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吳爲一行三人,遇見了尋找從心派的兩兄弟時,金鎮這個離一聖仙山從心派最近的小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道:
“你們先去休息吧。。讓爲師靜靜。”
沈塵神色變換地看着坐在屋堂主座的簫連,然後雙拳握緊,突然磕了一個響頭,大聲喊道:
“師父您再考慮一下吧弟子們都跟徒兒一樣希望回到山門徒兒早就發過了誓,生是從心派的人。死是從心派的鬼求求師父您滿足徒兒的願望”
沈塵這麼一喊,他身後跪着的三十來個從心派弟子也跟着磕了響頭,一齊大喊道:
“師父請您完成徒兒們的心願徒兒們都願意與山門同生共死”
簫連看着底下的從心派弟子,心中糾結萬分。那一晚自己之所以做出了撤退的決定,就是爲了保留從心派的火種。現在這些從心派未來的希望。卻要一個一個的回去送死。簫連只覺得心裡彷彿被刀割了一般,難受至極。
“爲師說剛纔講了,這件事以後再說,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簫連還是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糾結與苦悶灌滿了簫連此刻的內心,還有對方吳爲離開從心派的苦惱,這些都讓簫連質疑起自己所做出的決定,也質疑起自己所作所爲是否真的正確。
“師父您不同意,徒兒就不起來了”
沈塵聽到簫連的話,狠狠一咬牙,用力的磕了一個響頭,額頭都溢出了血跡,大聲喊道。
簫連一愣,看向跪在地上額頭已經磕出血的沈塵。在簫連的印象中,沈塵從來不會違背自己的話語,爲什麼這一次沈塵卻那麼叛逆自己當然也想要回到一聖峰,但如果那些怪物還在那裡,大家回去不就是去送死嗎沈塵怎麼就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呢
由悲轉怒只不過一瞬之間,簫連一拍身旁的桌子,臉上帶着一絲怒色,朝着沈塵問道:
“沈塵,你是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
沈塵咬咬牙,用力睜大着眼睛,直視着坐在主座上的簫連,眼角的淚水緩緩溢了出來。
在沈塵的心中,師父簫連就是天,就是他的第二個父親。自從跟着師父起,沈塵從來沒有違背過師父,也從未被師父這麼罵過。
不過這一次,卻與以往不同。
沈塵咬咬牙,眼淚從眼角劃過,用力又磕了一個響頭,然後又用力磕了一個,不停磕着,任憑自己額頭的鮮血染紅了地板,然後邊哭着喊道:
“師父是徒兒不孝,但徒兒就是想要回到山門,那是徒兒的家,那是。。那是徒兒兄弟們死的地方啊”
沈塵就這麼哭着,不停磕着頭,然後又哽咽的哭着說道:
“師父。。徒兒就是死也想死在兄弟的身旁。。徒兒就是死,也想死在家中啊師父。。”
沈塵身後的從心派弟子們,一個個也不禁哭了出來,想起了那些曾經一同住在一起的兄弟。想起了那些與自己命運相同,流離失所,父母雙亡的兄弟。
簫連顫抖的看着底下的從心派弟子們,突然猛地站起了身,用力一拍身旁的桌子,將那紅木所做的八仙桌拍爲碎片。壓抑着內心的痛苦,咬着牙大聲罵道:
“滾你們給我滾出去此事不要再提,再提者逐出從心派”
說完之後,簫連艱難的聚起真氣,用力一揮手,將所有正跪在的地上的弟子們吹出了門外,木質的大門應聲而破。被吹出門外的從心派弟子們,緩緩從地上爬起,又跪在了門外。朝着屋堂中的簫連,不停磕着頭,大哭着喊道:
“師父。。求求您同意吧。。徒兒們都想回去。。”
簫連咬着牙,頭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狠狠瞪着跪在門外的弟子們,徹底憤怒了大聲吼道:
“滾”
這一聲蘊含了真氣的大吼,在整個屋堂中震起了層層的氣浪,瞬間撞在門外跪着的弟子身上。
沈塵首當其衝的被簫連所爆發的真氣所觸及。瞬間一口鮮血便從口中噴出。但是沈塵卻硬生生又將喉嚨中的鮮血嚥了回去,然後繼續跪在門外大喊道:
“師父徒兒就是被師父打死。也比離開山門流離在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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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連憤怒的瞪着門外的弟子們,渾身氣得顫抖,隨後用力一揮手,冷哼了一聲,從屋堂的後門走了出去。
簫連快步走進臥房之中,臉上的怒色慢慢消退。隨後嘆了口氣,無力地靠着牆緩緩滑坐在地上,輕咳了一聲,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那一晚簫連被怪物圍住,那些怪物的舌頭比世間的刀劍還要鋒利。早已將簫連的身體刺得幾乎千瘡百孔。而怪物的血液還有劇烈的腐蝕性,連簫連如此強悍的人,也承受不住那麼多怪物的腐蝕。剛纔簫連用盡力氣提起的真氣,已經是簫連的極限。
“師父。。”
簫連靠着牆坐在地上,眼前又浮現出當年方吳爲第一次教他心法時的樣子,想到了師父意氣風發的模樣,想到了在金鎮中,師父劃破虛空,出現在天空中大罵上官家兵士的情景。
“師父。。您就教教徒兒該怎麼做吧。。師父。。”
簫連剛纔衝着弟子們發火,其實不過是在生氣自己的無能爲力,不過是在生氣自己爲何沒有辦法滿足自己徒弟的心願。當這一切平靜之後,這一股憤怒就化爲了滾滾悲傷的浪潮,在簫連的心中不停起伏着。
“師父。。您爲什麼走了。。爲什麼。。徒兒。。想不明白。。”
淚水不禁模糊了簫連視線,讓簫連無助地捂住了臉龐。淚水緩緩從指縫中劃過,落在地上,濺起了點點的水珠。
簫連就如同一個大孩子一般,口中喊着師父,不停的抽泣起來,無助至極。
這個時候,一個帶着清香的手帕,輕輕塞入了簫連捂住臉龐的手裡。
“簫傻子。。”
上官柔的手上綁着白色的紗布,慢慢蹲了下來,將簫連摟入了懷中,小聲說道:
“簫傻子,你都快一百多歲的人了,別哭了。”
簫連抽泣着,也輕輕的環抱住了上官柔,但是靠在上官柔懷裡的他,卻越哭越大聲,哽咽的問道:
“小柔。。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上官柔摟着簫連,輕輕嘆了口氣,輕輕摸着簫連的黑髮,小聲說道:
“簫傻子,你做得很好了。要怪就怪你那師父,叫他去幫你,他居然就跑了下次我再見到他一定把他弄成肉醬”
簫連哭着靠在上官柔的懷裡,搖了搖頭,哽咽的說道:
“不怪師父。。師父一定是逼不得已。。”
上官柔無奈的嘆了口氣,繼續輕輕撫摸着簫連的黑髮,緩緩說道:
“簫傻子。。其實你自己很明白吧你的師父,其實沒有那麼強。”
被上官柔摟在懷中的簫連,突然僵住了一下,然後死命搖了搖頭,抽泣着說道:
“不是的是我做得不好師父在我小的時候救過我他很強真的很強小柔我沒有騙你的他很強的。。師父真的。。真的很強的。。”
簫連抽泣地說着說着,聲音卻慢慢小了下去。
當年在金鎮時。簫連早已悟出了“觀色”的本領,也就是通過敵人細微的動作,判斷敵人下一步的動作,還有判斷敵人內心中的攻擊想法。有了觀色能力的他,如何又不能察覺出方吳爲細小的破綻呢。簫連只不過將這一切質疑,壓抑在自己腦海的深處。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去思考。
上官柔輕輕拍了拍簫連的背,溫柔的說道:
“簫傻子,我知道你的師父很強,我已經聽你講過了無數次。但是,我認爲你師父強的地方,絕對不是你所謂的天下無敵。”
簫連抽泣着,從上官柔的懷中擡起頭看向自己最深愛的女子,一臉疑惑。
上官柔白皙的手指。輕輕將簫連臉上的淚痕拭去,然後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看着簫連的眼睛,緩緩說道:
“簫傻子,你的師父很強,他強在居然能讓你如此信任他。”
“因爲師父救了我。。”
簫連輕輕從上官柔的懷中掙脫,坐在了地上,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眼淚也慢慢不再落下。
上官柔溫柔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簫連,繼續說道:
“不。不是因爲你師父救了你。才讓你如此信任他。
而是因爲你師父,從心底像愛着親人一樣愛你。不然就算他救了你十次,你肯定也不會那麼信任他。他強在能像你的父親一樣愛你。”
簫連愣了愣,突然回想起當年在破廟中,師父還是一個妖鬼幽靈。自己躺在地上睡着了,師父卻把自己叫醒。罵着自己,叫自己躺在草堆上睡。
也是當年在破廟中,師父站在屋罷之後,簫連就如同崛起的雄獅一般,氣勢如風的走回了屋堂之中。
屋堂之中,從心派的弟子們依舊跪在門外,等待着自己的師父同意一齊回到從心派山門的願望。
簫連的胸膛與手臂綁滿了白色的繃帶,大步走到了破碎的木門之前,站在陽光之下,面帶堅毅,目視遠方大聲吼道:
“從心派教誨第三句”
跪在門外的弟子們突然一愣,傻傻的看向站在門中如同雄獅一般的師父。
簫連堅毅的目光直射遠方,就如同要看穿天邊的太陽一般,接着吼道:
“即使失敗也不要退縮”
跪坐在最前的沈塵最先反應過來,這是入派時每個弟子都要背誦的從心派教誨
沈塵隨即激動的跟着簫連大喊道:
“衆人皆言輸,更要贏與衆人”
簫連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滿意的笑了笑,接着又嚴肅起來,大聲吼道:
“從心派弟子三十四人聽命”
跪在地上的弟子們面色激動,用力磕了一個響頭,低着頭大聲喊道。
“在請門主發令”
“即日起,從心派全派攻向萬唐門用盡鮮血勢將萬唐門剷除於蠻荒”
簫連面色堅毅,大聲吼道,緊接着又吼道:
“記住從心派教誨衆人皆言輸,更要贏與衆人”
“衆人皆言輸,更要贏與衆人”
從心派弟子們發出的震天吼聲,從客棧之中傳出,傳遍了整個金鎮,遠遠飄蕩,經久不息
仍在山林之中的方吳爲,彷彿也察覺到了位於金鎮中的吶喊。不由皺了皺眉頭,看向遠方的太陽,喃喃自語道:
“簫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