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人眼裡,今天才是“祁筠”的生日。
但似乎只有這個男人知道,她的生日不是今天。
早在一個月前,他就爲她慶祝過了。
“……”
祁筠的心忽然被抓緊了一小下,男人暴露的疑點那麼多,卻只有這一個,無法讓她不在意。
不偏不倚,剛好戳中了心口。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對着手機問,理所應當沒人回答。
無聲地呆坐了許久,祁筠終於有些疲倦了,慢吞吞地爬上牀,準備拉上被子睡覺……
“砰砰砰!”
祁筠身體一僵:“?”
“砰砰砰!砰砰砰!”
祁筠猛地掀開被子:“大晚上的誰來敲門啊!”
她怒火中燒,光着腳跳下牀去開門。
在房門拉開縫隙的那一瞬間——
“Surprise——生日快樂!!!”
又是一聲擲地有聲的“砰!”,就響在祁筠的頭頂。
五顏六色的綵帶唰啦啦落在頭髮上,彷彿給她染了個彩虹頭。
祁筠呆滯的表情,與門後衆人臉上的激動交相輝映,硬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紅光滿面的陸青領頭,帶着一羣熟人堵了她的房門,所有人齊聲喊完了“生日快樂”。
“祁筠姐,你也太見外了,過生日怎麼不跟我們說呢?”
“就是就是,劇組成員過生日有福利啊,還能多蹭一頓大餐——咳咳,大家都想要給你慶祝生日!”
“唔,雖然知道的時候你生日都要過了,臨時準備得也有點慢……只要我們沒睡覺,今天就等於沒過,所以還是生日快樂!來,今晚不睡了,吃蛋糕吃蛋糕!”
人堆裡,還真有人提着一個巨大生日蛋糕,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弄來的。
祁筠愣了半晌,開口時還有點語無倫次:“你、你們,怎麼……”
“別說了說了,趕緊穿個衣服出來吃蛋糕啦。”
陸青和幾個相熟的女工作人員擠進門,不由分說給祁筠套上衣服,保證萬無一失後,又把她拉出門。
祁筠:“不——等等,我的鞋穿反了!我蓬頭散發連妝都卸了!那什麼你們都不睡覺的嗎?喝了酒的人都不困嗎!”
“不睡,不困!陪你過生日更重要!”
這個夜晚果然沒法安睡,幾乎所有人都不睡了,趕上夜場繼續吆喝熱鬧。
祁筠作爲世上最淳樸“壽星”,頭髮散亂,小臉麻木,睜着一雙困得無神迷離的眼睛,被衆人圍在中間,走調八百里的“祝你生日快樂~”直往耳裡鑽。
她在腦內做了一千零一夜的噩夢:“……”
“壽星是不是很高興?哎呀高興得都說不出話了,快快快,該你來分蛋糕啦~好耶,我胡了!”
壽星拿起塑料刀,緩緩切了一塊蛋糕,放在紙托盤上。
所有人眼睛閃閃望着她,期待着這塊蛋糕的歸屬。
祁筠卻沒有急着遞,面上逐漸浮現慈愛的微笑:“謝謝大家的心意,你們熬夜也要給我過生日,自己不睡覺也讓我不睡覺,一邊唱歌一邊搓麻將,我心裡……真的,非常感動。”
“感激涕零,無言以對,悲痛欲絕。”
——以爲她看不出來,這羣人只是想找個由頭,光明正大繼續嗨嗎!
“那麼,爲表謝意,這塊蛋糕就作爲禮物,首先獻給……”
“走你!!!”
她手一揚,蛋糕飛了出去,瞬間砸在了笑得哈哈哈的陸青臉上。
陸青的正臉被精準命中:“嗷?!”
祁筠冷笑着又挖了一塊蛋糕下來,下一個“受害者”成了謝浪,就這倆小年輕沒事閒着發慌,必須先收拾。
謝浪猝不及防中了槍:“唔唔?!!”
這一招出現,全場譁然。
打麻將的人不打了,看戲的人站不住了,手掌心無比癢癢,必須摩拳擦掌。
“好哇,原來今晚的壓軸大戲是蛋糕大戰!”
“我也來我也來,呂助理別跑,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小李哪裡逃,給我站住!把你找我借的五百塊還了我就不砸你!”
幸好這羣人搞來的雙層蛋糕分量夠足,隨手抓起來就是一把“彈藥”,還能供人不停地來回投擲。
祁筠給他們開了個好頭,收拾掉領頭兩人後,自己機智地退避到一邊,完美避開了接下來的大戰。
——呼!
——哈!
奶油與蛋糕底齊飛,大廳裡造價不菲的傢俱避不開遭殃的命運,冷不防染上一片油膩的花白。
酒店經理過來看了一眼,禮節性的笑容不曾消失,心情如何卻是個謎。
還好這裡已經被大佬包場了,不然,這羣人可能會被酒店趕出去。
“果然,說是給我過生日,其實就是你們自己想玩吧。”祁筠忍不住吐槽,待在角落看着面前的混亂,嘴角卻禁不住上翹。
挺不住了,趁沒人注意,她還是悄悄地回……
“——啪嘰。”
祁筠:“…………”
黏糊糊的奶油順着她的下顎線滑落,無聲地犧牲在有點貴的外套上。
還有更多的奶油糊住了她的眼睛、鼻子、嘴,只漏了一點縫隙透氣。
“祁筠——姐?”
不慎失手的陸家小妹驚恐望來,身邊是新送來的另一塊大蛋糕。
在這一剎那,陸青的眼前,又閃過了充滿狂野與自由的非洲大草原風光。
“你們完了。”祁筠說。
不知爲何,衆人感受到莫大的壓力傾軋而來,不由面色一變,齊刷刷後退半步:“等等壽星,大好的日子,不要衝動……”
“我的生日——已經過了!!!”
慘叫氾濫,在場所有人直到多年以後,仍記得今夜的震撼。
隱藏在祁影后溫柔外表下的本性,是宛如地獄修羅的兇悍——
作爲蛋糕大混戰的最終勝利者,祁筠憤憤地坐在“屍體”中央:“花了這麼多錢買的衣服,才穿不到兩個月就報廢了,啊,唉!”
“不過,不得不說……”
這是她近來最開心的一天,不能慶祝生日的遺憾,竟陰差陽錯被大家彌補了。
一股疲倦襲來,祁筠耷拉下眼簾,就這麼靠着旁邊的誰,頭一垂,一歪。
再睜眼時,天已經亮了。
“……”
“即使只是因爲這些人,也很難不喜歡演戲啊。”
“從今天起,我會過得更好,誰也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