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部曲到了這般田地,都知道成公英、閻行和樑興是要棄他們而去了。有些士兵哀聲喊道:“軍師救我!”
“我不想死啊!”
成公英、閻行和樑興三人已經率精銳之師貼近了段煨的部曲,聽到這些呼喊聲,甚至蓋過了喊殺聲,成公英回頭一看,除卻正與馬超軍交戰的外圍的士兵,其餘的士兵都在無助地看向他。
成公英很想帶這些人一起走,可成公英知道這麼多人要想一起突圍,速度勢必緩慢,難度更大。到時候馬超發現了他就完了。所以成公英把心一橫,低聲命令兩千精銳攻擊段煨的部曲。
段煨急切調兵來擋,嚴令其他部曲站住陣腳。即使是兩千精銳,幾次衝擊,也未能突圍出去。閻行心裡大急,他知道將爲兵膽的道理,就縱馬舞槍,向段煨追去。段煨哪裡是閻行的對手?僅僅十幾個回合,就被閻行把手中馬槊打飛了,段煨只得竄逃。
但閻行一心要潰圍,也沒有去追段煨。見主將輸戰,部曲也就士氣低落了,陣勢鬆散下來。閻行抓住機會,命令兩千兵馬再一猛攻,一舉擊破了段煨的部曲,衝了出去。一潰圍而出,成公英、閻行和樑興害怕馬超會來追擊,於是連忙一溜煙逃跑。等馬超注意到時,成公英等人已經跑遠了。
丟了成公英,馬超心裡惱怒。但讓馬超驚喜的是,一看主將拋棄了他們,潰圍又沒有希望,其餘的兩萬兩千叛軍就直接投降了。
馬超長呼一口氣,這一戰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成公英的避實擊虛、迂迴包抄之計徹底落空,阿陽城安全了,瓦亭安全了。此戰包括兩千飛騎在內,他共損失五千騎。他還意外地在蛇嶺獲得五千騎,在阿陽城下三十里處獲得兩萬兩千騎,兵馬累計七萬八千騎,加上馬騰的人馬,扶風馬氏的兵馬暫時超過了韓遂,達到了十萬騎。
於是馬超命令大軍就地休整,並把降兵徹底打亂部曲,安插進大軍之中;掩埋屍體;並派人去阿陽城報信。又想到韓遂極有可能在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馬超又派兵到蛇嶺那裡駐防,警惕韓遂可能的襲擊。
戰後,馬超軍將士都累得癱倒在地。即使是有萬夫不當之勇的馬超,也累得脫水。剛一坐下,龐德、段煨、張濟和張繡四將聯袂趕來。馬超擡頭看,四將鄭重其事地給他行了一禮。四人一臉敬仰。
馬超笑道:“這是做什麼?”
龐德說:“少將軍捨命攔截,才讓狡猾多端的成公英停下,我軍才能取勝。”
“這一戰可謂大捷,都是少將軍的功勞。”張濟嚴肅地說。
“如果沒有主公,後果不堪設想。”段煨說。
張繡說:“末將等率軍來遲,差點讓少將軍九死一生;少將軍卻巍然不懼,末將等真是羞愧,真是沒用。”
馬超擺擺手,故作輕鬆地笑道:“言重了言重了,你們不是趕來了嗎?我不也是沒少一塊肉嗎?”
“可儘管如此,讓您身犯險境,我們這些做將領的,可怎麼安的下心?”龐德羞愧難當。
馬超伸出手,張繡會意,也伸出手來,馬超就藉着張繡的力氣,站了起來。
馬超拍了拍四將的肩膀,雙手攬過四人的肩膀來,說:“你們可聽着:我可沒把你們只當部將看,更把你們當成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知道麼?”
四人重重地點了點頭。馬超又想到了什麼,笑道:“當然,張濟將軍可不在其列,不然可就亂了輩分了。我權且把張濟將軍當成我的叔伯輩。”
“哈哈哈!”五人會心一笑。
“既然都是手足兄弟,應該一同出生入死。在我這,沒有什麼主將和部將的分別,只有手足兄弟。以後不要說這些,知道嗎?”馬超嚴肅地說。
四人感動了,即使效命不久的張濟、張繡,也都兩眼淚汪汪的。龐德別過頭,不讓馬超看見他的眼淚;一拱手,說:“少將軍,其他的不說了,我龐令明這條命從今往後就是少將軍你的了!”
“我也是我也是!只要少將軍有命令,我段忠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段煨也紅着雙眼,哽咽地說。
張濟也縮了縮鼻子,說:“少將軍,我張濟活了大半輩子,說實話打心底下沒徹底歸心過誰。今後我張濟就跟少將軍了!”
“兄長,我也要跟着你打天下!”張繡也毫不猶豫,豪氣干雲地說。
“好好好,都好都好!”馬超笑得合不攏嘴,這一次他不是爲得到四員猛將的心而感到高興,而是爲得到四個袍澤、四個兄弟而高興。馬超感嘆不已,有了這些牽絆,他總算在後漢活得像個人了。
五人再一說些話後,就該討論下一步的動作了,都爲成公英的竄逃而感到可惜。
段煨說:“主公,方纔我被閻行擊敗,又怕得後逃,才導致成公英潰圍成功。按軍法,當五十軍棍。請治我罪。”
馬超搖搖頭,說:“閻行乃猛將,你抵擋不住也不怪你。坐下吧。”
“不可,主公愛惜是一回事,軍法卻是另一回事。若治軍不嚴,將士們怎能心服口服?請主公責罰,我知罪無怨言。”段煨嚴肅地說。
馬超本想再拒絕,可段煨說得對;再看段煨一臉嚴肅,並不是說着玩的。
馬超當即一拍桌案,厲聲喊:“段煨不敵敵將,又臨陣脫逃,罰五十軍棍!”
“是!”兩名行刑手立即跳出,把段煨拖了出去。段煨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全軍將士正在休整,看見就連身爲大將的段煨,剛剛取勝都被軍法處置,每一軍棍打在他身上發出悶響,立即肅然。
馬超在帳內聽見軍棍聲,有些擔心。那可是五十軍棍,萬一把段煨打壞了就不好了。終於,段煨行完軍法後又回來了,這次是被擡着回來的。
馬超心裡憂慮,段煨本就勇武不足,身體不如龐德、閻行等人健壯,捱了五十軍棍肯定收了重傷。馬超一看,段煨的腰下部已經血肉模糊,黏着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