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逸對法海的恨,已然達到不惜一切代價的地步,吃了一枚亢龍丹後,竟又伸手一抓,兩道金光從芥袋之中接連飛出,化作兩個人形戰傀一左一右護佑在身側。
這兩個戰傀,其中一個正是上一場戰鬥中出現過的大鬍子戰將,氣勢粗獷,赤手空拳,揹負六道荊棘。
另一個戰傀則從沒有出現過,不過氣勢卻比大鬍子還要強上三分,渾身遍佈鱗甲,手持一把佈滿符文的巨型開山長刀,威猛雄壯至極。
看到法逸高品法器丹藥一件接着一件拋出,法海卻是出奇的沒有加以阻攔、搶佔先機,而是面帶微笑退身十餘丈,幾乎退到了裟雲的邊緣,給法逸留出充足施爲時間,弄得觀戰衆人有些莫名其妙。
法逸不知道法海爲什麼會發笑,他也不想知道,他此時唯一的念想,就是讓法海永世不得翻身。
“法海!受死吧!”
家底盡出、馬力全開的法逸發出一聲裂天般怒吼,和身側兩件戰傀一起,化作一紫二金三道流光,一往無前的衝向了法海。
就在法逸身形啓動一瞬,對面法海忽而嘿嘿一笑,輕飄飄的說道,“這場我認輸了~”
一言出口,霎時間,四外觀戰裟雲上掉了一地眼球。
認輸?!
眼看一場轟轟烈烈的世紀大戰就要精彩上演,吊足了大家胃口,法海竟然來了一出虎頭蛇尾,這怎麼對得起萬衆期待,又怎麼對得起高品法器丹藥一件接着一件爆出,甚至連稀世丹藥亢龍丹都吞下了的法逸?
太不負責任了!
這不是純粹玩兒人呢嗎?
“認輸?!想的美,給我去死吧!”
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卻打中了一團空氣,法逸頓時瘋了,速度再快三分,魔障一般撲向了法海,在他身後,兩個戰傀也一左一右加速突進,合圍而上,想要阻止法海逃脫。
“負荊請罪!”
“橫掃六國!”
看到法海故技重施再次隱匿,生怕法海跑掉的法逸控制着兩件戰傀發出了必殺一擊。
那大鬍子戰魁背後六道荊棘沖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巨大荊棘之網,將法海原本立身之處方圓百丈都籠罩起來。
而那持刀戰傀則掃出一道恍若實質一般的巨型刀環,和荊棘之網一上一下,將法海所有可能隱匿的空間全部籠罩起來。
而法逸自身,並沒有施展神通,但在亢龍丹加持下,速度卻較平素快出十倍之多,緊隨刀環猛衝而去,只待刀環逼出法海身形,就給予其致命一擊。
可惜,觀戰裟雲上的衆人,尤其是被仇恨衝昏了頭的法逸,之前都沒有猜到法海的心思,待想要阻止他離開時,卻驀然發現,他離裟雲邊緣實在太近了。
“啊!”
刀環掠過,巨網撲空,法海的身形早已消失在裟雲之上,整座擂臺之上,萬衆矚目之下,只留下法逸一人仰天怒嚎。
憋屈到死!
“法逸勝!”
住持師兄一橫身,雙手結印,以五品修爲硬生生攔下了想要跳下裟雲繼續追殺的法逸之後,高聲宣佈此次大比的結果。
被住持師兄硬生生攔了下來,無限憋屈的法逸,慘不忍睹的俊臉上,竟然落下了一抹晶瑩淚痕,這輩子,他還從來沒勝的如此屈辱鬱悶過。
“法海,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
內院,無渡禪師禪房之內。
法海此時的心情比方纔在擂臺之上還要忐忑百倍,因爲禪房之內不僅有他的師父,還安然端坐着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無花大方丈。
無花大方丈是一個面如冠玉的中年人,神態安詳,除了略顯帥氣,毫無出奇之處,看起來和鄰家大叔一般。
但法海心中清楚,這僅僅是表象,法海在大林寺這些年,也僅僅見過大方丈數面而已,但每次見面,都會產生一種高山仰止般的感覺,彷彿他只需微微一笑,就足以令人如沐聖恩。
潤物細無聲,是一種境界,一種心境修養達到極致的體現。
在大林寺內,關於大方丈的傳說很多,他當年出身市井,曾三次被逐出師門,還曾在修真界鬧出過無數笑話,但是浪子回頭金不換,自從他重歸師門,登上大方丈寶座後,就帶領着大林從一個輝煌,走向又一個輝煌。
大方丈的修爲或許不是寺內最高的,但大方丈絕對是寺內至高無上的存在,掌教至尊!
大林寺只能有一個領袖,那就是大方丈,大林寺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大方丈的法旨。
這就是門規,也是一個門派能夠立身修真界、傳承數萬年的根本。
在任何一個門派,掌教至尊都不是好做的,更不是光靠修爲高就能做的。
名門不同於散修,它是一個集體,一個大門派想要在修真界立足、發展、壯大,乃至數代常青,需要一個堅強有力的團隊,需要一個英明神武的領路人,這個掌握方向的領路人就是掌教至尊。
掌教至尊是權力最大的人,也是最操心的人,操心就意味着要犧牲許多時間用在管理門派之上,而無法將全部精力用於修煉,所以,掌教至尊們的犧牲是巨大的,也是所有能夠在門派庇護下安心修煉追求飛昇的門人們必須感恩的。
所以,在大林寺,就算是傳說中的太上長老們,也無法挑戰大方丈的權威。
而且,爲了補償大方丈的犧牲,保證大方丈權威,寺內纔有《大光明經》只有大方丈和未來的大方丈纔有資格修煉一說。
不僅是大林寺,這種情況在各大門派都是普遍存在的。
……
“阿彌陀佛,弟子法海拜見大方丈!拜見師父!”
“坐吧!”
見法海執禮甚恭,大方丈不禁淡淡一笑,隨意的一拂手,示意法海坐在說話。
“怎麼?你小子也會緊張?”無渡禪師哈哈打趣道,“嚴格算起來,大方丈還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力排衆議,你小子怎麼會有幸得到大還丹?”
“無渡師兄此言差矣,丹是死的,人是活的,區區一顆大還丹,就換來一個前途無量的傑出弟子,說到底,還是大林佔了便宜。”
大方丈擺了擺手,望着法海,眸中盡是滿意之色。
“法海,這次讓你故意敗給法逸,你心中可覺委屈?”
“沒有,能夠爲大方丈效命,爲大林寺盡力,一直是弟子的心願,些許委屈又算什麼?”法海很虛僞的應道。
“你可知道,老衲爲何要讓你輸給法逸?”
“弟子不知,也不想知道,弟子只知道要踏踏實實爲大方丈做事,方能不負大方丈救命之恩,也不負大林培養之德。”
“你能如此想就好。”
大方丈滿意的點了點頭,忽而說道,“老衲曾多次聽妙玉那丫頭誇你文采超卓、見識不凡,在我大林年青一代無出其右,想我大林一向追求禪武之道,門下弟子大多武力有餘,謀略不足,能出現你這麼一個全才,也算是大林之幸了。”
“大方丈謬讚,弟子慚愧。”法海謙虛道,心頭一陣無語,感情大方丈欣賞他,竟是起源於妙玉。
“你的優點是謙虛,缺點是太過謙虛,有人說謙虛是一種虛僞的表現,但在老衲看來,適度的虛僞何嘗不是一種智慧的體現。這個世界虛僞的人往往能夠得利,我們修士只要一天不飛昇諸天,就要和這個世界的人打交道,虛僞一些,更適合生存。”
“大方丈所言極是,南無~”無渡禪師點了點頭,附和道,“人生就是一場戲,演的精彩才能活的自在。”
“活着,就是一種修行!只需不忘初心,就能即得始終。一念花開,一念花落,這山長水遠的諸天,終究要聰明人才能走到彼岸~”
大方丈和無渡禪師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起了禪機,良久,方再次注意到法海。
“法海,剩下的大比你已經沒有必要再參與了,你可願意赴京爲老衲去辦一件私事?說起來,這件事和你所需的八部之靈還有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