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海盜是從明朝開始發威的。
有明一代,海盜猖獗百餘年,其主要海動範圍是在東南,而東南海盜之興起,實際上跟明朝歷行的“海禁政策”有直接關係。東南沿海的廣東、福建、浙江百姓自漢唐以來就一直進行着海上貿易,宋、元之時,東南一帶海上貿易更是居於世界前列。但是,在鄭和下西洋的輝煌之後,朝廷開始以嚴刑峻法禁海,那些從事海上貿易的商人就成了非法之徒。再則,十六至十七世紀,西方殖民主義者的東來,其本身就是十足的海盜,如葡萄牙人、荷蘭人依靠着炮船艦隊的武力,經常劫掠航行於南洋的中國商船,搶掠和騷擾廣東、福建沿海,當然,這裡面還有爲禍最大的倭寇,這些海盜,甚至擄掠沿岸居民運往印度和歐洲當奴隸賣掉。如同他們在非洲大陸抓黑人當奴隸的惡行一樣。於是,爲了應付官方的剿伐,同時抵抗西方殖民主義者以及東洋倭寇,大部分的海商就被描述成擁有強大武裝力量的“海盜”!
而到了明代後期,東南沿海的海上勢力逐漸形成了巨大的海上武裝集團。這中間,又以鄭芝龍所率領的鄭氏家族爲最,其實力最爲強盛的時候,共有主力戰艦三千餘艘,附屬各式船隻上萬艘,力可敵國。但是,這位大佬最後卻不知道發的哪門子失心瘋,居然不顧家族絕大多數人的反對接受了清廷地招降,解散部屬俯首挨斬。其行爲讓許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人更是被一些西方人稱爲“被捕雀伎兩獵殺的老鷹”!
鄭芝龍死後,鄭成功率部自福建撤退到臺灣,這時候,鄭芝龍部將之一的鄭建,因爲來不及與鄭成功一同撤到臺灣,就率領家族部衆,由福建海澄逃往廣東。經潮安、普寧、海豐、澳頭。到達大鵬灣。鄭建死後。其子孫散居廣東新安沿海,成爲橫霸一方的海盜,並且一直傳承了下來,雍正末年,這支海盜的首領爲鄭連昌與鄭連福兄弟,後來,又傳到了鄭七、鄭一兩人手中。之後。鄭七在意圖吞併另一股海盜的戰事中身死,這支海盜就全部歸在了鄭一的麾下。
而鄭一身爲東南最有實力的海盜大魁,有感於鄭七死地不值,不願再與其他海盜爭強鬥勝,便與東南沿海地另外六支實力強大地海盜頭子結成聯盟,以“天、地、玄、黃、宇、宙、洪”爲名,分爲七大旗幫,約定共同進退。而他自己。則成了七大旗幫之首的紅旗幫幫主,並將大寨立在了大嶼山!:州形成壓迫,爲了能夠更加輕鬆的搶劫過往船隻所做出的決定,有朝一日卻會讓自己進退兩難!
……
“上百艘朝廷的水師戰船,另有八艘洋人戰艦……這就像是兩支大蟹鉗,一旦合攻過來,那可就威力無窮啊!”
大嶼山,紅旗幫海盜大寨聚義廳內坐着十來個人,都是七大旗幫的海盜頭子,五十多歲的鄭一居於正中安座。身爲紅旗幫地大當家,鄭一無論是從身材還是相貌上看都並不算多麼的突出,更加算不上威武,但是,雖然他的地位是家傳的,可如果沒有服衆的本領也不可能在這個位子上穩穩當當的坐這麼久,更以強大的實力強行捏合了東南沿海實力最強的七支海盜!只是,此刻原本應顧盼自雄地鄭一卻顯得有些憂心沖沖!……這也是,兩支實力強勁,隨時有可能覆滅自己地對頭就在家門口,擱誰頭上也不會過得安生。
“鄭老大,怕什麼?大不了咱們把七大旗幫的兄弟們都叫來,一千多艘戰船,難道還會打不過那幫傢伙?”看着鄭一擔心的模樣,一名赤着腳地矮壯漢子叫了起來。這人就是七大旗幫之中的白旗幫幫主,樑保!
“哼,七大旗幫都叫來?說得可真好聽!你當廣東水師就外面這一百艘戰船是不是?咱們都聚到這兒來,等人家端咱們的老窩去?”一名穿着黑色勁裝的漢子沉聲說道。
“郭婆帶,你什麼意思?”聽到這黑衣漢子的話,樑保立時怒喝一聲,厲聲質問道。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讓你清醒點兒……”黑衣漢子郭婆帶擡起了紫銅色的硬朗面龐,慢慢地說道:“你我又不是不清楚,朝廷的那些官員一向都看不起洋人,可這一回居然請他們一起動手對付咱們,又先拿鄭老大的紅旗開刀,這說明他們已經下了狠心,準備幹場大的!……咱們要是還向以前那樣胡打蠻撞,遇事兒就一股腦的衝上去,非吃大虧不可!”
“郭婆帶說的對,咱們七大旗幫縱橫南洋,時間短的也已經有幾十年,朝廷雖然一直沒能把咱們怎麼樣,可誰也難說那些當官的是怎麼想的。萬一攻打我們紅旗真是想引蛇出洞,諸位兄弟確實不宜太過沖動!”鄭一身邊,一名年紀大概只有二十來歲的女人站出來說道。這個女人名叫石香姑,原本是廣州城內的一名妓女,後來被鄭一贖作了小妾。鄭一年紀已長,老夫少妻,自然對其甚爲寵愛,而石香姑爲人也十分精明,多次爲鄭一出謀劃策,兼且爲人豪爽,沒過多久就以“鄭一嫂”的名號成爲了紅旗幫無名有實的一名大頭領。
“哼……朝廷想對鄭老大下黑手,有人心裡高興都還來不及,自然不願意過來幫忙!”石香姑話音剛落,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而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的眉頭都禁不住皺了一下。
“鄭流唐,我知道你怨我。可是,那次是你先動的手,可不是我……要怪,你也只能怪你自己!再者,這一年多以來。你又殺了我多少手下?”郭婆帶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了那個半張臉都血肉模糊的發言者。
“哼,怪我?你自己想地是什麼自己清楚!……這一次鄭老大遇到麻煩,你黑旗到時候別落井下石就行了!”鄭流唐,七大旗幫之中的紫旗幫幫主,此時只有半張臉能見人的倒黴蛋兒向着郭婆帶冷哼了一聲說道。
“好了,都是自己兄弟,有什麼事兒解不開的?說話別這麼多火藥味兒嘛!”藍旗幫主麥有金見場面有些僵硬。出聲
“鳥石二!……他郭婆帶炸的又不是你的臉。你***充哪門子和事佬?”鄭流唐突然跳起來。一手指着郭婆帶,對着麥有金大聲吼道。
“你……”麥有金好心被雷劈,可看着眼前鄭流唐那半張血肉模糊,越看越人的臉,他冷哼了一聲之後也不說話了。反正有麻煩地又不是他地藍旗!誰愛說誰說去!
而麥有金這一住口,聚義廳內又沒有人說話了!
……
七大旗幫,以紅旗爲首。之後分別就是黑旗、白旗、藍旗、黃旗、綠旗與紫旗。因爲幾乎都有幾十年地歷史,所以,實力也都十分強勁。其中,鄭一的紅旗幫有戰船兩百多艘,主力大船就有七十餘艘,手下足有一萬三千多人;黑旗幫主郭婆帶手下有一百多艘戰船,主力戰船五十餘艘,手下八千餘;白旗的樑保。船五十餘艘。人數較少,只有三千多人;藍旗的麥有金,外號鳥石二。手下戰船一百六十多艘,人數一萬左右,只是主力大船較少,只有三十餘艘;黃旗的吳智清,各式戰船兩百多艘,主力大船三十餘,人數八千左右;綠旗的李相清,戰船二十八艘,全部爲快艇大船,人數兩千餘;最後,就是紫旗的鄭流唐,原有各式大小戰船將近三百,雖然大船較少,只有三十餘艘,但手下也有將近萬人。
可是,就像和琳說地那樣,海盜終究是海盜,再團結,也難免發生爭執,尤其是郭婆帶與鄭流唐又各自自恃實力強大,除了面對紅旗幫的時候能軟一點兒之外,對其他人向來都不客氣,所以,兩幫之間時有爭執,只是沒有鬧大過而已。然而,事情卻在一年前發生了變化。一年前,紫旗與黑旗又因爲一次分贓不均發生了爭鬥,雙方小戰一場,雖然都損失不大,但鄭流唐的半張麪皮卻被郭婆帶座艦的炮火刮掉了……所以,黑旗與紫旗之間的仇恨頓時變得大了起來。兩者之間接連大戰數場,各有不小的損傷。最後,還是鄭一聯合其餘四旗強行將他們給壓了下來!只是,仇恨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甚至已經長成了大樹,怎麼可能說壓就壓得住的?郭婆帶損失較小,還能控制得住,鄭流唐可是連半張臉都沒了……
所以,坐在座位上,鄭流唐一直死瞪着郭婆帶,看到對方轉過臉去不理自己,他甚至直接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你怎麼不說話了?打我紫旗地時候,你不是很厲害地嗎?怎麼看到朝廷跟洋人就腳軟了?”
“你想怎麼樣?”郭婆帶輕蔑地看了鄭流唐一眼,問道。
“問一問郭大當家有什麼好主意幫幫咱們鄭老大!”鄭流唐冷冷笑道:“您可別打自己人的時候橫得像是螃蟹,打外人的時候又成了軟腳蝦!”
“這個你儘管放心,總比那些沒臉地人強!”郭婆帶冷哼道。
“你……”
“你們吵夠了沒有?是不是覺得我紅旗有難,這大嶼山就應該是你們兩家說話了?”看着鄭流唐跟郭婆帶又要鬧起來,鄭一突然沉聲喝道。
“如果你們黑旗跟紫旗不願意幫忙,我紅旗也不強求。區區一百多艘戰艦而已,哼,就以朝廷水師的那點兒本事,誰勝誰敗還是兩說呢!兩位如果不願意幫忙,儘可隨便!”石香姑也不鹹不淡地說道。
“我當年跟鄭老大喝過血酒,鄭老大爲人一向義氣當先,不像某些反骨仔王八蛋……我們紫旗當然幫忙!”聽到這話,鄭流唐接口說道。
“好!那黑旗呢?”石香姑又開口問道。
“黑旗還想在這海上混呢,怎麼可能不要臉地不講義氣?”郭婆帶盯着鄭流唐冷哼道。
“大家都決定幫忙就好,可咱們怎麼打?”鄭流唐跟郭婆帶又要掐起來,綠旗幫主李相清急忙插在了兩人中間,同時轉過頭去向鄭一問道。
“朝廷跟洋人氣勢洶洶,諸位兄弟都還願意過來幫忙,我鄭一在這裡先謝過了!……客氣話咱們也不多說,只要這一仗之後,我大嶼山還在,鄭一一定不會虧了大家!”鄭一沒有急着接口,而是先站起來朝在場諸人作了一個深揖,備而來。他們跟洋人擺開車馬在我們大嶼山面前,一駐香港島,一駐澳門,這樣擺陣,進,可直接對我大嶼山前後夾攻,退,朝廷的兵馬可直接退回陸上,洋人也澳門要塞可守。而我們如果圍魏救趙攻打廣州,他們又正好可以將這珠江口封鎖住,讓我們能進不能出!……”
“這還只是其次!我怕的是朝廷並不只停泊在香港島的那一百多艘戰船,在零丁洋裡,他們恐怕還留有後續的船隊……一旦我們與之交戰,這支援兵突然加入的話,絕對會讓我們損失慘重!”郭婆帶接口道。
“這一條誰都想得到!”鄭流唐冷哼了一聲,他坐在最末位,只露出半張好臉衝內,“朝廷這次可是打好了算盤。前個月我的人就發現水師在九龍灣的兩頭都建了炮臺!咱們就是偷襲,恐怕船一開進去,就再也開不出來了!所以,咱們想要打出一條路,就一定不能跟水師硬碰硬……他們進可攻,退可守,又財大氣粗,就算損失再多也有朝廷補着。而且,如果水師損失太大,朝廷恐怕更會對咱們不依不饒,到那時候,就是十個大嶼山,恐怕也不夠朝廷塞牙縫的!”
“人家來打咱們,咱們還不能不打回去,那又該怎麼辦?”樑保聽到鄭流唐的話,不滿地問道。
“哼,水師先不能碰,自然就先去碰洋人!雖然那些洋人在海上也算厲害,可再厲害也只有八艘!大家也都知道朝廷的那些人是什麼德性,只要到時候把洋人的死相往他們面前一放,保準能嚇倒一半兒!到時候,軍無戰心,咱們自然就好對付了!”鄭流唐說完,又冷冷地別過臉來,“只是聽說黑旗前幾個月在澳門附近五十打一都被洋人轟敗了,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膽量再去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