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里街。
在比爾吉沃特既不出色,也不是太過糟糕的街。
普普通通,沒出過什麼大人物,沒出過什麼大事件,沒多少人會在意。
貝里街三號。
一個和它所在的街道同樣普普通通的地址,一幢普普通通房子,海泥砌的牆壁,海蕉葉混雜的房頂,典型的比爾吉沃特風格。
你隨便換一條街道換一個地址一樣可以找到相同的房子,很多很多。
而格雷夫斯此刻就坐在那幢普通的房子的對面的,一家普通到近乎氾濫的酒館裡,端着一杯普通的朗姆酒。
如果非要說一些不同的話,那就是這一家酒館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魔法水晶玻璃窗,能夠讓坐在靠窗位置的格雷夫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對面的那條幽深的巷子。
“請問,您還需要點什麼嗎?”酒館的酒保帶着謙恭的笑意站在格雷夫斯的面前發問。
這已經是他下午第三次站在自己面前了,他心裡一定是在破口大罵了。
不過也是,對於這樣的一家小酒館來說,一個人點了一杯朗姆酒就坐了一個下午,實在是不得不讓人生厭。
格雷夫斯已經在這個酒館裡監視了一個下午了,練一個鬼影子都沒有從那個巷子裡出來。
他甚至開始懷疑那個蒙面人菲克的話的真實性。
或者說,對方早就出去了?
“孩子,對面住着的人是什麼人?”格雷夫斯喝下杯子裡最後的一點朗姆酒。看着那個酒保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酒保明顯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以及疑惑。
酒保是一個無比年輕的孩子。年輕的甚至可能還沒有超過十五歲,一張稚嫩的臉上卻有着少見的風霜痕跡。
這一點格雷夫斯並不意外,因爲他也是很小就出來討生活,他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怎麼出老千騙別人錢,比爾吉沃特從來不缺乏苦命的孩子,所以他也知道這樣的孩子需要什麼……
“再來一杯朗姆酒,多的那個是你的。”格雷夫斯笑着推出了兩個銀幣,將第二個壓在手下小聲地說。“可不要讓你的老闆發現了。”
“好的,先生,一杯朗姆酒,馬上來。”少年很輕巧地拿起了那個擺在明面上的銀幣,順便順手將那個被格雷夫斯壓着的也抽了出去。
他很快將一杯朗姆酒端了上來,同時壓低了聲音看着對面的那一個小巷說:“我不知道對面住的到底是什麼人,但都神神秘秘的。常年不見人,有時候還會有陌生人住一段時間很快就走,哦,最近就有一批陌生人住進去了。”
“還有呢?”格雷夫斯皺眉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小鬼,這傢伙說了等於沒說,都是自己知道的東西。
“還有……”少年遲疑着又看了一眼格雷夫斯的手。欲言又止。
“小鬼,你媽媽沒有教過你,當你只吃得下一個麪包的時候,就別看着第二個嗎?”格雷夫斯當然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他冷哼着將那把散彈槍提了起來。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不怕撐死嗎?”
最後三個字他是笑着說的。
但卻讓那個少年感覺到了極大的恐懼。他看着那一把被面前的這個粗豪的男人提在手裡的怪異地武器,忽然有種被什麼可怕的猛獸盯上的感覺。
“我……”少年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沒有媽媽。”
“……”這個回答讓格雷夫斯呼吸一滯,“我也是。”
“咳——說正事。”
“哦……哦。”少年又咽了一口唾沫,他看了一眼對面的那條巷子,皺着眉頭響了很久才說,“好像,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出去過了,恩,這幾天好像都沒有。”
“是嘛?你確定?”格雷夫斯端起了那杯朗姆酒,搖晃着沒有喝。
這個答案讓他又是一陣皺眉,不會是要讓自己再等上幾天吧?
“確定,確定。”少年連忙點着頭回答,最後又小聲問了一句,“我……我可以走了嗎?”
“走吧,這裡是你的店,不是我的。”格雷夫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滿飲下了那杯酒。
就在他打着酒嗝想着是不是再來一杯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馬蹄聲。
從那個巷子裡傳來。
他馬上將視線朝着那邊移動過去。
只見一匹比爾吉沃特少見的黝黑駿馬從那個更加黝黑的巷子裡衝了出來,拉着一輛全身漆黑的馬車。
在那輛馬車之後,還有一輛同樣的漆黑的馬車。
隱約的,在馬蹄聲橫掃過格雷夫斯面前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男人無比張狂的聲音:
“德萊文要走咯!!!”
德萊文?什麼鬼?
“嘿,小鬼。”格雷夫斯毫不停留地起身叫住了那個要走的酒保,“搞得到馬車嗎?”
“馬車?”貪財的少年抓着頭皮一臉尷尬。
“哦,親愛的客人,您需要馬車嗎?我完全可以給您提供,只要……”這時那個一直待在櫃檯上,明顯早已發現了格雷夫斯和少年間的交易的老闆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他搓了搓手,意思實在明顯。
“給你,我現在就要,快快快。”格雷夫斯毫不廢話地扔出了一個金幣,精準地砸在了那個老闆面前的櫃檯上。
“好的好的,您跟我來。”老闆看着那一枚金幣一副要暈了的樣子,快步帶着格雷夫斯走出了酒館。
“在哪?”格雷夫斯望着整條空蕩蕩的貝里街,根本看不到一個馬車的鬼影子。
這傢伙如果敢耍自己的話……
“噓——”老闆一邊擺着手示意稍安勿躁,一邊猛然吹了個口哨。
“踢踏——”一聲馬蹄敲擊路面的聲音在下一刻就打破了貝里街的空蕩。
只見一匹紅色的瘦馬從不知道那個角落裡拖着一個破舊的車廂跑了出來。
上面一個白鬍子的老頭正在奮力揚鞭。
“籲——”他將馬車聽到了格雷夫斯面前。
“這個馬車……”格雷夫斯看着瘦弱的紅馬和老朽的車伕,皺了着眉頭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是拋出了一個金幣快步走了上去,“就是它了,快走。”
“您坐穩了。”車伕喜滋滋地接過那個金幣,一揚鞭馬車立刻衝了出去。
那種衝勁讓還沒站穩的格雷夫斯差點摔了一跤。
“你行不行?”格雷夫斯發出了怒吼聲,“跟上剛剛的那兩輛車,如果你追不上,就等着吃槍子吧。”
“瞧好吧您那。”車伕猛地再一次甩鞭,“駕——”
破舊的馬車轟然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