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藝卻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說這當然沒問題,我們一定會好好配合文局長。然後從手包裡掏出裝着信用卡那個信封,輕輕放到文副局長面前,又說這是何董的一點心意,請文局長務必不要嫌棄。
文副局長臉上的表情非常淡漠,一動不動地看着林藝做完這一切,好一陣都沒說話。林藝也靜靜地看着文副局長,然後兩人就僵住了。
過了一瞬,文副局長淡淡一笑,輕輕地把信封推回林藝面前,說這個請林主任收回去,並替我謝謝何董,說他的好意我心領了。
林藝也笑笑,又輕輕把信封推回文副局長面前,說文局長你這樣就是故意爲難我,讓我回去沒法向何董交差。
文副局長沒再推辭卻也沒收,只淡淡地一笑說,說實話吧,我現在真的不缺這個。
林藝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然後又用一種很特別的目光打量了文副局長一瞬,又說,而且我對文局長其他方面的興趣和愛好,也略知一二,所以我約了一個人來,可以陪文局長聊聊天。
林藝說着拿出手機就要給唐小紅打電話,沒想到卻被文副局長一把摁住。但文副局長接下來的舉動,更讓林藝大吃了一驚,他拿起茶几上那個信封,直接塞進了林藝的手包裡。然後很直接地對林藝說,這個,我就不拿了,隨便林主任怎麼處理都行。電話你也不要打了,今天晚上,就林主任你親自陪我聊聊吧。
林藝聽完他的話當場就傻了,既然文副局長從來都沒碰過王蕾,但爲什麼卻要打她的主意?
仔細想了想,林藝腦子突然就開竅了,文副局長顯然知道王蕾是何飛的女人,但卻不知道林藝和何飛目前的關係。或許壞就壞在她當初假裝清高,王蕾離職的時候沒去跟何飛爭取一下,頭上少了董事長特別助理這個頭銜。想通了這一層,林藝反而輕鬆起來,便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文副局長任她放肆地笑,卻只是毫無表情地看着她。
林藝笑夠了才說,文局長你在開玩笑吧?我差不多都快成老太婆了,而那個小姑娘還不到二十歲,正如花似玉呢!你沒那麼傻吧?可要想好了,別後悔哦!
文副局長卻冷冷地說,林藝,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吧,你還在陽州賓館那會,我就已經認識你了,別的我不說你也明白了吧?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好好陪我,你們的事我自然知道該怎麼辦。另一個是你拿上你的東西馬上走人,什麼也不用說了。
文副局長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林藝就被逼到了牆角,再也沒有退路了。文副局長既然明確說出真實目的,那麼林藝之前的擔憂,此刻也就變成了現實,而她還必須做出選擇。如果不答應文副局長的條件,嚴重的後果就擺在那兒,她能承受得起嗎?但如果她答應了文副局長,雖然解決了眼前的麻煩,但新的麻煩馬上就出現了,那就是她以後再以什麼身份面對何飛?
這一刻,林藝才深刻認識到,何飛這個公關部主任的高薪,原來並不是那麼好掙。
林藝好半天都沒有說話,卻開始認真審視文副局長。文副局長今年四十六歲,身材高高大大,雖然說不上英俊,卻也不算難看。但最關鍵也最吸引人的一點,是這個男人手上有權,而且有背景,在官場上還可能繼續往上升。
事實上林藝並沒花多少時間,就在心裡作出了選擇。然後她再次拿起手機,撥通了唐小紅的電話,而這一次文副局長再沒有攔她。
唐小紅大約等得有些着急,接聽之後就問,林姐,怎麼樣了?
林藝卻故作輕鬆地說,事情已經談好了,文局長家裡有事馬上要走,你們也別等了,趕緊都回家吧。
文副局長在旁邊聽見這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林藝剛剛掛機,文副局長便撲上來一把抱住她。林藝卻死命掙脫開,而且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
文副局長不解地看着她,說林藝,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藝說文局長,我可以答應你,但我們必須約法三章。
文副局長說好,你說。
林藝認真地想了一會,才說第一,你要用你的人格發誓,這件事必須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文局長能做到嗎?
林藝當時或許並沒有想到,同樣的話她以後又對好幾個男人說過,但這些對她發誓的男人,卻誰也沒有爲她保密。
但文副局長至少當時很認真發了誓,他說我以人格保證,絕不對任何人說這事,林藝,還有什麼你趕緊說。
林藝說第二,你答應我們的事你必須儘快辦好。
文副局長說,這個也絕對沒問題,還有什麼?
林藝說第三,如果何董問起,我會告訴他,你已經收下我們送的金卡,這事你也必須應承下來。
文副局長聽了這話,先是瞪大眼睛愣愣地看了林藝一瞬 ,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才說,這個是你勞動所得,應該應該。
接下來所發生的那些事,讓文副局長很快活,卻使林藝身心再度備受摧殘。她的身體一直處於僵硬和麻木狀態,對文副局長充滿激情的粗暴竟然毫無感覺,但心裡卻非常難受。林藝想哭卻又想笑,然而既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只感受到一種深深的屈辱。但即使如此,她知道自己已無法回頭,也根本不想回頭。
林藝事後仔細回想這段經歷,才發現當時之所以那樣做,或許就是因爲她已經決定要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
記者部下午發生了一場小小的風波。起因是馬宇生的電腦上,用了幾張蘇菡跟高明去魚頭村採訪的照片做了屏幕保護。雖然那只是幾張標準的工作照,但應該說馬宇生卻拍得非常上心,充分展示了蘇菡青春靚麗的神韻。
首先發現這事的政法組的老丁,結果他一嚷嚷,張琴他們許多人都跑去看了,然後大家都稱羨不已,既讚歎馬宇生的攝影技巧,也驚歎蘇菡的美麗動人。老丁和幾個男記者,還紛紛跟馬宇生套近乎,也想要幾張過去做屏保。馬宇生洋洋得意地在衆人面前大肆顯擺,又拿出好些蘇菡的照片展示,雖然拍得都很不錯,卻一張也不願給人,說是怕蘇菡知道不高興,氣得那幾位亂罵。
當時蘇菡跟任劍出去採訪不在家,等她回來的時候,這樁內部八卦新聞已經炒得沸沸揚揚,記者部差不多人人皆知了。
蘇菡剛在桌前坐下,張琴便說蘇菡,馬宇生那兒這會兒可熱鬧着呢,你不去看看?
蘇菡一邊整理採訪包,一邊說張姐你看,我手上這麼多事,還要着急寫稿子呢,哪有功夫去湊那個熱鬧?
張琴說馬大師在舉辦個人攝影展,蘇菡,你可是這一波造神運動的直接受惠者哦!
張琴說話太快,蘇菡忙着自己從筆記本里往電腦裡備份資料,根本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便順口問了一句,說張姐,你說什麼呀?我一點都沒
聽明白哦。
張琴便有點不高興了,說我說了這半天,你都沒聽明白?那我這麼跟你說吧,蘇菡呀,大美女,你可能又要成報社的大名人了。要不信呀,你自己親眼去看看?
蘇菡聽她說話有些陰陽怪氣的,愣了一下,起身就找馬宇生去了。
馬宇生那邊影展的高潮,這會兒已經結束了。任劍不知從誰那兒聽說了這個消息,也跑來湊熱鬧,正和馬宇生商量,也想要挑幾張照片。但馬宇生還是沒鬆口,說他全部作品都給了蘇菡,任劍如果要可以直接去找蘇菡本人。
兩人正說着話,一見蘇菡過來趕緊都閉了嘴,只是悄悄觀察蘇菡對這事如何表態。
蘇菡直接走到馬宇生電腦跟前,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的照片一張一張從屏幕上劃過,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她回過頭來,滿腹怨氣地望着馬宇生,眼裡已是淚光閃爍。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馬宇生本以爲蘇菡會很高興,沒想到她卻是這種反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於是趕緊道歉,說蘇菡,對不起,我絕對沒有惡意,我只是……
蘇菡搖了搖頭,說馬老師,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說罷也不看馬宇生什麼表情,轉身就走了。
任劍望着蘇菡忽忽離去的背影,幸災樂禍地拍了拍馬宇生的肩,說馬老師,我估計你這回死定了,趕緊自求多福吧!
馬宇生正沒地方撒氣,便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說賤人你他媽剛纔不是還求我嗎?這會就落井下石?滾!
蘇菡沒回自己辦公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高明辦公室。她敲了敲門,沒等裡面說話就推門闖了進去。
高明擡起頭來,見蘇菡眼淚汪汪的模樣,不覺大吃一驚。趕緊讓她坐下,又起身倒了杯水給她,才問好好一個小姑娘,怎麼就弄成這模樣啦?小蘇,誰欺負你了?
蘇菡就把馬宇生的事簡單地對高明說了。高明聽罷,心裡卻並沒覺得這事有多嚴重。但看蘇菡如此介意,仔細想了想好像也能理解。畢竟人家小姑娘還要戀愛還要結婚,馬宇生這算怎麼回事?
高明知道蘇菡很生氣,但想管卻又有些爲難。他雖然身爲記者部副主任,但除了報道業務之外,別的事幾乎從來都不管,因爲錢衛東很計較這些,總怕有人和他爭權。
高明考慮了一下,就很謹慎地問蘇菡,錢主任知道這事嗎?
蘇菡搖搖頭,說我沒去找他,你不也是我領導嗎?
高明苦笑了一下,說可這事在內部都造成一定影響了,你應該還是找錢主任,畢竟他是一把手嘛。
蘇菡聽了高明這樣說話,心裡頓時覺得非常失望,她用很不解的目光盯着高明看了一瞬,然後眼淚就涌了出來。蘇菡默默地拿出紙巾擦去淚水,然後擡起頭來,說高主任,我知道了,謝謝你。
高明看着蘇菡起身慢慢地走出門去,心裡有點不忍,但又不好說什麼。過了一會之後,高明心裡總還是有點放不下這事,便撥了錢衛東的電話,那邊響了好一陣卻沒人接,想是錢衛東不在辦公室裡。高明猶豫片刻,想想這正是個機會,於是就撥了馬宇生電話。
馬宇生在接電話的口氣,已不像平時那般油嘴滑舌,只是規規矩矩地說高主任,你找我?
高明嗯了一聲,說你到我這兒來一下。便掛斷了。
馬宇生沒多久就過來了,進門見了高明,故意裝出滿不在乎的模樣,但卻難掩內心的尷尬。他一屁股坐下來就說,高主任,我知道你爲什麼找我。
高明便皺着了眉頭,說哦,那你說說我爲什麼找你來?
馬宇生撇了撇嘴,說不就是蘇菡那幾張照片的事嗎?剛纔我已經撤下來了。
高明說不是我說,你這事做得真不地道哦,宇生。
馬宇生有些委屈地說,其實,以前我給張琴她們拍的照片也做過屏保,都沒人計較,我以爲……
高明說打住,打住!以前是以前,那我問你,以前你用張琴她們的照片,事前徵得過她們的同意嗎?
馬宇生說,沒有啊,我想同事之間這種小事,不會有人計較,況且我也沒有惡意,卻沒想到蘇菡會有這樣的反應。
高明說宇生啊,無論怎麼說,你這樣做都不對,如果張琴和蘇菡她們告你侵犯了人家肖像權,你準得負法律責任!
馬宇生說可是,我也沒造成什嚴重後果呀,不會有人這樣較真吧?
高明說我得告訴你,蘇菡和張琴情況完全不同,她一個未婚女孩子,不願意別人拿着她的照片到處去招搖,你明白嗎?
馬宇生說以前不明白,現在明白了。
高明說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好,反正這會兒照片也撤了,你去跟蘇菡好好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吧。
馬宇生說還去道歉?可是我都已經道過歉了呀?
高明說你什麼時候道歉了?
馬宇生說,她去我那兒看照片的時候,當時任劍也在呢,你不信可以問他。
高明卻搖了搖頭,說你那只是順口一說,不是正式道歉。這回你去要跟蘇菡說清楚,你是正式道歉,明白嗎?
馬宇生勉強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找蘇菡去了。
蘇菡正在埋頭寫稿子,馬宇生走了過來站在她身邊,猶豫了一瞬,才輕輕叫了一聲蘇菡。蘇菡擡起頭來,看着他沒有說話。馬宇生就尷尬地笑了笑,說小蘇,對不起,我正式給你道歉啊。我沒徵求你的同意就那樣做確實很冒昧,請你原諒。
要按常人的想法,馬宇生這把年紀的人給一個小姑娘道歉,一定是件很沒面子的事,但馬宇生卻不是尋常之人,所以並不太在乎這種事,他神經粗得大約跟橡皮筋差不太多,完全拉得下臉來。由於臉皮太厚,似乎從來沒有難堪的時候,任何尷尬場面,都能從容應對。此外,馬宇生照片拍得不錯,卻從來不擺架子,但凡美女找他都肯幫忙。無論誰說好說壞他都不在乎,所以在報社特別有女人緣。
但此刻他使出這一招,卻反而把蘇菡搞得很尷尬,一時便愣在那裡,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張琴和旁邊幾個看熱鬧的人,都忍着笑偷偷地看着他們如何收場。
馬宇生看蘇菡不言語,便又說小蘇,你如果不接受我如此誠懇的道歉,那你想怎麼辦你說吧。要不,我請你吃飯賠罪?
蘇菡回過神,趕緊站起身來,說馬老師,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發生這種事。
蘇菡說完誰也沒看,又坐下去埋頭寫稿子。
馬宇生也覺得沒趣了,訕訕地笑了笑,不會了,肯定再也不會了。說罷還有閒心朝張琴做了個鬼臉,纔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一幕不大不小的鬧劇,就這樣收了場。從那以後,馬宇生和蘇菡的關係又冷了下來。本來自從去魚頭村採訪之後,蘇菡對馬宇生已經沒什麼成見了,尤其是馬宇生把高明沒刪掉那張合影悄悄給她之後,蘇菡還非常感謝他。但這
事之後,蘇菡對馬宇生又開始有了戒備之心。
高明最終還是決定去赴任劍的晚宴。畢竟他投資了一百萬,也想第一時間知道歐陽會說些什麼。
他是隻身一人去的,本來是要叫上陳小薇一起去,但後來想想又有顧慮,怕萬一歐陽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以陳小薇的心理素質,可能當場就會鬧得高明無法下臺。於是乾脆就沒告訴她,打電話時只是說晚上有應酬,別的什麼也沒講。
高明到梅園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他到了清波小築門口,卻見門虛掩着,竟然還開了一條小縫,高明湊上去仄耳細聽,裡面不斷有說話聲和笑聲傳出來,好像氣氛很不錯。
高明腦子突然閃出一個念頭,想和裡面那些人開個小玩笑。他從包裡拿出墨鏡戴上,想了想又加了一副防霧霾的口罩,然後就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屋裡人只顧說笑,竟然誰都沒注意到高明進來。歐陽子青偶然一扭頭,發現了這個怪物,不禁嚇得尖叫起來。
這一叫不要緊,所有人的目光一霎那間都看了過來,高明本以爲自己的化妝術足以掩人耳目,沒想到在場所有人都把他認了出來。還沒容他把編好的臺詞說出來,鄧克林已經開罵了,說高明你想活活把我嚇死是不是?你個狗東西爲什麼不去死?
高明哈哈大笑着摘了墨鏡和口罩,說我可不是隻想嚇嚇你一個!本想說是紀委的,後來認爲眼下還是市委糾風辦比較厲害,想看看諸位既然有膽量頂風作案,有沒有勇氣面對萬一被抓住的嚴重後果?
此語一出,屋裡幾個人除了任劍之外,幾乎又同時開罵,高明對罵聲卻充耳不聞,直接坐在給他預留的位置上,埋頭只管吃喝。等他們連說帶罵差不多了,高明也吃了個半飽。然後才很悠閒地說,剛纔我在外面沒聽見有人哭,倒聽見你們說說笑笑,想來應該是有好消息吧?歐陽你趕緊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歐陽子青聽了這話,就說看看,還是人家高主任聰明吧!
然後便對高明講了兩件事,第一件是由於股市連續下跌,決策層已經決定祭出重拳,救市措施馬上就將公佈。與此相關的是,只要股市回穩,新股發行就會重啓,高明的投資的高額回報也就能兌現;第二件是任劍的同學打來電話,已經聯繫好一傢俬募基金,願意接手鄧克林名下那些未發行的股票,還催他們趕緊過去辦手續。聽那意思,好像還生怕鄧克林這邊反悔。
高明聽罷歐陽的話,就笑着對鄧克林說,鄧總你真的不再等等?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鉅額利潤,就心甘情願讓給別人?
鄧克林卻苦笑着搖了搖頭,說不瞞你老弟說,我是真的不甘心哪!但是有什麼辦法?我這幾天都快嚇死了!你不知道吃不下睡不着擔驚受怕那種滋味,現在我只想趕緊將資金弄回來把坑填上,再高的回報再大的利潤都不敢去想了!
楊偉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這時卻突然接了一句話,說鄧總,其實我也真想從你手裡接點貨。
鄧克林說別在這兒玩馬後炮,人家沒接手之前你怎麼不說這話?
楊偉說,鄧總你真的冤枉我了,你那麼大數額我想吞但吞得下去嗎?其實我一直在悄悄找人籌款,但還差得太遠,所以沒敢跟你張嘴。我知道你只批發不零售。我有什麼辦法?你要是願意的話你就表個態,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你幹不幹?
鄧克林就笑罵,說滾,最好有多遠你滾多遠!
好久沒在一起開開心心吃過飯了,大家說說笑笑就到了九點多,然後高高興興散夥回家。
高明回到家,陳小薇最近迷上了韓劇,追韓劇正追到要緊處。見高明回來,簡單打過招呼就繼續。高明洗漱完了,本想和陳小薇說說股市的事,把歐陽那些話告訴她。後來又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準陳小薇聽了,又會問好多讓人意料不到的問題,讓他根本沒法回答。反正這兩天消息就公佈了,對陳小薇來說,早一天晚一天差別也不大。於是,便躲進書房弄自己的稿子去了。
手上這部書稿,高明已折騰了近半年時間了。本來覺得構思比較成熟,但真動手寫起來,才發現仍是困難重重,情節上有許多重大缺陷需要重新設計。所以老是寫寫停停,還幾度有過要放手的想法。好不容易堅持下來,剛剛覺得順手了,股票投資這事又遇上麻煩,攪得他心煩意亂,總是難以靜下心來,所以寫作速度老是很慢。
剛剛坐下沒寫幾行字,突然手機滴滴響了,又有微信進來。一看又是“小白兔”來的。高明有時候真的很佩服小白兔的,它永遠那麼有耐心有耐力,總是堅持不懈地給高明發各種聊天信息,也不管他回不回覆。高明被弄得很多時候都心懷歉意,如今只要方便,只要有時間,也總是儘可能地回覆,和它聊上幾句。
小白兔:狼在嗎?
“不吃兔子的狼”(高明):你好,我在。
“小白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很久很久,但一直沒想透。
“不吃兔子的狼”(高明):你說。
“小白兔”:你怎麼看待金錢的重要性?
“不吃兔子的狼”(高明):我很欣賞一句話,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萬萬是不能的。
“小白兔”:爲什麼很多人都不擇手段地去追求金錢?這到底是不是人的本性?
“不吃兔子的狼”(高明):我對第一個問題的看法是,人可以追求金錢,但不能不擇手段。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小白兔”:但我認爲人不能把金錢看得過重,否則早晚都會陷入泥淖之中,你覺得呢?
“不吃兔子的狼”(高明):我同意你的說法。古人說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所謂有道,就應該就是求財的底線。
“小白兔”:我特別鄙視那些爲追求金錢而出賣自己人格的人。所以我以爲愛財即非真君子,你不這樣認爲嗎?
“不吃兔子的狼”(高明):我不這樣認爲。如今已經商品社會,你是不是也應該與時俱進?
“小白兔”:也許吧,告訴你一件事,我從小到大,沒穿過一件名牌,但從內心講,我也從來不羨慕那些東西,你信嗎?這是不是不正常?
“不吃兔子的狼”(高明):我信,我能感覺到你是什麼樣的人,也很欽偑你。你這只是一種生活態度,無關心態正常不正常。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但也沒必要去強求別人都這樣做。
“小白兔”:承教了。
“不吃兔子的狼”(高明):別這樣說,我說那些只是個人看法, 不一定正確。
“小白兔”:你的話也許對,但有些事,我還要想想。
然後他們都沉默了。這是他們之間聊得最深入的一次,通過這次言語之間的交流,高明更加確信,對方是一個女孩,而且是一個未被金錢污染干乾淨淨的好女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