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山的那個山坡旁,天已經亮了,南離還沒有甦醒,常飛虎做在石頭上一股茫然與無助爬上了心頭,他才八歲,何去何從,對於一個常年依偎在父母身邊的孩子來說,這個打擊讓他無法面對,眼前除了淚水,就是時而茫然時而仇恨與悲傷,毫無靈動的眼神。
一陣呻吟的胡話喚醒了常飛虎的神志,肚子也在這個時候提起了抗議,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看着雜草中的那名男子,心中多少有了一絲安慰和寄託,雖然並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人,可是總有一種感覺,讓常飛虎覺得有一個大人在身邊,精神上多少能讓他有些可以作爲依託的東西。
然而他並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南離已經傷及到了內臟,恐怕就是有最好的草藥也難以迴天了!
常飛虎緊了緊褲帶,這樣能讓飢餓的肚子好受一些,他把採集來的一些雨菇,用從家中帶來的鍋子熬了一鍋湯,顧不得燙的狼吞虎嚥地裹腹後,開始喂南離。
他期望這個陌生人能夠快一些好起來,如果有可能!今後的活路就落到這人的身上了。
南離在昏迷中靠着潛在的下意識,喉嚨蠕動了幾下,湯水就再也灌不進去了。他把剩下的湯不嫌髒地,一股腦的都倒進自己的嘴裡,在他的心目中,食物是不允許浪費的。
常飛虎坐在南離身邊有一種說不清的安全感,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又想起父親給的那塊石頭,於是拿出來看看,睹物傷情,眼淚又嘩嘩的流淌下來,他趴在南離的身上傷心的哭着,哭着哭着他在南離是身上睡着了,常飛虎的人雖然睡了,但淚水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淚滴啪啪的掉落到符魂上,將符魂中央的泥土沖刷掉後,露出了黑紫色光華的鏡面,忽然,鏡面上涌起波濤般的紋路,紋路漸漸的清晰起來,那是一種發着朦朧黑紫色光暈的符紋,拇指大圓形的符紋,綻放出絢麗的光芒,快速的向着符魂中央涌去,並堆積起來,一道由符紋組成的光柱沖天而起直入雲霄.
本來深藍色晴朗的天空中萬里無雲,在這一刻,發出一聲響徹萬里的晴天霹靂,咔嚓,一聲過後,天空中遽然變成漫天霞光,可這霞光也只是一晃而過,緊接着視力所見的範圍內,橙黃色的濃雲憑空顯現,濃雲劇烈的上下翻滾着,並迅速向着下方籠罩過去.
呼,大地在濃雲壓下的一瞬間狂風大作,整個青蓮山上的樹木在呼嘯的風聲中都彎下那從來不肯蟄伏的身軀。
常飛虎似乎對這一切猶然不覺,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還在淚水漣漪中沉睡。
大風過後,符魂所在的正上方的雲團中,連續閃過一片光亮,緊接着出現了能令任何人都爲之震驚的事情!
一時間,天空中梵音高唱,常飛虎和南離頭頂的一片天上,出現了五彩雲層,彩雲繚繞的雲團緩緩轉動,降下一道祥瑞、聖潔的晶晶光束,晶瑩的光束在清瑩舒暢的妙音中,照射到了南離的身體上面。
強光映照下,南離那慘白的面容,在這一刻,一下有了血色,雖然還在昏迷當中,但很明顯,他的傷勢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並且身體狀況也有了很大的起色,天地間突然的出現的變化,這一切,整個的過程,時間並不是太長,但似乎也只是只爲最後這一道光束而來。
晶瑩剔透的白色光芒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在接觸到南離的身體那一霎間,就消失在從新歸來的晴空之中。
天空又恢復了那種寧靜的湛藍色,午後的陽光透過叢林照到正在沉睡中的常飛虎身上,暖洋洋的,隱約中讓他感覺嚮往常那樣,父親給熟睡中的兒子蓋上背子,這讓他覺得很甜美.
常飛虎睡的很沉,說不上睡的安穩,但他感覺很安全,一覺醒來已經是未時了,他趴起來將那塊擁有紀念意義的石頭揣進懷裡,那是父親留給他唯一的念想,就算是破爛沒用,也是他心中對父親一絲思念的寄託!
一天後,一隻大手放到了常飛虎那羸弱正在出神的肩頭上。“嗯!”當轉過頭來的常飛虎,見是一個他已經很熟悉身影,那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正目露慈祥的柔和之光看着自己時,他喜悅的說道:“大叔你醒了!好點了嗎?”南離詫異的看看四周說道:“恩!好多了!是你救了我嗎?”
常飛虎輕快而又愉悅的答應一聲:
“恩,”
南離強忍背上傷口發出的劇痛,嘴角拉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說道:
“謝謝你!孩子!”
隨後取出一粒丹藥塞到嘴裡,又問道:
“這是那裡?什麼地方?”常飛虎答:
“是青蓮山的半山。”
南離的臉上浮現出像是仔細思索着什麼事情的表情,他是在回憶,半響後說道:
“是半山腰?哦,想起來了,我們換個地方把,這裡不安全。”
兩人來到一處背靠山坡野草茂密的地方,說道:“就這裡把,來,你過來,”南離叫過救了他性命的小恩人,用他那雙粗大而又佈滿老繭的手撫摸着常飛虎的頭,說道:
“你叫什麼?是誰家的孩子呀?家在那裡?我送你回去,”
南離的話還沒有說完,常飛虎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掉了下來,放聲哭道:“我回不去了,家沒了!爹爹也死了!”
南離樓住常飛虎出言安慰,“別哭,有大叔在這裡,你慢慢說,”漢子在瞭解了前因後果之後,對常飛虎的遭遇深感同情,才這麼大的孩子就經受了如此的苦難,不難理解他心中的感受,那就是天都塌下來的感覺。
看着常飛虎絕望和悲傷的神情,暗自揣摩道:
“如此幼小的心靈上就留下了那永不能磨滅的傷痕,”
他長嘆了一口氣又問道: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
常飛虎止住淚水說道:
“我叫常飛虎,爹爹叫我山虎,”
“哦!山虎啊!你多大了?以後準備怎麼辦呢?”
常飛虎仰頭望天,無助的茫然後就是失去親人的悲傷,少頃說道:
“今年八歲,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該去那裡,”
常飛虎垂着眼簾喏喏的說着,並擡起頭看着漢子。
“大叔,我怎麼稱呼你?你能帶我走嗎?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對於南離來說,就這麼扔下一個八歲的孩子,而且還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論是良心還是道義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漢子沉思了片刻說:
“我叫南離是山符門的內門弟子,我今年才二十一歲你就叫我南大哥把!好!你就跟我,我帶你離開這裡去山符門。”
常飛虎心中懸起多時,受傷的心靈在這一刻受到撫慰,凌亂的心情也安定了不少,現在他已經有了依靠,起來對着南離深深的鞠了一躬,怯生生道:“謝謝南大哥肯收留我。”
南離抓過常飛虎的小手說道:
“是你救了我!你不用謝!應該我謝你纔對呀,是不是?”
說着彎腰去扶常飛虎,行動中牽動了傷口,疼的南離一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氣,常飛虎趕忙上前攙住南離擔心的問道:
“沒事把南大哥,來讓我看看”
說着扶南離坐下查看傷口,南離後背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只是最外面還張着那恐怖的大嘴。
“南大哥!傷口好了不少,只是有些開裂,給你再上一次藥草,應該很快會結痂的,”常飛虎在檢查玩傷口後,心中已經定下神,才說出這個令兩人都感到欣喜的話語.
他又搗了一些那種藥草敷在傷口上說道:“這個藥草很好用,外面可能找不到,既然要離開了,還要帶上一些,可是沒有東西裝帶不了多少。”南離笑道:“既然是能療傷的好東西,當然要帶一些,我這裡有袋子,可以裝不少東西,”說着,南離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口袋。
常飛虎接過袋子後開始發呆,他反覆的看也不知道怎麼打開。他當然打不開,那袋子可是職業者才能用的倉儲符袋,別看這麼小小一點點,在倉儲符袋的內部卻另有乾坤。常飛虎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南離,南離莞爾一笑說道:
“不奇怪,你不會用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是倉儲符袋。”
“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使用。”
常飛虎不解的說:
“我用過袋子,我們用的袋子都是很方便的不用特…殊….”
“而且這個袋子也太小了,裝不了多少東西”!
南離解釋道:
“這是職業者用的東西,要用靈魂去打開,用內心去查看。”
“你現在用不了,等日後我教你就會了,你只需去踩草藥,剩下的事情你南大哥我來裝進去,”
常飛虎已經不止一次的聽說到了職業者這個名稱,他很想知道,職業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什麼樣的存在,可是眼下才剛剛有人肯收留他,能有人管一口飯吃,讓他餓不死,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住,不至於露宿街頭就已經是最大的奢望了,那裡還敢東問西問的。
常飛虎摸摸頭,他還是不能理解,這麼小的袋子怎麼能裝東西,看着小袋子心想:”能裝多少算多少把。“他轉身去採摘藥草去了,翌日、常飛虎跟着南離,離開了生他養他的大山,常飛虎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別了和爹孃居住了八年的地方,將父母的親情和依戀留在了心裡。
一輛實心軲轆牛車,正從一處不寬的土路上搖晃着過來,車上的鈴鐺清脆的響着,牛車是南離在山下,小的不能再小的鎮子上僱來的。
一大早起,它就載着兩人,上了這個唯一通往外面的土路,牛車中南離對常飛虎給他用的草藥,所具有的效果之好深感震撼,他驚歎的對常飛虎說道:“山虎你用的什麼藥草?治療的效果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纔不過兩天的時間,傷口已經完全結痂了,相信用不了十天就能走路活動了,”呵呵,南離開心的笑着說。
常飛虎在傷感中轉過頭說:“是刀棱草,我從小就知道的,爹爹教經常教我,我們這裡沒有能治病的先生生,病了都要靠山裡的草藥治療,這裡知道的草藥不少,這些對我們山裡人來說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