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事事皆是非(中)

沒過幾天,市局專案組果然召開新聞發佈會,公佈了小池子事件案情調查初步結論。畢竟人命關天,再加上案子影響太大,所以專案組措辭非常謹慎,事件最終定性是過失致死人命,直接責任人熊啓必須承擔刑事責任,由刑拘報檢察院正式批捕,之後移交法院審理。同時,何飛和陽光集團也須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責令其按有關法律條款對死者作出賠償,並將對事件當事人作出適當的治安處罰。

市局公佈的案情中,出於多種考慮,並沒有詳細描述細節,但大的情節應該說非常符合事實。

專案組的人熬更守夜嘔心瀝血,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最終能使案子取得突破,最關鍵的一個成功之處,是在承諾高度保密的前提下,取得了李小玲的證詞。警方雖然有些奇怪,李小玲爲什麼在沉默那麼久之後,卻突然開了口,但卻並未去深究。所以這背後發生那些事,除了高明他們那幾個人,自然誰也不知道。

爲謹慎起見,專案組最終結案之前,根據李小玲的證詞,又做了第三次現場模擬。前兩次模擬結果大同小異,都是何飛一方的描述,能與現場情況吻合,而按那些目擊者的描述,除了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細節上也很難與現場情況吻合。而這一次,何飛一方提供的細節,和李小玲描述的細節完全吻合,所以結果非常理想。

就在警方舉行新聞發佈會當天晚上,小池子又出了事,李小玲家裡所有的窗戶玻璃被砸。警方接到報案立即出警,到現場一看,三間屋子六個窗戶個個遭殃,滿地都是碎玻璃渣子,作案者顯然不止一個,但好在李家沒人受傷。李家三口人嚇得六神無主,李小玲躲在牆角發呆,她繼父正喋喋不休地數落她,老媽在一旁卻只是默默流淚。

這顯然在有人認爲李小玲向警方說了什麼,便蓄意報復。辦案的警察並非市局專案組那些人,對李小玲的情況也不太瞭解,便按照一般治安案件做了處理。勘察完現場,詢問了受害者,說他們會立案調查,然後便離開了。李家人雖然不滿卻也沒有辦法。擔驚受怕地過了一夜,第二天李小玲便找了市局專案組的人。

專案組經過商議,悄悄把何飛找來向他提了一個要求:爲李家找一處臨時住房,讓她們暫時離開小池子,以免發生更嚴重的事件。

這事何飛沒敢怠慢,因爲從內心講。何飛對李小玲還是很感激的。他雖然是因爲幫她才闖下大禍,但她們家和陽光集團畢竟還有舊賬沒算清,也幸好她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沒有落井下石。

何飛經過仔細考慮,只提了一個要求,這事不能由陽光集團出面,否則陽光集團和李家可能還會有麻煩。他建議這事由市局出面交代給當地派出所來辦,而且要給李家找個說得過去的藉口,光明正大地搬家。市局採納了他的建議,讓小池子派出所出面做了兩件事,一件是給李小玲爲警方作證的事闢謠,另一件是以李小玲母親因受到驚嚇突然犯病住院,需要照顧爲由,安排她們全家離開了小池子。

之後何飛又吩咐陽光集團市場部,悄悄派人與李小玲家接觸,把她們家作爲柳樹坪首批拆遷對象,優先考慮安置問題。

對市局關於小池子事件的處理意見,何飛其實相當不滿意。他耿耿於懷的是,他出於好心見義勇爲,卻落下這麼個結果。誰也沒念他的好不說,還攬下一堆麻煩事要處理。但轉念一想,這事好歹也算有了個結果,柳樹坪項目從今後可以正常實施了,多少也就有了些安慰。而且憑良心說,這一次警方辦案非常公正,至少從陽光集團這一方來看,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挑剔。

但無論怎麼說,小池子事件給柳樹坪項目帶來的後遺症,卻讓何飛傷透了腦筋。令他最爲頭痛的有三件事,首先是徵地和拆遷問題,柳樹坪幾乎所有的拆遷戶都漫天要價, 完全無視國家政策和法律。實際上就是找藉口,根本不願意和陽光集團談。

其次是歷史遺留問題,首批已籤合同的拆遷戶怕吃虧,現在都不願意按當初的價格執行,非要等陽光集團和柳樹坪其他拆遷戶談下來再說。這些人的算盤也打得很精,

如果按新標準高於原合同,就要求補償差額。如果低於原合同,就要求按原合同執行。

最後是和銀行打交道時遇到的麻煩,誰都知道做房地產開發,就是用土地到銀行貸款,拿到錢再搞開發。但許多有背景的開發商,往往自己資金並不足,還沒拿到地就靠關係先到銀行貸款,然後再去拿地。拿了地再找另一家銀行貸款,拿到錢再搞開發。陽光集團就是這種情況,何飛當初地還沒到手,便走門路作了抵押貸款,因爲情況突變,拿到錢就沒去拿地,而是挪用到別的項目去了。現在要徵地資金又出現缺口,何飛再去貸款,關係再硬銀行也有想法了。所以談來談去,人家總是跟你打太極拳。

陽光集團的大事康總雖然拍不了板,但何飛的難處他很理解。他知道柳樹坪項目資金缺口有多大,於是私下裡就向何飛建議,如果籌措資金實在困難,可以考慮將項目切塊分包出去。這樣做陽光集團必然要損失一部份利潤,但相對說來也少承擔許多風險。而還有一條最誘人,可以迅速回籠一部分資金。這對陽光集團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康總的建議其實何飛也不是沒想過,但柳樹坪項目他一直咬着牙熬到現在,再把利潤拱手讓人實在心有不甘。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走那一步。

何飛深感無奈,只好求助於政府。最惱火的是這些事還無法讓人替代,如果何飛不親自出面,人家就覺得你看不起他,什麼事也別想搞定。所以連日來他白天市府銀行國土公安等衙門東奔西走,晚上陪了這個陪那個。心裡煩得不行,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晚上請市府張副秘書長和國土局萬局長和建行王行長吃飯,談了柳樹坪拆遷的事,請他們務必要幫忙。中央反四風抓得緊,之後沒安排什麼娛樂活動,只是找個清靜的茶樓喝了茶,打了幾圈小麻將。

何飛回到家已經快子夜一點了。他平時生活很有規律,睡眠也很踏實。但近些日子鬧心事太多,有時候就出現了失眠的情況。

由於晚上睡得太晚,何飛起牀已經九點多了。林藝打電話進來的時候,他剛剛洗漱完,坐在桌前吃早餐。

林藝說何董,你現在在哪兒呢?

何飛說,我還在家裡,昨天晚上陪張秘書長他們,睡得太晚。

林藝說,真不好意思,打攪你休息了。

何飛說那倒沒有,我已經起來了。

林藝猶豫了一下,又問那,你今天來集團嗎?

何飛說可能要去一下,怎麼,你有事嗎?

林藝又沉吟片刻,說是有事要彙報,看你時間方便再說吧。

何飛聽林藝說話吞吞吐吐的模樣,估計是想要見他,便說那好吧,等會我到集團見面再說吧。

何飛吃完早餐就匆匆忙忙去了集團,一到辦公室,臨時秘書儲慧芳就進來告訴他,說林主任早上來過。

何飛點點頭,說知道了,她給我打過電話。

然後儲慧芳便告訴他今天的日程安排,何飛聽完沒說話。儲慧芳轉身正想出去,何飛卻又叫住了她。

何飛說小儲,那個,熊啓的事安排得怎麼樣了?

儲慧芳說,都弄好了,給他妹妹聯繫好學校,已經報到上課了。他爸爸的病也安排醫院仔細做了檢查,沒有太大的問題。

何飛點點頭,說你打電話讓林主任過來吧。

儲慧芳出去打了電話不久,林藝就來了。儲慧芳領她進來之後,給她沏了一杯咖啡,又衝她笑笑才很禮貌地退出去。

林藝一直看着儲慧芳轉身出去,再輕輕地關上門,纔回頭問何飛,說何董,小儲幹了這麼久臨時秘書,你覺得她怎麼樣?

何飛想了想,說這段時間事情不少,還真難爲她了。但我看這姑娘吧,還算懂事,但靈活性不足,待人接物稍稍差那麼點意思。

林藝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何飛看着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也沒說話,卻在暗暗猜測她在想些什麼。自從林藝和文副局長和劉總有了關係之後,何飛心裡雖然對林藝已經重新定位,但表面上對她卻更客氣了。林藝大約以爲何飛還不知道那些事,所以在何飛面

前倒也還自然,但心裡卻一直有些擔憂。

林藝沉吟一瞬之後,才說何董,我今天要跟你彙報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給你物色新秘書的事,另一件是飛訊技術股權過戶的事,你想先聽哪一件?

何飛想了想,說那就說說秘書的事吧,這事已經拖好長時間了。行不行的,也得給人家儲慧芳一個說法。

林藝說那好吧,其實我對這事也不是沒上心,只是這些日子的事你也知道,我就不說了。我按照你先前的吩咐,物色了兩個人選。一個是我們部門的唐小紅,她的情況不用我介紹,你也很清楚。另一個是策劃部的朱琳,這姑娘你可能也有印象,模樣好,性格活潑,人也機靈,只是以前沒幹過秘書,可能經驗上欠缺一點。

何飛聽林藝說完,沉默了好半天沒說話。說心裡話,這兩個人選何飛都不太滿意。唐小紅和儲慧芳是同一類型,只是年紀稍稍大一點。朱琳則太活潑,有點過於張揚。

林藝選中朱琳可能是因爲她長得漂亮,便以爲何飛可能有想法,卻不知道何飛有個原則,兔子不吃窩邊草。其實如果嚴格地說來,無論有沒有吃到嘴裡,王蕾和蘇菡應該都不算是窩邊草。

想想這事其實也難爲了林藝,他當初的交代,是要麼王蕾那種類型,秘書業務上手快的,要麼就是林藝自己這種類型,交際能力特別強的。林藝大概想得很簡單,所以就給他物色了這麼兩個人。

林藝看何飛臉色,知道他可能不太滿意。猶豫了一下便說,如果何董你不滿意,我再重新物色好了。

何飛笑了笑,說唐小紅的情況其實和儲慧芳差不多,朱琳的性格太活躍,我還真有點擔心她坐不住。這樣的話,還不如就繼續讓儲慧芳幹着,以後有合適的人選再說。

林藝苦笑了一下,說那也只好先這樣了,反正我也還沒跟她們倆挑明。何董,你能不能把你的條件再明確一下,比如說年齡,性格,相貌,工作經歷?

何飛想了想,說工作經歷我不想太挑剔,我覺得單純點反而更好。個人條件嘛,其實我也說不好,差不多就行了吧。選秘書又不是選老婆,你說是不是?

林藝沒說話,只是看着何飛輕輕的地笑了笑,心裡想不是選老婆沒錯,但卻是在選情人。對何董你這樣的大老闆來說,要想再挑個王蕾那樣的助理兼秘書,不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

何飛看林藝表情,大約知道她在想什麼,趕緊岔開話題,說這事先不說了吧,你趕緊說說飛訊那邊的事。

林藝臉色恢復了正常,便說本來我們各個環節都做好了工作,只是跟趙天成最後交涉了。要不是柳樹坪突然出了事,應該已經搞定了。但昨天我們去人跟他談,趙天成卻提了條件,說還有事情直接要跟你面談,否則他就不辦。

何飛聽完冷笑着說,他提的條件就這麼簡單?

林藝點點頭,說就這麼簡單。

何飛說好吧,這事我來辦,辦好了我再通知你。

談完正事,林藝卻沒急着走。而是換了一種柔柔的目光看着何飛,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猶豫半天卻還是沒說。

林藝平時大多是一副女強人面孔,很少有這種可人的小女人情態。但何飛此刻卻一點也沒動心,腦子裡翻騰的,只是想像中林藝和姓文的在牀上折騰的場面。

何飛強忍住心裡的不爽,笑了笑說,你還有事?有事就說吧!

林藝稍稍遲疑了一下,將滿臉柔情換成一副可憐相,說那個,何董你說過的,柳樹坪這事一擺平,陽光花園的事就兌現,對不對啊?

何飛一想,這話他確實說過,想賴也賴不掉,便大笑起來,說女人畢竟就是女人,林藝啊,你可真是的!好吧,這次我給你兌現。但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回頭你把身份證複印給我,等我方便時 ,親自去給你辦。你看這樣行嗎?

林藝一聽這話便激動起來,也顧不得場合,抱住何飛就親。

何飛趕緊推開她,說你幹嗎?這是辦公室,當心讓人撞上!話是這樣說,但何飛的真實感覺,卻是總覺得林藝身上已有別的男人的氣息,令他很不舒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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