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秋燕的算計也落空了。
龍鵬公司董事長辦公室的兇案現場很快就撤除警戒，她得到通知後第一時間趕到辦公室，卻發現掛在陳龍的沙發對面的那幅大照片已經不見蹤跡。
鄭無謂第二次到兇案現場時，再次注意到這幅照片。他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從相框右邊的角落裡摳出了一個微型攝像儀。
小蠻想起來了，這幅大照片是彭秋燕聽了謝紅兵的錄音後，執意要掛到陳龍辦公室裡的。
局裡的技術部門很快就把其中的影像複製出來。
錄像顯示了案發當天的情況：盧靈楓持刀衝出陳龍，陳龍奪過刀，刺向了他。
這個場面只是印證的盧靈楓的證詞和鄭無謂他們的推理，並無特殊意義。
但錄像中的另一個場面引起了鄭無謂的注意。陳龍在辦公室裡與顧佳佳會過面。
兩人會面的場面很正常，顧佳佳敲門進來，坐在董事長對面的椅子上，兩人聊了一會，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幾分鐘後， 顧佳佳起身離去。
僅從畫面上來看，沒有任何異樣。
無花詫異道：“顧佳佳？就是跟羅藝文搞婚外情的那個女的？”
“對，”左小叨道：“龍鵬公司的前臺小姐。”
鄭無謂道：“作爲一個前臺小姐，董事長沒有必要親自召見，這個女孩手裡一定有陳龍想要的什麼東西。”
鄭無謂見到顧佳佳的時候，她神情平靜。
鄭無謂開門見山：“顧小姐，陳龍前段時間找過你？”
她的聲音也很平靜：“對，找過。”
“找你做什麼？”
“就是關心一下我的工作。”
“沒有別的了？”
“沒有了。”
“顧小姐，你的級別還不夠跟董事長談工作吧？”
顧佳佳語塞，默然不語。
鄭無謂淡淡道：“顧小姐，羅藝文出逃的事，我們忽略了你，其實你是那個掌握了核心秘密的人。”
顧佳佳的臉色有點緊張。
鄭無謂接着道：“你跟羅藝文的關係，讓他對你十分信任，他在出逃之前，把他手裡掌握的一個秘密交代給了你。
因爲羅藝文已經用這個秘密從陳龍那裡拿了一大筆錢，他覺察到了危險，選擇了出逃。
但他覺得對不起你，跟你戀愛一場，卻沒有給你名份，還倉皇出逃。
於是他把這個秘密轉交給你，希望你能用這個從陳龍那個拿到錢，以保餘生無憂。
風平浪靜後，你重複了羅藝文的動作，用這個秘密敲詐陳龍。”
顧佳佳已經面無人色了，但她還是握着雙手拘謹地坐着，像個無辜的小姑娘。
鄭無謂感嘆道：“顧小姐，陳龍被抓，你可能已經心慌意亂了，可你並沒有第一時間跟我的聯繫，交出證據。
你有你的如意算盤吧。你是想陳龍雖然已經被抓，但彭秋燕還在。
你手裡的證據，也足夠從彭秋燕手裡敲一筆鉅款。但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是怎麼知道陳龍見過你的嗎？
正是彭秋燕安裝在他辦公室裡的攝像頭告訴我們的。彭秋燕對陳龍早就心存疑慮了，你覺得她會爲了陳龍的犯罪證據出多少錢呢？”
顧佳佳的防線徹底崩潰。
被羈押的陳龍一直很有底氣。
雖然鄭無謂向他拋出了方大興這個名字，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方大興是誰？過去了這麼久的事了，誰能把方大興跟他扯上關係？
就憑那個盧靈楓的一面之辭嗎？這也太草率了。
而且，方大興和何春子、何國良、聞天宏又有什麼關係？硬扯嗎？公安局就是這樣辦案的嗎？
他不怕他們胡亂攀扯。他有錢，他相信秋燕，她一定會爲他請最好的律師。
只要錢到位，什麼樣的官司打不贏啊。
眼下唯一無法抵賴的，就是盧靈楓死在他的辦公室。他只要一口咬定盧靈楓是提着刀找上門來的，他是正當防衛。
就算要判刑，也判不了幾年吧。如果錢再到位的話，判個緩刑，那就啥事都沒有了。
他在心裡把所有的事覆盤了一下，有一個漏洞。
羅藝文。他手裡有致命的東西，所以他給了他錢，一大筆錢。
他很聰明，在警方找到他之前就逃了。他一直以爲這條線就這樣算了，很心安。
可是前不久，他到公司上班，一個長相清秀的前臺小姐跟着他進了電梯，在電梯裡跟他說了一句讓他心驚肉跳的話：“羅藝文的東西在我手裡。”
他回到辦公室，想了很久，決定還是用錢解決。
他把那個叫顧佳佳的前臺小姐叫到辦公室來，問她要多少錢。
她說，500萬，現金，一分不能少。
算她狠，比羅藝文還狠。不過東西如果真在她手裡，他就沒有選擇。
他跟顧佳佳說，500萬現金不是小數目，他需要時候準備。
她笑眯眯地走了。
顧佳佳這裡不會出差錯的。她太不起眼了，警察就算火眼金晴，也看不到這個小玩藝身上。
羅藝文手裡的東西他沒有看過，但他明白那是致命的。
那天晚上，他殺了何國良之後回到公司，身上臉上都有血跡。凌晨時分的公司沒有人，但他忽略了一點，負責監控的羅藝文看到了一切。
然後第二天羅藝文就找到他，說昨晚的監控已經被他抹掉了，問他還需要他做什麼。
他心領神會，說還需要他做個不在場證據。
羅藝文沒有吭聲，連頭都沒有頭一下，就走了。
後來警察找來，羅藝文把他的不在場證據天衣無縫地提供給了警方。而後就提出了300萬現金的要求。
鄭無謂進來了，他想要說什麼？還是盧靈楓持刀行兇，被他反制反殺的事吧？
鄭無謂沒有說話，示意一旁的警員打開了投屏。
投屏一閃，一個畫面出現。
陳龍進入了龍鵬公司的電梯間，他擡起手，擦了一上額頭。他的手背上，是清晰可見的血跡。
陳龍頹然道：“你們，還是找到了顧佳佳。”
鄭無謂低聲道：“她很配合。而且，盧靈楓也醒了。”
陳龍擡起頭：“我想起來了，他是何春子的男朋友。”
“對，”鄭無謂道：“不過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身分。”
“什麼？”
“他還是丁小蠻的好朋友。”
“這跟小蠻有什麼關係？”
鄭無謂面色沉肅：“丁小蠻在被丁醫生收養之前，有另外一個名字。”
陳龍疑惑地看着他。
鄭無謂的聲音很輕，但卻像驚雷一樣炸響在他耳邊：“她叫方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