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又是二月二龍擡頭的日子,再加上恰逢週末,所以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很多。
看着樓下的車水馬龍,胡亞華的心中卻宛如蕭瑟滿秋,眉宇間滿是愁容。
“篤篤篤~”
“進。”
齊慧川走了進來,看着站在窗邊的老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樣出言安慰了。
“昨天的統計?”胡亞華走過去,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幾張單子。
“…………”
齊慧川頓了頓,嘆息道:“胡總,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要太悲觀了。”
“好一句車到山前必有路吶!”
胡亞華搖搖頭苦笑道:“我不是悲觀,可有路須得平時鋪呀。”
他翻看了一下那幾張單子,眼神中已是絕望。
3月2號,新政剛公佈的第一天,晉房網宣佈網絡分銷方案的那個下午,天坤公司就有足足103人離職了。
這些人當中的絕大多數,可能在之前就有離職的念頭了,所以才導致了第一天的離職大潮。
而且天坤公司也立刻向所有員工宣佈,所有級別底薪再加200,並且取消數據罰款。所以後來的幾天,離職的人數逐漸減少。
可是……
3月3號,離職73人。
3月4號,離職56人。
3月5號,離職39人。
…………
短短四天的時間,天坤公司的離職人數已經超過了原本員工總數的三分之一!
六七百人,現在只剩下了四百人左右了。
除了城**西區域的門店還在正常運轉,另外三個大區的很多門店,都只能勉強維持營業了。甚至有七八家門店,直接進入了關門停業的處境。
因爲離職的271個人當中,還有十幾個本身就是店長。
儘管已經緊急把原本兩條組的門店拆分成了一條組,把另一條組的人拉到有店長離職的門店主持工作,可還是無以爲繼了。
胡亞華心裡很清楚,按照這個速度任由發展下去,蕭條的天坤公司極有可能從東江市第二的大型公司,直接跌落深淵!
因爲今天還是晉華公司所有項目全面開盤的日子!
他剛剛就是從系統上看見,現在才僅僅剛過了午飯時間而已,今天的離職人數就已經達到了79人!一整天下來,搞不好會比第一天離職的人數還多!
所以齊慧川拿來的這些單子,對他是沒有意義的。事到如今,他除了盯着系統上不斷增加的離職申請數量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用不着過完這個月了,或許都用不着半個月,天坤公司就將進入無人可用的尷尬局面。
儘管這些年來他確實已經賺取了豐厚的家底,哪怕就此將公司關閉,也完全可以衣食無憂幾輩子。
又或者,關閉全城大部分的門店,只剩下一個大西區,苟延殘喘……?
可在這種時候,損失的就不僅僅是利潤了。
自身信心的崩潰,未來希望的消失,還有職業理想的塌陷……
任何一條就可以徹底擊垮一個人了,更何況是所有都一起來呢?
如是想着,胡亞華笑道:“慧川,趁着現在萬策公司的高層領導也還在空缺中,你跳槽吧。”
“什麼?”齊慧川萬萬想不到,他會跟自己說出這種話。
然而胡亞華依然笑道:“萬策公司那邊呢,徐友忠和周亮都已經進去吃牢飯了,只剩下譚姿和江向陽。”
“趙漢秋要去東海市建立分公司,有陳晉撐腰,譚姿是鐵定要上營運總監的。這麼一來,大區總監就只剩下江向陽一個人了。”
“以你的資歷和能力,方遒至少也會給你一個大區總監的位置。雖然在公司裡的話語權不如現在高,但收入卻未必少,對你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嘛。”
“否則等到下個月的話,他們第一季度的業績排名一出來,自然而然會把空缺補上,你也就沒機會了……”
聽着胡亞華如此頭頭是道的替自己分析以後的出路,齊慧川有些生氣道:“胡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我這輩子,就算死,從這樓頂跳下去,也絕不會進萬策公司,絕不會領他們一分錢薪水的!”
胡亞華拍了拍他的肩膀:“慧川,成熟點。天坤已經撐不下去了,你總要爲自己考慮考慮……”
齊慧川擡手按住肩膀上他的手,認真道:“胡總,要不是你,我現在還不知道在打工呢,也絕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放心吧!只要我們倆在一起,沒有什麼過不去坎!”
“咔噠~”
“額~”
年輕的小姑娘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猛然覺得有些眼熟,只覺得太刺激了吧?
她立刻退了出去,從外面把門帶上,隨後“篤篤篤”的敲了敲門。
兩人面面相覷,分開兩步對視苦笑:“進。”
小姑娘再次推門進來,尷尬道:“胡總,外面有兩位訪客。”
“是誰?”
“他們說自己是金廈集團的金駿,還有萬宇公司的陳北虎。”
胡亞華和齊慧川齊齊一愣!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一起拜訪自己?
什麼目的?
齊慧川思維敏捷,立刻吩咐小姑娘道:“快請他們進來。”
小姑娘俏紅着臉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胡亞華皺眉道:“慧川,這兩個人……”
“胡總,我們的轉機可能來了!”
…………
過不一會,金駿和陳北虎就在小姑娘的帶領下進了辦公室。
看着眼前四個大男人,小姑娘心裡不自覺的腦補了至少一百萬字的耽美小說,隨後臉更紅的退了出去。
齊慧川卻是熱情的招呼金駿和陳北虎坐下,高聲笑道:“金總和陳總大駕光臨,真是讓我們天坤蓬蓽生輝呀!”
“齊總客氣了。”金駿和陳北虎異口同聲的應道。
胡亞華也微笑道:“兩位,不知道今天來,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當。就是來尋求合作的。”金駿應道。
看着兩人臉上期待的表情,他指了指陳北虎:“還是讓陳總來說說吧。”
光是聽見“陳總”兩個人,就讓胡亞華和齊慧川有些唏噓。
好在此“陳總”和彼“陳總”並不是同一個人。
只聽陳北虎笑道:“二位,我跟你們是初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萬宇公司,陳北虎。家父是千墅集團的副董事長,陳道典。”
“!!!”
二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卻是狂喜!
千墅集團可是在晉華公司的爛尾項目裡佔股30%的,而且本身就跟金廈集團一南一北,瓜分了楚南省的大部分市場。
按說,陳北虎和金駿應該是死對頭。可看兩人之間的神態,顯然已經是老相識了。
以陳北虎的身份,跟金駿走得這麼近……
意味着什麼,還需要明說嗎?
而金駿之所以會跟陳北虎一起造訪天坤公司,也是有原因的。
晉華公司的銷售已經徹底爆發開來了,看現在的勢頭,不出十天,幹江區的四個項目就會售罄。
在這個節骨眼上,金胤只能想盡一切辦法減緩晉華公司爆發的腳步,於是他想到了陳北虎,或者說是想到了陳道典。
這20個項目裡,千墅集團有30%的股份,那麼陳道典或許會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晉華公司的命門?
金駿按照父親的指示立刻就聯繫了陳北虎,無巧不成書的是,陳北虎也正準備聯繫他。
根據陳道典得到的消息,蔡鴻飛這幾天一直在積極的跟陳晉聯繫,希望能夠在收購天坤公司的項目中,占上一股。
畢竟陳晉的手段擺在這裡,一旦收購了天坤公司,所有人都會理所當然的想到壟斷東江市的二手房市場。
如此大的一塊蛋糕,蔡鴻飛哪捨得放過?
而且照陳晉的連翻動作來判斷,他要打造一個覆蓋全產業鏈的大型集團公司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
這種時候要是不上船,以後也就上不去了。
陳道典爲了達到自己從中作梗的目的,立刻就讓陳北虎聯繫金廈集團了。
畢竟縱觀現在的東江市,也只有金廈集團以及聯合商會中的那十幾家開發商,還沒有跟萬策公司合作……
金廈集團,是破局的關鍵!
…………
“胡總。”這時陳北虎笑道:“冒昧問一句,貴公司這幾天的日子,不好過吧?”
胡亞華對於這句話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聳聳肩:“陳總,就沒必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吧?”
“嘿嘿,只是確認一下,免得我跟金總自作多情嘛。”陳北虎解釋道。
接着他又道:“其實我跟金總的日子,也不太好過。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人,想必二位也是十分清楚的。”
雖然陳晉還遠沒有道“連名字都不能提”,必須用“那個人”來代替的程度。
但只要一說起來,還是引得四個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陳晉現在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橫亙在他們的面前。
齊慧川認真道:“陳總既然開口了,想必是有辦法能讓大家都輕鬆一些?”
“只是權宜之計,但關鍵在於我們能做到哪個程度!”陳北虎也沒有胡亂吹牛:“貴公司的困境,是因爲陳晉的一二手聯動造成的。打的就是你們沒有合作商這一點。”
“而聯合商會中有十幾家開發商,雖然數量少,但是跟那些野雞開發商不同,每一家都是有實力的。”
“加在一起,至少也佔了東江市30%左右的份額。如果貴公司能夠跟聯合商會合作的話,雖然還是不如萬策公司的市場佔有率,但眼前的局面起碼能夠得到遏制。”
“兩位,我說得對嗎?”
陳北虎微笑着問道。
胡亞華和齊慧川對視了一眼,這確實是目前能夠延續天坤公司壽命的最好辦法了。
至少,不能讓陳晉把整個市場都壟斷了吧?
但是……
齊慧川卻開口問道:“陳總,我承認你說的完全正確。”
“那你和金總,又希望天坤公司給予你們什麼回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