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弄啥花頭?”,愛德華嘟囔道,不過他的話音更加的高亢了些,隨着這一聲有些尖利的話語,他重重的在上頭指點了一下。
旁邊的亨同順着愛德華的手指頭望過去,臉上不禁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只見他輕輕的咬着牙,一雙濃密的眉毛下頭,一雙眼睛變得灼熱了起來。
愛德華忽的支撐起伏案的身軀,他站起來垂頭,越發仔細的打量着這張地圖起來。
“嗯”,愛德華立起了身體,這樣正好縱覽全局,他的目光就跟翱翔在上海灘上空的鷹隼一般,那尖利的眼神,恰把上頭的勾勾畫畫啥的,盡收眼底。
“哦喲”,愛德華這辰光果然瞧出些名堂來了,他的嘴巴隨着這一聲的驚歎,張大得賽過了一對充血的眼珠子。
“記得這位華界地皮大亨在這裡有好幾塊地皮”,愛德華只顧的唸叨道:“看起來果真如此”,說起覬覦徐愚齋手頭的囤地,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過”,嘟囔到了這裡,愛德華卻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有時間困惑的打量着面前的圖紙,閉上了嘴皮。
“愛德華先生說的,莫非是...”,亨同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不禁嘀咕道。
只是很快,亨同的臉上就揚起了豁然開朗的表情,只見他好笑的搖搖頭,“這個心急的愛德華先生”,有個“責備”聲音在他的心頭響起來了。
“別的不講,就說到了去年上海灘上頭的金融風暴發生之前,這位華界地皮大亨手頭的地皮就有三千多畝,除了德和洋行、新沙遜洋行這樣的大公司,此人可謂是上海灘地產界頭等的大戶唻”,愛德華嘖嘖稱奇道。
隨着這句嘟囔聲,愛德華兩道豔羨的目光就像被啥吸引住了似的,投向了亨同,只見對面此人雖說垂着頭,目光也在瀏覽着圖紙,可是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了的神態卻是若有所思。
“儂在弄啥花頭?”,愛德華心頭越加的驚怪了起來,他帶着十分疑問的目光徑直的投射
了過去。
“要說起愛德華先生想的究竟是啥,鄙人倒是能夠猜出個七八分出來”,亨同心頭自負的嚷嚷道,說起自己這位大班的野心,他實在是太過了解了。
“鄙人記得這位華界的地皮大亨在蘇州河旁邊可不止這一塊地皮”,這辰光愛德華終於按耐不住心頭的疑惑,他對着亨同問道:“親愛的亞拉伯罕,你的這張地圖上爲啥只有一個圈?”。
聽到愛德華的問話,亨同笑了,他的笑容是如此的意味深長。
愛德華看到這裡,不禁吃驚的打量着亨同,“這個亞拉伯罕,葫蘆裡頭究竟賣的啥藥?”,他望着頗有點賣關子的這位得力屬下,心頭更加的不解了。
這辰光聽到了愛德華的問話,剛剛還笑着的亨同忽的收起了笑容,頃刻間他的面容變得十分的嚴肅了起來。
“愛德華先生,您恐怕是誤會了鄙人的意思了”,亨同鄭重其事的替自己辯解道,一邊他緩緩的搖了搖頭。
看到亨同格外認真的加以否定,愛德華卻是更加的疑惑了,只見他聳聳肩,“鄙人是曉得的”,他高聲的對着前頭坐在椅子上頭的此人叫道:“在這個地方,伊徐愚齋可不止這一塊地皮”。
是啊,衝着愛德華困惑的叫喊聲,儂也要仔細的把其中的道理說個清清爽爽的,伊纔會罷休,阿對?
聽到這裡,已經坐下的亨同再也坐不住了,只見他動作敏捷的從位置上頭站了起來,一邊用一根手指頭指點到了地圖上的一根地方•。
這些未來的黃金地段對他來講,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其實不用看,亨同也曉得那上頭標畫的地界裡廂有徐愚齋的幾塊地皮。
隨着豔羨的眼神,亨同的目光炯炯有神,伊滾燙的目光跌落到了紙面上頭,定睛一看,不就是另外的一塊地皮嗎?
亨同下意識的合上了發紅的雙眼,迅疾眼眶當中潤溼的液體浸潤了他滾燙的眼球,這樣讓他終於藉機能夠平息一下情緒了。
“愛
德華先生您瞧瞧”,等到亨同很快再次睜開眼睛,他的目光變得更加的銳利了,兩道目光徑直的投向了圖紙上頭,“那裡是蘇州河畔的水景,外白渡橋就在不遠處,過去就是幾個規劃中的沿河輪渡碼頭”,亨同的嘴裡如數家珍的嘟囔道。
聽到亨同熟練的介紹。愛德華俯下高大的身軀,活像黃浦江上空翱翔着的鷹隼發現獵物一樣,他直勾勾的目光投射了下去,已經鎖定目標了。
隨着亨同的指點,愛德華的目光畫了一個規則的長方形,那是這塊地皮的“四至”,也就是和毗鄰地皮規範的東西南北四條分界線,標註得清清爽爽的,比起阿拉上海灘開埠前頭的地契,那是進步了太多了。
說實話,愛德華對於華人歷來是有偏見的,比如說守舊、固步自封啥的,不過看起來這位華界的地皮大亨學起了西洋的玩意,比如規劃圖、合同啥的,倒是一絲不苟。
“這位徐愚齋,真是有心人唻”,愛德華看到這裡,不禁感嘆一聲道。
“亨同先生”,李老爺的微笑已經掛在了臉上,“我倆見過面的”,他主動的對着亨同打着招呼道。
亨同望着他,早已經滿臉堆笑,“鄙人見過李先生的”,一邊客氣的撫摸着胸口,躬身給李先生行了個禮,對於眼前這位頗爲神秘的人物,他又從邵友濂臉上恭敬的神色中,瞧出些端倪來了。
亨同笑吟吟的欣賞着這一切,一般華人在酒宴是最能體現出他們性格中外向的一面,夠不夠交情,酒桌上見,一邊他圓熟的打開瓶蓋,把酒液傾倒在了杯子裡面,一副主人的模樣。
“哎喲喂”,李先生一見亨同如此豪爽,“這洋朋友倒不矯情兒”,不禁他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更加的高興了,“來,幹了”,他主動舉起酒杯,“咕嘟”一口,先乾爲敬。
“好好”,邵友濂一見貴客如此高興,不由得很是興致勃勃,他舉起酒杯來,拿起酒杯向着李先生和亨同勸道:“今日高朋滿座,邵某何幸之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