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心沒有誇兔羽,因爲怎麼誇,都顯得有些單薄。
兔羽這一劍,既陰險,又毒辣。
剛纔在桌前一直表現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但在桌子下,她卻在玩轉着自身的靈氣;後雖然被歐陽烈的鎖鏈給吊了起來,但對於靈氣的控制並沒有減弱多少。
能做到這一步,天賦和努力缺一不可——能完全沒被這雲隱小隊的兩人察覺,應該是清純淨靈根的自帶天賦;而她之前應該就很認真地在研習着功法的殘本,在知道自己是修士之後,明顯又偷偷繼續精進了不少。
而在鎖鏈被減弱的瞬間,她立馬就開始對自己的靈氣塑形,沒費多少時間,那曾經駱璃欣的絕活,御劍術最簡單的一招——一劍飛仙,就被她電光石火地打進了歐陽烈的腹部。
毒辣,是因爲她這劍不偏不倚,直接是毀壞了歐陽烈的整個丹田。
她這清純淨靈根下培育出來的靈氣,雖然看起來是最無害最能融合的清靈氣,真正和其他靈氣交融起來,排斥卻又是最爲猛烈的。歐陽烈現在就算是能撿回一條命,多半也不再有任何使用靈氣的可能,即使他甚至不是一個修仙者。
這兔羽的清純淨靈根正如其人,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招招致命。
閃銀這時候自然是抓狂了,失心瘋般地衝向兔羽。但這次,林水心站出來擋在了兔羽的面前,只是輕輕向前一點,就讓閃銀如同失控火車衝出軌道般從他身邊栽倒出去,疲軟地癱在了地上。
很簡單的術式——是覺醒之後就對兔羽用過的媚骨術。
本是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捕捉到閃銀並對她完美釋放的,但她在施放捆綁術時的全數釋放,以及和劉子楓對決時的全力付出之下,已經有了過大的消耗。現在又因爲憤怒而亂了心智,林水心這一發,打上去讓她跪服幾乎沒有任何難度。
兔羽當然知道這是什麼術式,看着在地上的閃銀,露出了一絲勝利者般的笑容。
雛蓮雖然還有些驚魂未定,但似乎是嗅到了勝利的氣息,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衝過來就對着閃銀的胸前就是一記窩心腳。
“草,剛纔不是很牛比的嗎,起來啊,再拿匕首來捅我的脖子啊,來啊,賤女人!”
雖然林水心能體會雛蓮這劫後餘生的僥倖心理和市儈行爲,但現在並不是給她釋放的時候。
“夠了,雛蓮,你知道我現在解除對她的術式,你會有什麼下場嗎?”
雛蓮立馬是不做聲了,然後是明白了什麼似的,躲到了林水心的後方。
林水心此時則是上前,半蹲到了閃銀的身邊,淡然地看向了她那憤怒到了極致的眼睛。
“別這麼看我,是你們自找的。”
閃銀沒有說話,她知道,敗軍之將,無話可說。
不過林水心倒是笑得邪魅了起來。
“你也不想你的師傅就這麼死去吧?”
這下,閃銀的表情是抽搐了起來,拖着那癱軟的身體蠕動,彷彿想衝上去狠狠地咬林水心一口。
而林水心只是繼續說道。
“放棄你現在的全部修爲,將這些全部轉讓給我身邊的這位舞女,我就放你和你師傅一條生路,如何?”
閃銀的表情,憤怒之後突然是變得有些茫然。
她剛纔的確在想,自己有沒有可能從面前這些窮兇極惡之徒手中活下來,但可能性完全是零。而現在,這個本可以對自己做出任何殘忍而羞辱之事的男人,竟然給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
實在是令人有些意想不到。
難道是想殺人誅心?
而在一旁的雛蓮,當然同樣意想不到,彷彿是收到了生日禮物的小女生,此時反而是有些害羞了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大禮嗎,我的大善人……”雛蓮說着,害羞之中反而是多出了一絲的嫵媚,“我倒是不介意你的熱情,這女的,這麼搞我們,這樣對待都算是便宜她了!”
“能給我點時間嗎?我需要思考一下……”
閃銀終於是收起了憤怒,無計可施的時候,人總歸是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可沒什麼時間。”
“一點點時間就夠了,畢竟……呵呵,我的師傅,是術士聯邦最忠誠的戰士,可不需要你的仁慈。”
一股巨大而讓人不安的力量,突然從背後涌起,林水心沒有時間再注意閃銀,急忙起身看向了身後。
歐陽烈此時已經站了起來,伸手輕鬆就捏碎了插在丹田處的靈劍,任由手上和腹部的污血崩了一地。
不可能……
丹田已經破碎的他,僅靠自己的生命力,絕對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呵呵呵呵……你以爲我們雲隱小隊,是爲了什麼而存在的?”閃銀雖然癱倒在地上,但語氣頗爲自豪,“獵殺你們這些修仙者,只是十分細枝末節的一小部分而已,我們的身心,全部是屬於那位大人的……”
閃銀說着,竟然是頂着媚骨術站起了身,然後以一個十分奇怪的姿勢,對她的師傅行了個禮。
林水心馬上就明白了,此時她的師傅,已經是變成了“那位大人”。
在明知道自己丹田被毀一生無望之時,他發動了種在身上的最後術式:
活祭降臨。
這,纔是真正的詭術,也是之前駱璃欣一週目真正在追求的東西。
如無意外,此時這個長髮的男人,意識已經變成了那個自己道侶列表裡躺着的那個女人——
駱璃欣,自己一週目的第一任道侶,曾經最爲清純無暇,令人神往的少女;也是現在,術士聯邦背後真正的大統領,在這個世界玩轉了幾百年權力遊戲的無上女王。
然後,歐陽烈用完全不同的語調,再次開口了。
“御劍術,我當年可從來沒有這麼狠毒地使用過,怪不得一直沒什麼長進……林水心,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女人,原來修煉應該是這麼修的嗎?”
歐陽烈說着,口中和腹部還在不斷地噴着血,而她猙獰的表情,是超出了她語氣十倍的癲狂。
林水心從來沒有想過,跟駱璃欣幾百年後的再會,竟然是在如此場合,以如此狀況完成的。而自己的回答,稍微錯一個字,這二週目的遊戲可能就會直接game over了。
他只能期待兔羽的那一劍真的夠狠,讓駱璃欣根本不能夠在這身體再多停留,便馬上死亡。
很可惜,駱璃欣此時肆無忌憚地使用着這幅身軀,忍受着這一切痛楚,用精神力驅使着歐陽烈屹立不倒……這或許跟她之前在萬念俱灰時去追求詭術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林水心不得不開始整理語言。
“我可沒教她,她是因爲對你的憧憬而學的,可別讓下一代人對你失望啊,我們敬愛的大統領。”
“大統領,這是你該對我有的稱呼嗎?”
駱璃欣幾乎要把自己的牙齒咬碎,尖銳的聲音摩擦着室內的空氣,她的眼神此時並不再停留在林水心的身上,而是全部轉向了林水心剛提到的兔羽。
“沒想到你身邊竟然還會出現這種腥狐狸,但既然是術士聯邦的人,就好辦了。”駱璃欣冰冷地對兔羽施號發令,“我以術士聯邦大統領的名號,賜予你死亡,請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