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言看着連卿,淺淺笑了一下,略微福身行了一禮道:“貴妃謬讚了!”
連卿一愣,許無言此刻的淡漠疏離像一條細細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連卿的心上。從一開始,許無言都是真心待她的,爲她出頭,救她出獄,而自己呢?卻是從一開始都是算計着的……
“無言,你我之間何須如此?”不論現在她們之間隔着怎樣的身份,有着多少需要解釋卻不能吐露半個字的苦衷,連卿都是不願意,自此以後兩人形同陌路的。
許無言看着連卿,儘管她此刻身穿美衣華服,有着無比尊貴的地位,可是在連卿的臉上卻沒有看到曾經的純粹的笑容,如此選擇,她也是迫於無奈的吧!
“你開心就好!”許無言淡淡的應着,眸色裡閃過不似表面那般的臨別珍重。
“無言!”連卿一把抓住許無言的雙手,明亮而憂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悔恨,“對不起!是我……”
“貴妃!”許無言深深的看了連卿一眼,驟然提高了聲音叫道,繼而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羣臣,“靜雅謝過各位前來相送!靜雅就此別過!”繼而看着身前的連卿,“我走了!你保重!”
說完放開連卿的手,頭也不回的踏上了那個紅色刺眼的馬車,隨着一聲高亢的‘啓程!’馬車緩緩離去,在羣臣的高呼恭送靜雅公主!聲中漸行漸遠,而那一抹紅色帶給連卿的刺痛卻是無論如何也擦不掉的鮮明。刻骨……
坐在寬敞的馬車裡,許無言伸手摘下頭上不輕的鳳冠扔在一邊,雙手撫上太陽穴,輕輕地揉着,以緩解有些亂糟糟的思緒。
“難不成真的要嫁給那個什麼蹂洳的大皇子-漠朔?歷史上不少和親的公主嫁到番邦,丈夫死後,還要嫁給丈夫的兒子甚至孫子,不行!不行!這也太亂了!我太吃虧了。得想想辦法,到了蹂洳怎麼才能安然混的風生水起。”
“人家好歹也是個皇子,你嫁給人家有什麼好吃虧的!?”
許無言正自己籌劃的起勁兒,不料子雅期的聲音卻由遠及近傳來。許無言已經,扭頭之間無比悠閒自在的子雅期推開馬車後部的嫁妝,彎着腰,倜儻無比的走了出來。一起的還有萬年不變溫潤的方卓涵。
“是啊!無言,這還沒有見到漠朔呢,你就編排起人家的不是來了,是不是不太好?”大概是跟子雅期待在一起久了,方卓涵也難得調侃起許無言來。
許無言一撇嘴,面上雖然對兩人的出現沒什麼,心裡卻是樂開了花。這倆人竟然藏在馬車裡跟着自己,難怪在府裡找不到。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再說了和親是楚寒麟決定的,不是我!本姑娘答應去蹂洳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本姑娘概不負責!”
子雅期和方卓涵一左一右坐在許無言身邊。看着許無言那天下莫能爲難於我的神色,很是滿意。許無言本就該如此,窩窩囊囊受人擺佈從來不是許無言的作風。
“那你打算怎麼辦?拆了漠朔的新房啊?”見到許無言恢復到以前,方卓涵心情大好,
“不對!”子雅期一把挽住許無言的胳膊,很是認真的搶過話頭,然後嚴肅的看着許無言和方卓涵說道:“是絕了漠朔的後代!”
“哈哈哈!”方卓涵看着子雅期那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子雅期一個爆慄打在子雅期的腦門兒上,“你這出的什麼餿主意啊!”
“欸喲!狐尾,你不要這麼沒良心好不好?我這是爲你好,省的你將來生了人家的孩子騎虎難下!”子雅期捂着自己的腦門兒,看着許無言理直氣壯的反駁。
許無言不禁又好笑有好氣的看着子雅期。“你想的倒是挺長遠的。”
“子雅期說的沒錯,你去和親本就是漠朔的妃子,這件事倒是不得不防。”方卓涵倒是挺贊同子雅期的話,畢竟漠朔是不會管許無言究竟願不願意的。
許無言扯了扯嘴角,扭頭看向方卓涵。“你也這麼認爲?!”
方卓涵點點頭,
“狐尾,你可不能掉以輕心,據我所知,那個漠朔的身手可是不錯的,真到了洞房花燭夜,就憑你在他手裡逃脫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子雅期補充道,
“那你們說怎麼辦?”許無言看着兩人,尋求幫助,
只見子雅期那雙桃花眼,狡詐的笑着,“明的不行,咱們就來暗的唄!你說是吧?小方子!”
方卓涵點點頭,伸手從衣袖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玉瓶遞給許無言,“這個是叫男人不 舉的藥!每次你只需要在穿戴衣物上滴上一滴,就可保無虞。”
這個倒是新鮮,許無言好奇的接過瓶子,什麼迷 情 藥、媚 藥…許無言倒是聽過不少,沒想到還有這種讓男人不 舉的藥,而且這麼神奇。
“這麼管用?有沒有什麼壞處?”許無言懷疑的看着方卓涵,
方卓涵鄭重的點點頭,“只要有此物,縱然是給他下媚藥也無濟於事!對女子無害,只不過用的多了,會影響男人生育!”
“這個好!我得好好收着!”許無言小心的把瓶子收了起來,想不到還有這麼好玩兒的東西,想想以後,許無言竟然還有些期待起來。
“狐尾!看看你那副奸詐的樣子,一定沒再想什麼好事吧?!”子雅期看着許無言嘴角揚起的笑意,瞟了一眼方卓涵,心裡爲漠朔捏了一把汗。
“沒有啊!”許無言急忙否認,“誒!你們倆這是要送我出天和呢?還是要跟我嫁到蹂洳去呀?”
子雅期一聽伸手給了許無言腦袋一巴掌,“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什麼叫跟你嫁到蹂洳去,我們這是去替天和的廣大子民看着你,省的你禍害蹂洳的黎民百姓。是吧?小方子”
方卓涵點點頭,“無言,昨天我們想了很久,反正在天和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不如就陪你到蹂洳看看。”
許無言看着兩人,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想不到了。說出口的人一直沒能做到,從來沒對自己說過什麼諾言的人,卻是一直在踐行着不離不棄。
許無言拉過兩人的手,緊緊的握着,“妖男,卓涵,此生我許無言遇到你們,足矣!足矣!”
方卓涵和子雅期相識一笑,什麼也沒說。許無言不知道,能遇到她,和她成爲朋友,也是他們人生幸事。
“妖男!那個楚湛……”想到送親的楚湛,許無言還是忍不住想向子雅期求證。
子雅期神色一凜,眼角眉梢,第一次流露出曝露在陽光之下的憂傷,像是中了慢性毒藥的人,直到毒發那一刻才知曉真相。
“狐尾,楚湛就是子雅湛,而且他也不是我的哥哥!”
“這是怎麼回事?”
子雅期靠在許無言身上,“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從大哥進京不久之後開始,嫣兒給了我一個謄寫的奏摺,那是大哥寫的。我讓通識堂去各方打探關於大哥的事情,我還親自派人到我家去查探,前不久才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狐尾,我並非不想告訴你,而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那些事情。”
“妖男…”許無言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原來子雅期那個時候也是身心具累的……
“大哥本名楚湛,是太后和我大伯的私生子,當年太后家道中落,生生拆散了大伯和太后這對鴛鴦,太后生下大哥便奉旨入宮。不想不久便成了皇后,還生下皇子。後來太后怕自己和大伯的事情敗露,就密旨給大伯,要他誓死保守秘密,並且要子雅家世代爲她效忠。”
“你大伯答應了?”
子雅期點點頭,“自小我對大伯的印象很少,只知道他終日以酒爲伴,雖然是子雅家的繼任家主,卻絲毫不理會家事。在大哥兩歲的時候,大伯過世了,臨死前交代我爹子雅家無論如何都要爲大哥的身份保密。有朝一日,太后需要,大哥務必萬死不能辭!”
“想不到你大哥也是楚寒麟的人。妖男,楚寒麟對我還真是用盡心機。”
子雅期坐直身體,看着許無言,“狐尾,我不期望你會原諒大哥,只是他也有他苦楚,我……”
許無言笑笑,“妖男,我不怪你大哥!每個人的出生都是沒有辦法選擇的,他也只是個受害者。”
“狐尾,你真這麼想?”
“不然呢?”許無言嘆了一口氣,“由衷而言,我還是應該感謝你大哥和連卿的,至少在我們相處的日子裡,他們是一心待我的。有此,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人生本就如此,迎來送往,不是每個人都一直與我們同行的。放下就好!”方卓涵看了看神色都有些斐然的兩人,出言安慰,
“是啊!卓涵的話很對!放下就好!”許無言嘴角微揚,拍了子雅期一下,重複着方卓涵的話。
“嗯!只要我們還在一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