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學某樣東西的時候,天生就對其很敏感,一學就會,還舉一反三,有卓越的想像力,創造力,人們稱這種人爲天才。就像正在彈琴的這位,天下公認的三小聖之一的小琴聖,就像那個舞着長刀,漸漸限入某種奇妙境界中的小青年。許多有些眼光的旁觀者,都不由對他們露出羨慕嫉妒的目光。
尤檮與那位皇家騎士隊的領隊,二人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們的震驚,不是因爲小琴聖只是聽過兩遍歌曲,便能譜出其曲調,以小琴聖的名望與才智,那是應該的,也是必然的。
他們之所以震驚,則是那個舞着長刀的小青年,那個年紀輕輕的小伯爵。
一開始,他們還以爲那種莫名的悲傷是因爲小伯爵的歌聲所引起的,可是,當小伯爵停止了歌唱,限入他自己的奇妙境界當中,他們又以爲,那悲傷的感覺源自於正在彈琴的小琴聖的琴聲。
可是,當他們認真看着那個小伯爵那毫無章法的亂刀時,猛然間發現,那毫無章法的亂刀,居然給他們一種莫名的悸動與傷感。看着看着,他們彷彿覺得自己看到的不再是刀,而是一幕幕悲歡離合的畫面。
這種感覺,讓他們震驚的同時,便是羨慕嫉妒恨!恨的自然是他們自己,因爲他們知道那是什麼,也正是他們所追求,但卻又求不到的東西。可以說,兩人處在劍王巔峰這一境界,已頗有些年頭了,特別是被人當成奴隸買賣的尤檮。尤檮已經百來歲,雖然還有許多年頭可活,但是已經過了壯年的巔峰時期,而那位皇家騎士隊長的年齡,也在五六十開外了,所說此時的他正處在壯年巔峰時期,但如果闖不過這道坎的話,這一輩子只能是劍王。
想要從劍王突破到劍聖這道關口,所需要的,正是眼前這個小伯爵正在領悟的東西。
那便是——意!
意,在此是爲劍意,亦爲刀意!
這是一種意念的力量,是劍王成聖必備的條件之一。能夠領悟出‘意’的劍王,萬中無一,可想而知,領悟劍意而成劍聖,難度有多大!這也是無數劍王所追求的目標之一。
但是讓他們兩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年輕的小伯爵身上,他們居然看到了‘意’的雛形,假以時日,刀意的成形已經不是夢想。而最讓他們感到震驚的是,在這個小伯爵的身上,他們根本沒有感覺到絲毫鬥氣的波動。
換句話說,這個年輕的小伯爵,只不過是個魔法師而已,並非真正的魔武雙修。
一個魔法師,居然領悟出了劍師的‘劍意’,或者說‘刀意’,這是什麼道理?
這種顛覆其常識性的事情,雖然覺得非常離譜,不可信。但是,卻又切切實實的發生在他們的面前。從其他實力低點的人看着看着,忍不住潸然淚下,便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感覺並沒有出錯,這確實就是‘刀意’無疑。
尤檮與那位騎士長看出了問題,小琴聖莫阡阡自然也看出了吳煌的問題,甚至感覺比兩位劍王還要強烈一些。
魔法師想要成聖,自然也需要自己的意境,但是,魔法師擁有自己的意境,相對來說,要比劍師容易一些。
小琴聖的意境早就擁有,之所以還處在魔導師的巔峰而未成聖,只是在積累罷了。積累不足,無法打破那道障礙着成千上萬魔導師進軍聖魔導的壁壘,成聖便很可能成爲一種奢望。
當他看到吳煌領悟出自己的意境時,心中自然而然的也爲他感覺到欣喜。意境這東西,並不是誰都能夠領悟的。而一旦領悟了之後,實力倍增那是絕對的。天下三小聖,爲何能夠壓住神殿那位神龍騎士一頭,就是因爲她們都領悟出了各自的意境,可那位神龍騎士還沒有。當那位神龍騎士也有自己的意境之後,那就很難壓住他了。
是以,此時的她並沒有打擾小師弟的領悟,反而用琴聲去配合他,讓他領悟得更加透徹一些。
而隨着小琴聖的琴聲配合,隨着吳煌的刀意越來越盛,那種悲傷的氣氛便越來越濃,彷彿他舞的不是刀,而是一種寂寞與傷感一般。這種怪異的感覺,並沒有讓旁人覺得怪異,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爲何悲傷,只是想到了許多許多傷心往事,不由自主的悲傷……
此時,紫荊薔薇這個平時好動活潑的猛蘿莉,居然也跟着哭得稀哩嘩啦,毫無半點公主的形象。更別說是萬江依依這個本來就性格溫柔的女孩了,她抱着宮雨宮雪兩個小蘿莉,正望着吳煌默默垂淚。
而兩個小蘿莉更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往,想起了那些漂泊的日子,想起了那些曾遭受過無數白眼的日子。倆小丫頭扁着小嘴,淚水與鼻涕橫流……
而吳煌本身,正沉浸在自己的過往當中,那些過往,許多也是不愉快的過往。當他想起了那件讓他的命運出現了轉折,從雲端跌落低谷,當他想到父母遠在異國他鄉而不能迴歸時,他心中的悲傷,漸漸化成一股殺意。
噌——
琴絃咋斷,一股強大的殺意從刀體中迸發出來,一時間,悲傷不見了,化成了殺氣。頓時,殺氣衝宵……
將悲痛化爲一種力量,殺戮的力量!
此時,衆人才紛紛回過神來,看着那個舞着長刀,每一刀看似隨意,但卻都帶着無邊的殺意,讓他們暗自心驚。悄悄的問同伴,“剛纔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好好的就流淚了,男人流血不流淚啊!”
“滾粗,你自己先把淚水擦乾淨再笑別人吧!”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感覺一下好像全變了!”
“小伯爵好像不是劍師吧!我看他的劍怎麼殺氣這麼重!”
“那不是劍,那是刀,沒看到只是單刃嗎?”
“不管是刀還是劍,你們有沒有發覺,那刀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談論的,大多都是皇家騎士,那些吳煌手下的奴隸們,相對來說比較沉默。可能是因爲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奴隸,讓他們心底多少生出些許自卑,又或者是不好當面討論自家主子,反正他們像一塊塊石頭一樣,沉默着。
小琴聖纖手一翻,再次拿出一張古琴,纖手在琴絃上飛舞,一股金戈鐵馬的意境沛然而生。配合着吳煌那無邊的殺意,將這股意境再一次昇華……
當吳煌的殺意漸漸收斂,手中的長刀也放緩了速度,衆人才呼了口氣。剛纔小琴聖的琴音給他們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恨不得挺槍上馬,在沙場上殺他幾個來回。
只是,殺氣收斂了的吳煌,卻依然沒有停下來,彷彿在回味着之前的那種感覺。
紫荊薔薇若有所思的看向大師姐,想張口問話,但是看到大師姐衝她搖頭,她只好將將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衆人沒有打擾吳煌,但是此時看起來,那刀還是刀,只是刀法再不是之前的雜亂無章,而是擁有了一絲不可思議的連貫。咋看似亂刀,但仔細看來,就能發現,其中刀刀相連,如小河涓涓……
如果再加上之前那股衝宵的殺氣,這涓涓細水,便能如大河滔滔……
不知過了多久,吳煌才從之前的領悟中回過神來,有些回味的抹着刀身,臉上露出一片欣喜。顯然心中的感悟很多,即便此時他的腦海裡一片混亂,千頭萬緒,有待總節。但是,這並不能阻礙他的得意。
“大家隨意,我得想些事情!”於是,吳煌直接朝旁邊的小山坡衝了上去,坐地坡頂上,望着另一面那延綿不絕的冊脈……
“大家就地紮營,今天不走了!”莫阡阡收琴起身說道。
半天的時間,奔出兩百多微裡,這在他們看來,簡直跟旅遊一樣輕鬆。
“大師姐,小九這是怎麼了?”紫荊薔薇有些奇怪地問道。
莫阡阡微笑道:“小九的運氣不錯,居然這樣也難領悟出意境的雛形。相對於你們劍師來說,等於是領悟出了‘劍意’的雛形。如果他是位劍師的話,將來成爲劍聖則是必然的。”
“小九是魔法師,難道有了意境,還不能成爲聖魔導嗎?”紫荊薔薇聽大師姐這語氣,略有些不服氣道。
“想要成爲聖魔導,可並不僅僅需要領悟的,實力的積累,也是一個難度。”
此時的吳煌,在心裡細細體悟着之前的那些心理變化。事實上,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突然間跟着傷春悲秋起來,更加想不明白,自己隨意耍着的刀法,到最後,居然莫明其妙的就給連串了起來。
但此時想來,卻又覺得,這似乎非常正常,大師姐的琴聲本來就有着蠱惑人心的功效,自己會被她的琴音所迷惑,很正常。被她的琴音勾起那些不快的記憶往事,會傷心,似乎也很正常。而想起傷心往事,想起那些敵人來,心中會陡生殺氣,化悲痛爲力量,這就更加正常了。
只是,不正常的是,爲何自己的悲傷能夠通過刀來傳達出去,爲何自己舞着舞着,便能將那些雜亂無章的刀招變成連串的刀法……這種事情,在吳煌看起來,是非常的莫明其妙的。
彷彿就像佛家所謂的頓悟一樣,但不同的是,其實吳煌自己還是有些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