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隨着殿門的打開，坐在龍椅上的姜清影緩緩擡頭，看向門口。
其實，之前在西境她已經和王禾見過面了。
只不過，這一次她上下打量得格外仔細。
“時隔多年，我們終於再見面了。”
聽出了話外之音的王禾，腳步一頓，身體驟然緊繃，而後緩緩放鬆。
手一揮，對身旁的三人開口道。
“你們先出去吧。”
三人對視一眼，而後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姜清影淡然道。
“軒然，你也出去吧。”
上官軒然張了張嘴，最終只說了兩個字。
“遵旨。”
女帝的修爲早已經和她不相上下，而眼前的王禾也不過才二品。
更關鍵的是，她知道高詹還在暗處守着，即便王禾想動武，因爲沒有機會出手。
大殿的門關上之後，王禾擡起頭看向龍椅上的姜清影。
“好久不見——姐姐。”
話已至此，姜纓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姜清影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你的聲音——”
姜清影以爲姜纓不過是用了什麼辦法，暫時使得嗓音發生了變化。
卻沒想到對方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聲音依舊是男聲。
“想要改回去，恐怕還需要費些時間。”
說完，姜纓盯着龍椅上的姜清影，好奇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這個世上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就是孫神醫，一個就是她自己。
姜清影的一句，直接讓姜纓呆立當場。
“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孫華原已經死了。”
“什麼？”姜纓喃喃道，“他可是天元境的頂尖高手。”
說完，她猛然擡頭。
“難道是李雲升？”
見姜清影點頭，她的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自認爲自己已經足夠高估李雲升的實力了，沒想到對方竟然連天元境都能殺。
“還好你們兩個分開了，不然，別說門外那三個人不敢來京師，就連我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竟然能請得動三個一品高手，好大的手筆。”
“這都是你的功勞。”
略頓，姜纓繼續解釋道。
“如果不是你急着在全國推行新政，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和西周那些門閥達成交易。”
她之所以能夠有恃無恐地造反，就是因爲這些年已經徹底摸透了姜清影的底。
皇室於高詹有恩，所以，高詹保護大楚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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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也知道高詹不會輕易對外出手，尤其她自己也是皇室的人。
所以，即便是她造反，高詹也不會動手殺她。
至於皇宮之中剩下的那個道士和凌左，她也安排了人對付。
新政是和天下的官員作對，而西周這個門閥士族勾連的地方，更加不能容忍新政的存在。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換一個人做皇帝，而這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所以當她提出讓秦王做皇帝的時候，立即得到了西周的大力支持。
爲了穩妥起見，她還特意讓西周門閥給自己安排了一位玄命境的高手。
即便是高詹真的出手，她也有所準備。
女帝點了點頭，這倒是和她猜想的一樣。
剛剛在煉丹房，聽說王禾身旁有三個一品高手，她就猜到和西周有關了。
畢竟，這場民變背後也有西周那些門閥做推手。
姜纓心中的疑問還是沒有解開。
“就算是孫華原死了，你又如何知道王禾就是我？”
女帝起身，一步步走下平臺。
“說實話，在第一次見到那個假秦王的時候，我真的以爲那就是你。
畢竟，我只知道你跟孫華原學習了易容之術。
卻不知道你易容成了別人的模樣，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此時，女帝已經走到了姜纓面前。
“直到後來我纔想明白，你學習易容之術，是爲了擺脫李雲升對你的監視。
至於你易容成了誰的模樣，我還是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最想要秦王即位的那個人，就是秦王本人了。”
說着，姜清影的目光看向姜纓脖子上的紗布。
“上次我們在西境見面，我就應該想到了。”
姜纓擡起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紗布。
“這樣起碼能遮掩一下。”
她的脖子上，自然一點傷都沒有。
只不過畢竟是女兒身，喉嚨與男子還是有些差異。
她能把自己的聲音變成王禾的聲音，可是喉結卻改不了。
而且，紗布也可以遮掩一下易容的痕跡，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只不過，從此她在外人面前再也沒有取下過這塊紗布。
不過，這些她都不在意，她最在意的是——那把椅子。
姜纓的目光看向平臺之上的那把龍椅，目光中透着熾熱。
解開了姜纓心中的疑惑，姜清影開始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讓那個假秦王刺殺我，是你的意思？”
姜纓搖了搖頭。
“那是陳都靈擅自做主。”
她的語氣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其實，讓陳都靈豢養死士，只不過是爲了試探一下你的態度。
同時，也是爲了幫我做一個決定。”
“什麼決定？”
姜纓深吸一口氣，徐徐說道。
“我知道，死士的事情早晚會被李雲升查出來，到時候秦王謀逆這件事就會呈到你的案前。”
說完這句話，她轉頭盯着姜清影的鳳眸。
“我想看看，你會不會因爲這件事殺我？”
聞言，女帝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所以，如果我當初殺了假秦王，今日自己也難逃一死了？”
如果她毫不猶豫地殺了陳都靈，那今日姜纓也會殺她，而且殺得心安理得。
姜纓沒有否認。
“你卻沒殺她，即便是她都派人刺殺你了，你還是沒下殺手。
作爲你的妹妹，我很高興。
可是作爲一個皇帝，你讓我很失望。”
女帝點了點頭，做這個皇帝，她自己都對自己挺失望的。
她擡起手，指向平臺之上的龍椅。
“那個位子就在那裡，你想坐就去坐吧。”
姜纓微微皺了皺眉頭，姜清影的語氣讓她十分不舒服。
“我不需要你讓，這些都是我爭來的。”
說完，她一步步走到平臺之上。
正準備坐下的時候，大殿的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