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賓當天就帶着一隊親衛和熟悉希農附近情況的桑特拉伊朝盧瓦爾河畔旁邊趕去,急匆匆地趕路讓科爾賓在日落前河邊看到了盧瓦爾河畔默恩橋的殘骸,他陰沉着臉灌下一口非常難喝苦口的劣質麥酒,酒精不禁暖和了身體,還麻痹了腹部和肩部神經的刺痛。
“去找找看附近的有沒有什麼我們能夠利用渡河的工具。”
科爾賓才下完命令沒多久,一個漁民打扮的村民看到這夥幾十人一組非常顯眼的騎士就從河邊趕來了過來。
這位漁民是米內爾黛派來守候在橋邊的修女用幾枚法郎的金幣讓漁民修補了家中壞掉的小船來搭他們。
在對岸,斯科德爾的3個手下一直守在那裡。
小船不大,一次只能乘幾個人過河。
5個騎士先過河,然後纔是科爾賓,來回幾十次,總算在天黑的時候把一行人載過河岸。科爾賓決定先在附近的農舍休息一晚,順便問問希農那邊的情況。
約蘭德在他帶領軍隊離開後就前往圖爾城舉行三級會議,隨行的除了她的隨從們還有法蘭西的王太子和王太妃。
希農已經沒有人了,科爾賓想要興師問罪,去了也是白去,本來科爾賓還想借着桑特拉伊對希農的熟悉去突襲希農城堡發泄一下怨恨。科爾賓決意是要跟瓦盧瓦王室決裂了,隊友既然蠢鈍如豬,與其留着禍害自己,不如讓他們成爲敵人變成茁壯成長大樹的化肥。
科爾賓就差沒明着說瓦盧瓦王室是坨屎了。
隨後他想了想派人到洛什去叫他母親把領地內的護衛集中起來,他老子新封伯爵提拔了不少新的助力,帶去北邊才數百人不到,家中餘留的護衛應該可以讓科爾賓使用。
科爾賓要隨從轉告他母親爲什麼都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
1424年1月25日。
法蘭西王國在圖爾召開的三級會議齊集了三百多名附近各個城市的代表們,貴族、教士、行會的商人們圍繞議會主持安茹公爵夫人和法蘭西的王儲對法蘭西的未來進行着討價還價。
早在卡奧爾城舉行鍼對南方的三級會議時,前來參加會議的人超過千人,如今竟是不到一半,約蘭德已經開出了許多豐厚的條件如某地礦產私人營業權、商品壟斷權、免稅依舊不能打動奧爾良公國附近王室領地內附庸們去對王室的鼎力相助,王太子看到這令人心酸的一幕不禁更加灰心喪氣。
這個王國真的是沒得救了。
不禁他是這樣想着,就連女強人約蘭德也是如此。代表們遲遲不下決心,窘迫的王室金庫就無法收到新的稅源,徵召軍隊,沒有錢和人就無法支持下一場戰爭。代表們擺明了不再買王室的賬,法蘭西王國彷彿就要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之中。
“今天休會吧…”
安茹公爵夫人疲倦地擺擺手讓隨從的書記官去敲響暫停會議的法槌。
灰濛濛的天空總是能讓覺得時間過得非常慢,會議一直爭辯到下午,今天又將是一個沒有結果的日子。
三級會議徵用的城市大樓前,科爾賓匯合領地洛什的兩百護衛和十七個騎士風塵撲撲地趕來,十七個騎士帶領兩百個護衛圍住會議室。
就在會議結束前,科爾賓帶領對瓦盧瓦王室異常敵視的幾十人粗魯地推開門外的衛兵闖了進去。
緊閉的木門給人粗暴地一腳傳開,正給昏沉沉的冬日弄得沒有幹勁的三級代表們紛紛嚇了一跳。
“有什麼人?”
回答這些養尊處優代表們的是一聲聲沉重的腳步聲,寒風隨着這羣的不請自來吹入了衆人的心扉,許多人瞅到這夥意外之客的第一眼就感覺了冰冷。
纏在身上的繃帶沾染血液已經乾涸成了紅暗,身上威嚴的盔鎧遍佈觸目驚心的血痕,掩蓋在盔頭背後的眼神兇猛異常,這夥人才幾十個人就給了所有人害怕的一個理由,他們顯然沒做休整就從戰場上退了下來。
當然最令代表們震驚是較後走進會議廳裡的那一人,他顯然纔是這隊人的首領。
科爾賓臉上纏着厚厚的繃帶,約蘭德初一看去就不認識他了,但旁邊的桑特拉伊還是能令她們得知了這夥人的身份。
這夥人的殘相令約蘭德非常不安起來,難道北邊的法軍戰敗了?
約蘭德霎時間感到了慶幸和愧疚,她慶幸的是幸好她們斷掉了默恩橋,英軍即使戰勝法軍短時間內也無法南下,愧疚的是沒有了那橋,北邊的法軍只能引頸待戮了。
坐在約蘭德一旁的王太子查理顯然也是這個心思,給英軍弄成陽痿的他實在眉飛色舞了,他不住對四周的說着他自己的先見之明。
“看到了沒有,他們打了敗仗了,你們還說什麼萬一他們勝利還能派遣軍隊過河。我早說過他們不可能打贏英國人,下令拆除默恩橋不是把他們拋棄在北邊!是要阻擋英國人!這下好了,北邊的英軍是不能渡河了,我們在南邊就安全了!”
查理四周霎時響起一片王太子英明的奉承。
門邊初來乍到的人們把視線看向了最爲熱鬧的高臺上,眼神充滿了厭惡。
約蘭德實在聽不得查理那些隨從們的令她噁心的話了,他們什麼意思,法軍打了敗仗就王太子英明神武了?
敢情他們就巴不得法軍被擊敗?
“閉嘴!”
約蘭德厲聲呵斥着查理的幕僚們,跳樑小醜們聞言紛紛收斂嘴臉,不敢再出口。
“桑特拉伊閣下...請跟我到偏室來一趟。”
約蘭德本着家醜不能外揚的道理準備把桑特拉伊誑到偏室裡,出來後,她打算不管北邊打成什麼,她都要宣佈法軍獲勝,然後命人把桑特拉伊蒸發掉。
“不了...尊貴的公爵夫人,今天我們來只是爲了問瓦盧瓦的王儲殿下幾個問題。”
桑特拉伊剛要出口就給旁邊的獨眼者伸手製止。
科爾賓踏出一步,這讓約蘭德和其他代表們都把他的容貌看得更清晰了一些。
“我們的王儲殿下。在您的眼裡,我們這些高喊着爲國王而戰、爲法蘭西而戰的法蘭西人算什麼?”
查理對臺下人的質問感到非常爲難,似乎怎麼回答都非常不妥當啊。
王儲的沉默讓臺下的科爾賓露出一個冷笑,他雖然高仰着腦袋,但眼神裡盡是鄙夷,這位王儲殿下跟記憶中的小時候接觸的王儲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讓我來回答你吧…在你眼裡我們這些爲法蘭西作戰甚至不惜丟棄寶貴生命的法蘭西人在你眼裡什麼也不是!所以你纔會毫無顧忌地在我們跟英格蘭人浴血奮戰時,在我們背後把我們的唯一退路給斷絕!”
查理辯解道:“我這也是爲了法蘭西!那條橋是英軍南下的唯一通道!!!”
“但那也是我們的唯一生路!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這條退路,有多少法蘭西人會因此而喪命!?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我可以告訴你。全軍覆沒,這就是你斷去橋樑的代價,整整一萬多法蘭西人爲你們瓦盧瓦家族在前方拼命,結果卻遭到你們的出賣!!!而你,在看見我們之後非但沒有爲我們的死傷惋惜,反而在那裡哈哈大笑,慶幸你自以爲是的聰明!”
科爾賓拔劍怒指着查理,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法軍戰敗逃到河邊發現橋樑斷裂後會是一副怎樣的慘景,幸好他們贏了!
“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對得起我們這些法蘭西人嗎?!你對得起我們對王國的忠誠嗎?!你對得起我們用生命的代價換來的戰果嗎!?”
聞者無不齒寒,而約蘭德臉色死白,她知道法蘭西已經沒救了,她旁邊查理面目扭曲,額頭冒起了幾條青筋。
“你沒有權力質問我…衛兵,把他們趕出去!”
劍刃出鞘之聲在四周響起,科爾賓帶來的幾十個人抽出長劍,轉身把科爾賓圍住,大廳四周隱藏在角落裡的衛兵們紛紛顯露出身形。
“我不需要質問…”
科爾賓不用護衛們的保護,他一步走出護衛們的保護圈,站在查理所在的高臺下,這下約蘭德終於認出了臺下的人是誰了。
“科爾賓?你怎麼傷成這樣?”
“當然是跟英國佬打架弄傷。”
科爾賓對自己的傷口以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他前面距離他最近的衛兵已經過二十多步遠,桑特拉伊攔在科爾賓之前,他對這些衛兵裂開嘴巴。
“不想死的,給我退後。”
王室的衛兵們面面相覷,最後他們在桑特拉伊的瞪視下收起了武器。
桑特拉伊麪帶得色地說道:“他們再轉行做護衛前都是在我和拉希爾手下當過僱傭兵...”
科爾賓點頭,這確實是個意外的驚喜,難怪進城門時,把手城門的衛兵也不多查看就放行了。本來他還想調動這些衛兵對他們的同情心來倒戈,有了桑特拉伊就省下了。
“諸位...在座的各級代表們。在你們的面前,我要說出我的一個懷疑。自從在我得知默恩橋被斷掉後,我就一直懷疑着我們的王儲殿下是不是也患上了跟他父親一樣的瘋症!”
查理鼻息一窒,發瘋似的喊道:“我沒有...衛兵...把他們抓起來,全部殺掉!衛兵...!!!”
不過衛兵們都沒有動手。
這讓科爾賓更加從容。
“大家也都清楚一個瘋子對法蘭西的傷害有多大。先王查理五世在位期間,我法蘭西王國欣欣向榮,對英國佬的作戰也是一直非常順利,除了加萊港附近,我們幾乎收復全部的失地,但是短短几十年,輝煌就像在睡夢一般在我們睜開眼睛的時候全部消失了!我們現在的國王給我們的王國除了滿目的蒼夷還有什麼?!”
科爾賓頓了頓,他趁此機會環視一眼四周三級代表們呆滯的表情。
“但是,我們的國王畢竟是國王,他做什麼都是上帝的旨意,我們不可違抗,只是國王落到了英國人手裡,而我們的法蘭西已經不堪再仍由另一個瘋子折騰了!”
就在所有人等着科爾賓下一步想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的時候,科爾賓伸手探向了腰間揹着的挎包,從那裡,他拿出了一面破爛的英格蘭人的旗幟,他順勢展開,赫然正是亨利五世的王旗。
“我們在北邊擊敗了英國人!”
爲了讓那些把英國佬視爲不可戰勝怪物的代表們聽得更清楚,科爾賓大聲地宣佈。
“我們勝利了!那是一次輝煌的勝利,以一萬三千擊敗英王亨利的六萬大軍,擊潰萬數,殺敵三萬,並攻佔了巴黎,蒙麗瑞!奧爾良安穩無憂,北邊的一萬法軍在貞德的率領下正在光復各個地區!”
“可是!由於我們王儲殿下的瘋病,我們在北邊的一萬法蘭西軍隊危在旦夕,因爲,他們沒有足夠的食物來度過這個冬天,本來要是默恩橋還在的話,以我們目前的優勢不出一年就能徹底把英國佬趕走!”
科爾賓滿嘴亂跑火車,英軍戰敗的消息很快就讓所有人知道,反正英軍出征前一定是誇大了軍隊的數目,他大概知道英軍一共有三四萬人左右,三的兩倍就是六,距離英軍宣佈的出兵數目應該只低不高,這樣一來,傳出去的就更真實了。
“可現在...”
查理雙腿一軟,跌坐到身後的椅子上,眼角一陣激烈的抽搐。
會議廳裡迴盪着喧鬧的議論,科爾賓望着法蘭西海豚露出了譏笑,這個人因爲他的愚蠢葬送了一次輝煌的勝利,是時候讓他嘗一下疼處的滋味了,他老子捅了他一刀,那他就要讓他兒子做不成實至名歸的法蘭西國王。
“法蘭西的人民們,我建議在決定我們王儲殿下有沒有繼承國王的瘋狂之前由我們法蘭西貴族代表、教士代表、市民代表們構成一個正式國會來替我們被俘虜且無法理事的國王處理國務,各位,我們現在不是在爲一個家族而犧牲,而是在爲拯救整個法蘭西王國做出貢獻,誰願意支持我?!”
科爾賓在臺下怒視着王儲,他在賭法蘭西人對瓦盧瓦王室失望透頂不再對這個家族抱着任何希望,他的勝面很大,國王查理六世身陷囫圇,王太子沒有國王應有的權力,也沒有臣民們對他效忠的義務,更重要的是想想他昏迷中的那段日子,萬數貴族附庸除了北地的身陷險境的那幫傢伙,其他的全都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