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夜空中的朦朧的圓月,方吳爲的眼神之中透着難掩的落寞,嘴脣輕輕顫動了一下。
“本來。。自己不是打算簡簡單單當個心理醫生房東的嗎。。”
方吳爲就如同是想要那天上的明月回答自己一般,用那微不可察的聲音小聲問道。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寧靜的深夜之中,除了微黃的路燈,還有那細小的蟲鳴,並沒有任何關於那問題的迴應。
靠在欄杆上的方吳爲,彷彿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幼稚,略微有些尷尬的低下頭,轉了轉自己的大拇指,然後像是自嘲般的,嘴角劃過一絲苦笑。
從遇上了鄭口毛開始,自己一切所謂的“正常”生活好像都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就如同急速行駛的高速列車,在不經意之間,駛上了一條從未存在過,但又如此真實的鐵軌。回想着那疾駛列車外的風景,鄭口毛、蕭連、吳萌、上官傲麟,還有楚車幹、上官柔、雲先生、旺峻凱、長得像自己的事隱、憑空多出來的少年蕭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得讓人不敢去想象那是虛假的,那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但是。。這一切的經歷對於一個心理學專業畢業的普通待業大學生來說,又是那麼不真實。不真實到讓方吳爲都不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方吳爲看向自己的右手,藉着過道中的白色燈光,手掌的紋路清晰的呈現在眼前。動了動手指,五根手指的晃動,能感覺到夜裡冰涼的微風拂過。
“啪”
方吳爲輕輕打了自己的臉頰一下,然後苦笑着在心中嘲諷了自己一番,竟然開始懷疑起了現實。
重新擡起頭看向天空。夜空中的烏雲越來越濃,本來若隱若現的月亮,此刻只留下了銀白色的餘暉。而這銀白的餘暉又被那烏雲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空氣之中也帶上了一絲潮潤的感覺。
方吳爲將手肘靠在欄杆上,用手撐着自己的下巴,又回想起了吳萌和鄭口毛所說過的話。
【灑家和蕭道士又不熟】
【死了的話,本天才大不了回未來複制一個他出來咯】
想到這裡,方吳爲甚至連當時吳萌和鄭口毛,坐在蠻荒大陸深山中的小溪邊吃烤魚的樣子,都一同浮現在了眼前。
“烤魚。。不是挺好吃的嗎。。”
方吳爲的眼睛眺望着夜空,像是看着月亮,卻又完全沒有看着月亮,喃喃自語道。
“如果大家和蕭連一起吃烤魚的話。。也會很快樂吧?”
唸叨着,方吳爲又思索起這一段時間所做的事情。
先是跑到了蠻荒大陸去當了蕭連的師父,教他心理學。然後又是跑到了奇怪的無限空間去,和鄭口毛一起殺異形。之後又是去到蠻荒大陸,弱勢圍觀了一場毀天滅地的世紀大戰。
明明都已經接受了沒辦法當正式心理醫生的現狀,準備當個心理醫生房東,結果卻多出來了那麼多超現實的事情。每一次,每一次,自己都抱着“這些都是什麼鬼?!好想吐槽啊!”的心態去完成。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拼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小命去做。
而現在,也正正是和之前一樣,莫名其妙讓人頭疼的發生着超現實,從未想象過的事情。什麼上官傲麟變成了隱身俠,什麼國家居然研究了“鋼鐵俠”,而且蕭連還穿上了它要去打仗。
這些東西根本和自己的初衷完全不相干的不是嗎?但是,自己卻又無法抑制的想去完成。。或者說,想要幫助蕭連這個如同親人般的“徒弟”。還有,想要滿足自己對上官傲麟無法填滿的好奇心。
但是這一切歸根結底,還是和自己的初衷不同。。而且到了現在,吳萌大概也開始不耐煩了吧?本來愉快的房東房客們,現在也變成了另一種尷尬的氣氛,這更是令人不安。
想到這裡,方吳爲回過頭看向房間。
房間裡還能隱隱約約聽見正在洗澡的上官傲麟,不停的發出了對浴室的不滿。鄭口毛則坐在牀鋪的一角,不停的揉着小腿,也許是思考着什麼,顯得有些憂愁。倒是吳萌,已經看不見身影,不知去了哪裡。
方吳爲心中微微一緊。
不過很快,方吳爲便看見了吳萌的白色外套,在門框邊上露出了一點。然後吳萌沉着臉,從視線無法看見的門邊走向牀,將鄭口毛趕下了牀,看上去是準備休息。
看吳萌雖然陰沉着臉,但至少還待着,這讓方吳爲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無奈的搖搖頭,倚靠着欄杆,繼續雙目無神的看着夜空,方吳爲又發出了今夜的最後一個疑問。
“方吳爲。。老爸爲什麼要取這個名字呢。。”
細雨,在這寧靜深山中的軍事基地中,緩緩落下,打散了塵埃,也打散了方吳爲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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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後,海上之都機場,早晨。
“方醫生,你身上居然連兩百都沒有了?!”
上官傲麟依然是穿着那套藍色西裝,只不過在穿了那麼久之後,那本來光潔如新的藍色西裝,也帶上了一絲陳舊的氣息。而上官傲麟的頭髮,也變得亂七八糟。雖然看得出他已經用心打理,但依然是改變不了長期未剪時的雜亂感。
“上官老闆,我身上有是有,但你一個‘隱身俠’要錢幹嘛?你坐飛機都不用買票,你還要什麼錢?”
方吳爲提着一個軍綠色的布包,裡面裝着少許的生活用品,沒好氣的朝着上官傲麟罵道。
吳萌依舊是一身白大褂,黑皮鞋,冷冷的站在距離方吳爲數米遠之外,彷彿要與方吳爲劃清界限一般。只不過一個可愛的小蘿莉,穿得又如此特別,總會讓過路的人多關注好幾眼。
“別拍照!”
剛說完上官傲麟,方吳爲馬上瞥到了一個怪蜀黍正拿着手裡的相機,準備拍吳萌。趕忙提着綠色的軍包,制止了那個怪蜀黍的行爲。
“哼。”
吳萌只是冷冷的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聲音,彷彿對方吳爲的行爲感到了不滿,然後扭過頭,又遠離了靠近自己的方吳爲。
鄭口毛則皺着眉頭不停按着手機,這個重度手機患者,不知道此時此刻還在和誰聊天。
“房東!灑家等下去找車幹,你們自己去酒店吧?”
剛制止住怪蜀黍的方吳爲,皺了皺眉頭看向鄭口毛。鄭口毛這一身彪悍的肌肉,被綠色的軍人風衣裹得嚴嚴實實。那樣子,就好像是搶了部隊的犯罪嫌疑人一樣,倒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你。。”
方吳爲正想說集體行動就一起走,不要各走各的,但馬上又想到鄭口毛與楚車幹那麼久沒見,也不該干涉太多,只得轉口說道:
“鄭先生,你注意安全就是。。”
看着鄭口毛拿着手機,如同一隻壯熊一般搖搖擺擺地走入人羣,方吳爲也只得無奈了嘆一口氣。
“方醫生,本少爺也先走了!”
上官傲麟仔細一想自己是個隱形人,倒不如回以前的常玩的地方走走,趁着方吳爲沒注意到自己,也一溜煙的跑進了人羣中。
方吳爲一愣,趕忙抄起軍包,追了上去大喊道:
“上官老闆你走什麼?!別人都看不到你,你要是丟了怎麼。。”
追着上官傲麟的方吳爲,話還沒說完,上官傲麟便已經消失在了人羣之間,只留下了一句話:
“放心!這裡本少爺熟得很!”
緩緩停下的方吳爲,用手按着自己的腦門。本來上官傲麟的消失在軍隊裡面就已經引發了軒然大波,現在連自己都找不到上官傲麟了,這可就真是大事情了。
“唉,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方吳爲搖搖頭,回過身朝剛纔吳萌的位置看去。結果只看見了一片空地,吳萌也不見了蹤影。
“吳萌?!”
方吳爲心裡頭一驚,趕忙又大喊着跑了過去,不停尋找起來。但是在這接踵摩肩般的地方,找到人又談何容易?就如同是大海撈針,難覓蹤跡。
只是在方吳爲快要焦急得上火時,才注意到了手扶電梯頂端,穿着白色實驗服的吳萌,正站在手扶電梯的旁邊靜靜地看着自己。
慌慌張張地跑上吳萌所在的地方,方吳爲有些生氣地說道:
“吳萌,你要走也不說一聲?”
聽見方吳爲的話,吳萌只是冷冷看着底下的人羣,不帶着一絲情感地說道:
“螻蟻。”
方吳爲一愣,順着吳萌的視線向下看去。
熙熙攘攘的人羣,有的穿着西裝,有的穿着便服,有衣着光鮮榮光滿面的,亦有衣衫襤褸戰戰兢兢的。無論是這些也好,那些也好,卻都是待在這一塊看上去華麗的房屋之中,擁擠不堪。
一瞬間,方吳爲只覺得自己仿若變爲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而更多的,是感到自己身旁的吳萌,明明靠得如此之近,卻彷彿與自己之間變得如此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