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書的迎接和帶領下,陳晉終於走到了許慶辦公室的門口。
“篤篤篤~”
秘書輕輕叩門,聽見裡面應了一聲“請進”之後,對陳晉點點頭,推開門躬身道:“領導。”
而後又對陳晉介紹道:“陳先生,這位就是許室長!”
似乎是共同的默契,許慶和陳晉都沒有等對方先開口,爲是同時擡手朝對方迎了過去,笑道:“陳先生/許室長,久仰久仰!”
這個小小的默契讓雙方都微微一愣,接着立刻笑得更加真切了!
誰都沒有自恃身份,相反,算是給足了對方的面子。
陳晉立刻就覺出味來了,許慶足夠圓滑。也唯有如此,才能夠在列強林立的深港市坐穩他的位置,同時還能夠引導大家把精力都放在改革和發展上面,而不是相互爭鬥。
念及此,陳晉忽然覺得自己收集的資料絕對有問題!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或許並不強勢,但是靈活的手腕和活絡的爲人,卻是充分又必要條件!
換句話說,許慶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吶!
並且從許慶其人也能夠看出深港市與東海市的不同來了……
說到底,東海市作爲繁榮了一百年的老牌大哥,顯得暮氣沉沉了些。
而深港市作爲新時代才發展起來的新貴,則不拘一格,銳意進取。
把許慶空降下來,很顯然,上京城的中樞也是有切實考慮的。
“陳先生,請坐吧。”許慶樂呵呵招呼道,同時還把桌上熱水壺的開關給按了下去。
陳晉一挑眉,會過意來,對身後的查木林和吳小軍一揮手,兩人便跟秘書一起退了出去。
辦公室裡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許慶的心中同樣震撼!
陳晉是1989年生人,滿打滿算今年也才23歲而已。
“陳先生,確實聰慧!怪不得能在弱冠之年就建立起龐大的實業帝國,而且還是在短短的時間以內,實在是天縱之才啊!”許慶由衷的感慨道。
陳晉聳聳肩,笑道:“許室長,官話套話就不必說了。既然你想要單獨聊聊,現在這裡也沒別人了,還請開門見山吧。”
許慶一滯,但是很快就微笑着說道:“陳先生,何以會有這樣的判斷?”
“燒水,泡茶,聊天。”陳晉一攤手:“這是基本流程吧?你喜歡的話,下次我給你拿點好些的茶葉。你這裡的未免也太次了一點,不符合你的身份吶。”
許慶的眼中迸發出光彩來,隨後道:“陳先生這麼直接,倒是讓我一下子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比較好了……”
“就從實業和商業的差別說起吧。”陳晉認真道:“你剛纔說我建立的是實業帝國,而不是一般說法的商業帝國,想來你已經對晉涵集團做過研究了吧?”
許慶確實沒想到,陳晉能夠敏銳到這個程度上。僅僅是一字之差,換了旁人說不準就直接略過了,哪還會注意到呢?
不過既然陳晉這麼直白,也足夠說明他的誠意了。
於是許慶點頭道:“陳先生~”
“還是叫我小陳吧。”陳晉忽然打斷道:“我們無論是身份還是年紀,都差着輩呢。小陳比較好。”
“……”許慶聞言,思索了片刻,默默點頭:“那就聽你的,小陳。”
“我相信你能走到今天,肯定對現在的市場有自己的見解。只不過我一直很好奇,爲什麼你的晉涵集團,始終都沒有上市?”
“就連同樣是你佔了大份額股權的拇指打車,也是單獨拎出來,算是打包賣給了翔雲集團,自己碰都不碰,只是讓它幫你賺錢而已。”
“所以,我想問問你……”
這也是許慶需要對陳晉做的,最關鍵的一個判斷了。
他本身就是中樞空降的,所以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陳晉的到來,對深港市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影響,到底是需要他來引導,還是需要他來配合,他必須搞清楚!
陳晉抿了抿嘴,應道:“最初不上市,一方面是時機不成熟,另一方面也是我本人的風格,實在不習慣被其他東西給束縛了。更何況,我也不缺資金!”
“至於後來嘛……我想許室長應該也很明白,應對無孔不入的資本,最好的方式就是給自己罩上一層金鐘罩鐵布衫。”
“深港市現在的形勢非常好,我想你一定也不希望,有誰來給你搗亂,對嗎?”
…………
辦公室裡沉默起來。
“咖~”
熱水壺的按鈕跳動,水燒好了。
許慶想了又想,輕笑一聲,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從桌板底下拿出了一罐茶葉……
原來在他的辦公桌下面,還藏着一個單獨的小冰箱。
陳晉一挑眉,忍不住大笑起來!
同時心道“妙人,妙人吶!”
只聽許慶道:“這是去年一次城市結對子扶貧項目裡,西南一個山村移栽的東南白茶。還真別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就連這茶葉種出來,也別有一番風味呢。”
說着,他就動手給陳晉泡了起來,陳晉也沒攔着,心安理得的讓這位大佬招呼自己。
畢竟兩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雙方是怎樣的一種協作關係了。
經過許慶很專業的泡製後,一杯香茗擺在了陳晉面前,他這才問道:“那麼小陳你這次到深港,到底有什麼樣的計劃呢?”
“我聽說你鬧得動靜不小,卻沒有一件事情是跟生意搭邊的。”
“沒有嗎?”陳晉反問道。
許慶一皺眉,開口道:“昨天你剛來,就把嚴洛的寶貝兒子給收拾了,緊接着晚上他就報復你。”
“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處理呢,你又把嘉米高給弄進了醫院,還是刀傷!”
“再加上你跟龍倉集團和兆基集團的積怨,也總有爆發的那天。”
“小陳,你倒是跟我說說,這些跟生意有關係嗎?”
“有!”陳晉應得非常乾脆。
許慶一聽,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陳晉,希望他能給自己解釋一下。
陳晉笑道:“那我能先反問你一句,你認爲,我在深港市應該怎麼做呢?”
“強龍不壓地頭蛇。表面上的和諧還是要維護的嘛,至於生意場上的刀光劍影,又看不見。”
“你這是中庸之道啊~”陳晉笑了:“只可惜從來都不是我的道路。”
陳晉明白過來,這就是許慶爲人處事的哲學了,大概就是怎麼着都行,只要能把事情辦了就行。
“許室長~”他應道:“我其實挺能理解你的難處。畢竟你跟我的身份不一樣,不可以任性,我卻可以,我甚至可以很任性。”
“說到底,嚴洛也好,楊眗也好,或者欒錦榮也好,我到深港市來,不是爲了跟他們玩過家家的,他們也不配。”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的真正目標,不在深港……”
“嘶~”許慶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目標不在深港市?這意思還不明顯嗎?不在深港,就只能是在香江了!
“可是還有嘉米高……”
“他一個鬼佬,憑什麼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會說國語,可不代表就是國人。非我族類……”
陳晉凜冽寒聲,道出了鏗鏘有力的一句!
雖然還有四個人沒有說出來,但許慶也體會到陳晉的態度了。
但他非常擔心道:“可是你這樣搞,如果連最表面的和諧都破壞了,恐怕是要出大事情的!”
“香江的問題,是一百多年遺留下來的問題,我不覺得是某個商人可以解決的。”
“問心無愧就好了。”陳晉嘆道:“話說回來了,你以爲……我自己就這麼願意來香江嗎?”
許慶一愣,錯愕之後猛然點頭,嚴肅道:“我明白了!”
“那我就告辭了。”陳晉微笑起身,很禮貌的跟許慶握手,許慶也更禮貌的一路送他到了市府大門口,目送他上車,離開。
直到那輛破破爛爛的勞斯萊斯消失在轉角,許慶懸着的一口氣,才終於放了下來。
秘書跟在他身邊,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渾身有些隱隱的顫抖……
“領導,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秘書關切道。
許慶卻哈哈一笑,整個人放鬆了下來,擺手道:“我沒事,上樓吧。”
說着,他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陳晉消失的方向……
“小陳”,破爛的勞斯萊斯,目標不在深港……
“有意思!”許慶慢悠悠的回到來了辦公室,黃明耀已經在這裡等着了,他一直都沒有離開。
“領導~”一見許慶回來,他連忙迎了上去:“陳晉來找你是……?”
“還是爲什麼?來告狀的唄!”許慶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跟我扯什麼帶着上千億的資金,想要在深港市有一番作爲,結果一來就被這樣歡迎了。”
“這個小陳,也真是的!”
黃明耀眨眨眼,細細體會着許慶的話。
許慶接着又道:“這樣吧,你出面,讓嚴洛交幾個人出來,先把這個雷頂過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黃明耀連忙應了下來,轉身去辦事了。
而許慶坐在辦公桌上,也在細細想着,想來想去還是不太放心,於是拿起電話,撥通了某個號碼。
號碼的開頭,是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