,中國人嘛:“請長官垂詢。”
“嗯,你知道我是誰嗎?”薛長官有些得瑟。
趙羽搖頭懵然。
“鄙人,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嶽!”薛長官慢悠悠地說。
趙羽吃驚地看着這個國府軍的大將,此時天色已晚,夜幕四合,周圍景象已經模糊,幾名侍從的士兵舉起了火把,怒燃的松油火把噗嗤跳躍,薛嶽的身影偉岸而堅毅。
趙羽有些吃驚,也有些釋然,這麼快就見到了薛嶽,還好,能贏得他的好感。
“薛長官好!卑職有眼無珠,多有冒昧,請長官原諒!”趙羽趕緊禮貌地道歉。
薛嶽呵呵地笑着,拉住趙羽的手使勁地把握搖晃着:“何冒昧之有?倒是薛嶽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