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地獄。
光是這個名字,便能讓無數人爲之心悸。
光是這個名字,便足以說明一切。
世人喜歡將恐怖的東西稱爲噩夢,再恐怖一些,便被稱之爲地獄。
地獄,就是人類心底最不願觸摸的那層防線。
它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種意識,一種陰影,一種作用在每個人心中的巨大傷口。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城池,或深或淺,或喧雜或寂靜,或有人或無人,但總之,那座城池是的的確確存在的,以鮮血爲河,以骨肉爲牆,以吶喊爲號角,以憤怒爲矛。這座城池,就是地獄。
當梵瘋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草叢中。渾身虛弱無力,彷彿身體內的能量被抽乾了一般,又像是剛剛經過一場極爲遙遠的旅行,身體內充滿着疲憊與勞累。
身邊空無一人,只有花朵依偎在自己耳旁。
“最不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正是梵瘋最擔心的事情,但還是出現了。
他感受不到周圍有自己同伴的氣息,根本感受不到。
梵瘋在大陸上時便想到了來到地獄中可能會被分開,可還是沒想到會發生的這麼快。
他將自己的天之力分散開來探索,卻發現只能探索到方圓幾百裡的範圍。
要知道,他的天之力幾乎可以將整個人間大陸全部覆蓋,可現在,卻只能探索到可憐的幾百裡地。
“我感受不到他們的氣息,看來我們是在進入到黑洞時被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去了。”正在他思索的同時,突然聽到花叢的另一端有腳步聲,腳步極爲陌生,不是認識的人。
梵瘋連忙躺下,現在的他連走路都辦不到,只好先藏在這裡。
“姐姐,你看這裡有一個奇怪的陌生人。”突然,梵瘋聽到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這是一個小男孩,聲音很稚嫩,充斥着童真。
隨後,他再次聽到一個腳步聲,明顯比這小男孩要重上很多。
梵瘋感覺到這個人來到自己近前,將手放在自己脈搏上。梵瘋暗中涌動出一股天力,保護着自己的身體,以防生出意外。
片刻,這人的手從他脈搏上移開,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他還活着,我們暫且將他帶走吧,在這裡有些危險。”
說話間,那女子便將梵瘋扶坐起來。梵瘋雖然意識清醒,卻故意裝作昏迷的樣子,他將渾身的氣息隱藏,如果不是比自己境界高的人,根本發現不了自己的實力。
這女子和小男孩兩人用力將梵瘋搬到一處木板上,然後梵瘋便感覺到了震動,他使出天力悄悄探測周圍的狀況,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簡陋的車上,拉車的是一種沒有見過的動物,而那女子正騎在那動物身上趕着車,至於那個小男孩,則同樣坐在木板上,無聊的看着周圍的景物。
梵瘋發現自己是在一座大山中,他們的車向深山中開去。
許久之後,他們終於停了下來。梵瘋聽到周圍一陣腳步嘈雜之聲。
“維婭,他是誰,衣着怎麼如此古怪?”一個粗獷的男人聲音。
“哦,他是我弟弟在叢林裡發現的,發現時昏迷在地,我想大概是因爲受到了野獸的追殺,或者是誤入到了這裡找不到出路,所以將他帶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不過最近外面有些亂,你們以後出去可要小心一點。”
“嗯。”那叫維婭的女子點了點頭。
梵瘋被人擡入了一座小木屋中,他躺在一張不大卻乾淨的牀上,而在另外一側,是另外一張小牀,那小男孩正趴在上面休息。
這時叫維婭的女子從另外一間屋中走出,端着一碗類似於湯藥的東西,拿小勺順着梵瘋的嘴角給他餵了下去。
一日之後,當梵瘋對周圍的環境比較熟悉之後,他慢慢的“醒來”了。
“啊,你醒了!”小男孩首先發現梵瘋醒來,高興的大叫起來。女子從另外一間屋子走出來,臉上也帶着喜悅之色。
“你醒了。”
梵瘋第一次看見這女子,長相算不得美麗,但卻洋溢着女性的活力和魅力,讓人看到第一眼便心生好感,覺得她是容易接近之人。
“啊,是啊。”梵瘋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這兩天那女子一直在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其實自己早就甦醒了,只是一直在佯裝昏迷。他不是成心要欺騙對方,只是在對周圍一切還都不瞭解的情況下,他要將自己裝扮成爲一個最弱的弱者,弱到讓別人對自己沒有絲毫戒心和殺心,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不出現任何意外。
“你是哪裡的人,怎麼穿着的衣服這麼獨特?”那小男孩拿一雙純真的眼睛盯着梵瘋道。
經他這麼一提醒,梵瘋一看,果然地獄裡的人連穿衣風格都和自己那邊不同,這裡的人衣服圓領,不寬,反而顯得有些緊瘦,和身體的胖瘦正好恰合,而最爲明顯的是,他們的衣服皆沒有長袖,到大臂處便沒有了。
與他們相比梵瘋就成了一個異類,一襲白袍無比寬鬆,而且袖長,甚至將兩條手臂完全包裹在其中,與他們衣着的簡練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現在暫且是回不去了。”梵瘋沒有騙他們,但也沒有完全實話實說。
“對了,能不能給我一件你那樣的衣服?”說着梵瘋往那女子身上一指。
女子頓時臉龐有些發紅,她道:“這可是女人穿的衣服,你怎麼能穿。”
梵瘋一頭黑線:“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找一件這樣的男式衣服。”
“啊,原來是這樣啊。”女子這才明白過來,“好,我去村裡找找有沒有身材和你差不多的,給你拿來一套。”說着女子一溜煙跑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她就回來了,手裡拿着一件款式和自己相同的衣服。
“給,你穿上試試。”說着她轉過身去,讓梵瘋換衣服。
“你看怎麼樣?”換好了衣服梵瘋站在她的面前,宛如一個小小青澀少年。
梵瘋本來年齡就不大,加上穿上這件有些緊身的衣物,自然顯得極爲精神。
“很好看,不錯。”這女子繼續道:“你穿上去反而像這裡的人了。”
“是啊,人靠衣裝嘛,不過,”梵瘋頓了頓,道:“這衣服袖子這麼短,到了冬天怎麼辦?”
“冬天?”女子連同那小男孩卻是愣住了。
“冬天是什麼?”
梵瘋頓時無語了,他們倆是不是聯合起來在耍自己啊。
“冬天是一種天氣,當空氣的溫度下降到一定程度,便稱之爲冬天。”
“哦,原來是這樣啊,”小男孩點點頭道:“我們這裡沒有冬天啦,每年都是這樣的氣溫,從來沒有變過。”
小男孩說出來若無其事,及其平常,但是梵瘋心中卻極爲驚訝,沒想到地獄裡竟然沒有氣溫的變化,難道一年四季都是這樣氣候如春?
“哦對了,”這叫女子突然開口道:“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維婭,這是我的弟弟,維爾。”
“我叫梵瘋。”他也毫不避諱的報上了自己的真名。
“你的名字還真是奇怪。”維爾道。
“我看奇怪的是你們的名字吧……”梵瘋一頭黑線在心中暗道。
接着,梵瘋道:“對了,我剛剛來到這裡,對這裡一無所知,你能不能將這裡,或者說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介紹一下?”
“這個世界……”維婭聽到這裡,一臉的無奈:“這個世界實在太大了,像我們這樣的人,從小在山裡長大,對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一輩子可能連它的百萬分之一都去不了。說着維婭面容有些遺憾,不過她接着道:”但對於周圍的情況我還是很熟悉的,我告訴你吧,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村子,叫做小灣村,村子不大,只有幾百人,這些人都是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裡,羅灣村所在的這座大山,叫做坎比亞索山脈,坎比亞索山脈極爲龐大,而我們的這座大山,只是其中一個極爲微小的山頭,被村裡的人稱爲羅灣山”
看到梵瘋似乎有些明白的表情,維婭接着道:“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躺在羅灣山外的一片草叢中,那裡極爲荒涼,常有野獸出沒,我也是和弟弟到那裡去採摘草藥,才偶爾發現了你。”
“也就是說,我們的村子就建在羅灣山裡?”梵瘋問道。
維婭道:“是啊,你不用擔心了,來到村子裡面就很安全了,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們村子,雖然只有幾百人,可各個武力高強,保衛村子不受野獸的襲擊還是可以的。”維婭還以爲梵瘋是害怕在這裡不安全,連忙勸慰他。
梵瘋笑了起來:“除了這些呢,坎比亞索山脈外面又是什麼呢?”
這下可讓維婭爲難了,她從小都沒走出過坎比亞索山脈,自然無法回答。
“唔……這個……你還是去問村長吧,我們村只有幾個人走出過坎比亞索山脈,其中就有村長,他算是我們村裡最見多識廣的老人,你去問他他肯定會知道的。”
“是啊,他知識很淵博呢,我們村裡的人平時有什麼疑問都是找他,若生了疾病自己醫治不好,同樣是去找村長。”維爾在一旁插話道。
“哦?他這麼厲害?”
“是啊,他還會給女人接生呢!”維爾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頓時引得其餘二人哈哈大笑。
“真的,你們別不相信,我見過,就是村子裡的克里斯夫人。”維爾怕兩人不相信,憋得一臉通紅。
“好好,我信,等過幾天我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