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亨同的耳邊好似響起了《船歌》那深情款款的旋律,天鵝絨的大幕徐徐拉開,流水潺潺,一路平緩的淌過去,經過了運河旁的一所庭院。
在豔豔的自來火燈的映照下,奇花異卉吐露着芬芳,臺階上鋪陳着帶裝飾圖案的大地毯,一直通向運河,他、亨同於他的心上人一同謳歌着美麗的愛情... “親愛的亨同”,這時候愛德華看見亨同有些走神,連忙出聲呼喚道。
“哦”,亨同被喚醒了,忽然一陣強烈的懊悔浮上了心頭,預感到啥的他慌忙探出頭去四下裡張望,茫茫人海,哪裡還有那姑娘的身影,這一瞬間,他有些懊喪。
“親愛的亨同,你怎麼啦?”,愛德華關切的問道。
忽然亨同的臉一紅,他該怎麼說呢?盯着人家姑娘看走了神,在愛德華這個中國通眼裡,一定會笑話他的。
“愛德華先生,前面到了”,這時候正巧也到了鬆太道署,亨同連忙打岔,這樣總算替自己圓了場。
馬車平穩的停下來了,他們兩個很清楚的看見衙門口兩個手持紅纓槍的士兵,前心後背上各貼着一個斗大的“卒”子,大門一邊還有一面大鼓,那是鳴冤用的,不過每次看到這物件,亨同都要想起大清國的老百姓有種情節,那就是迷信青天大老爺。
看看亨同又走神了,就在這時候,邵友濂身着盛裝的官服,急匆匆的走了出來,“上帝啊”,前面的愛德華一瞧見他,連忙出聲招呼道。
“沙遜先生、亨同先
生”,邵友濂雙手一抱拳,口氣有些匆忙的說道,顯然三人是不期而遇。
“邵大人”,愛德華和亨同異口同聲的招呼道,與此同時,那兩張緊繃着的臉皮,不約而同的、情不自禁的有些鬆弛了,想想看不要太巧哦。
“本官不知二位駕到,還望贖罪”,邵友濂倒是客氣的致意道,只是並沒有跟往常一樣,熱情的邀請客人入內。
亨同從邵友濂走出了就覺得情形有些不妙,“愛德華先生和我剛剛來到這兒,邵大人就出迎了,世上哪有客人未到,主人迎接的巧事”,沒想到他的嘀咕,果然被邵友濂的一句話印證了。
“二位貴客來到,原本應該相迎入內敘話,無奈本官正巧有公務在身,實在抱歉了”,邵友濂誠懇的對着有點兒發愣的兩人說道。
說到這兒,“來人”,邵友濂吩咐道,隨着聽到話音,旁邊一位師爺摸樣的人走了過來,一欠身候在一旁,靜聽他的囑咐。
“羅師爺,你替我好好的款待愛德華先生、亨同先生”,邵友濂吩咐道。
“邵大人要走?”,愛德華一聽,瞬時有些失望,他下意識的看了看亨同。
“邵大人”,亨同明白愛德華的意思,他急忙上前,賠着笑說道:“愛德華先生近日特意前來拜望,還望大人撥亢一見”。
“如若大人確乎不便,還請示下,我等租界洋行人士,改日再來拜望”,亨同望着邵友濂有些不爲所動,連忙補充道。
“也好”,邵友濂接
着亨同的話意順水推舟的說道:“那好”。
說到這兒,他雙手抱拳,客氣的告辭道:“本官先行一步了”,說罷,他登上轎子,衙役們“咚”的一聲銅鑼開道,竟然在愛德華和亨同倆人的眼皮子底下,揚長而去。
“我的主啊”,亨同頓時有些心慌,他強烈的預感到了昔日這個笑呵呵的上海道臺今日神情不善,“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亨同不自覺的扭頭一望,旁邊愛德華也在狐疑的看着他,倆人目光一碰,不約而同的心一沉。
“愛德華先生、亨同先生,裡面請”,羅師爺殷勤的讓道。
亨同顯然和這位紹興師爺熟絡,只聽他熱情的主動招呼道:“羅師爺”,亨同一邊看似隨意的拍了拍這位邵友濂幕僚的人肩頭,一邊隨着此人下意識的走到了旁邊,回頭亨同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愛德華。
愛德華緊張的望着他倆在一旁交頭接耳,他知道這就是華人所謂的密語,私下說不方便公開的事情,都是如此透着一股徹頭徹尾的神秘。
看着、看着,愛德華只見那邊亨同臉色越來越凝重,剛開始是驚訝,緊接着詫異了,那張儀表堂堂的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而帶着震撼的表情,自己這位得力的下屬不自覺把頭湊得更攏了。
“我的上帝哪”,愛德華只覺得一顆心噗噗的亂跳起來,他明顯的感覺到一股壓力無形之中已經傳遞了過來。
“難道真要出啥事了嗎?”,愛德華心頭敲起了鼓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