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爾覺得有些奇怪。
因爲斯維因居然要請他共進晚餐。
難道是今天自己白天的表現太出色了?
恩,一定是這樣。
高傲的吸血鬼這樣想着,緩緩踏入了鋪滿了猩紅色地毯的奢華大廳。
猩紅色,恩,我喜歡的顏色。
弗拉基米爾扯了扯自己繡着金絲的領角,努力回憶着曾經學習過的貴族禮儀。
他還是十分看重這一場晚宴的,因爲這代表着他受到了肯定,來自諾克薩斯高層的肯定。
雖然說,他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侯爵之子了,但某種留存在他骨子裡的貴族的本能,還是促使他樂於接受這種來自上層的肯定。
弗拉基米爾伯爵?
聽起來不錯。
他笑着踩踏着柔軟的猩紅色地毯,在一盞盞昏暗的魔法燈的指引下,來到了一扇巨大的門前。
“請。”站在一旁的侍者以無可挑剔的姿勢恭請着弗拉基米爾進去。
弗拉基爾米高傲地,自以爲優雅地點了點頭,隨手推開了兩扇被同樣飾以猩紅色的厚重大門。
門開的那一刻。
弗拉基米爾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妙。
一陣空間法則的變動,讓他整個人都瞬間進入了臨戰狀態。
是陷阱?
他收緊了自己的呼吸,全身的鮮血之力瘋狂涌動。
但,下一刻。
“別那麼緊張,吃個飯而已。”一個淡漠的聲音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傳入了他的耳朵。
隨之而來的,是明亮的燈光,和一滿桌的菜餚。
一張巨大的長桌上,燭火已經點燃。高懸的水晶燈之下,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人正坐在長桌的盡頭慢條斯理地切着烤的恰到好處的小牛排。
一旁的壁爐燒的正旺。
一切都沒有問題,安靜,祥和,沒有殺氣。
充滿了宴會的誠意和極高的規格。
只是,進入的方式似乎有點不讓人那麼愉快罷了。
“來啊。隨便吃一點,不要拘束嘛。”那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人又發話了,他的語音溫和了起來,似乎能夠讓人感覺到他銀色面具下無害的笑。
但弗拉基爾米一定不會覺得那無害。
他當然知道面前的這個人不是斯維因,這個地方也絕對是一個被用魔法密閉了的房間。
他被耍了,或者說,被斯維因賣了。
斯維因策劃了一切,讓他來見這個人。
來自海外的,傑克.斯派洛。
至少。在公開場合,他用的是這個名字。
不過弗拉基米爾也絲毫不怕,他放下了全身的戒備,儘量保持着貴族的風度,拉開了另一把位於長桌這一邊的椅子,坐了下去。
“瞎子傑克?”他一邊拆着餐布,一邊像是不經意地看了對面那個男人一眼,可惜。在那張銀色面具之下,他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眸。
真的是瞎子嗎?
“很高興見到你。弗拉基米爾先生。”對面瞎子微微點頭示意,同時提起了自己手邊的酒瓶晃了晃說,“要不要來點酒,今年梅林酒莊的新貨,味道不錯。”
“謝謝。”弗拉基米爾同樣點頭示意,他學着對面男人的樣子拿起了自己手邊的酒瓶。也晃了晃,然後打開了瓶蓋,嗅了嗅,倒了一杯,讚道。“很香,你安排的?”
“我讓斯維因安排的,我們可是好朋友。”銀面具的男人的語調輕快,讓人有點如沐春風的意味,他又舉起手裡的叉子叉起了一塊牛肉,放進自己的嘴裡咀嚼了一會兒,指了指弗拉基米爾面前蓋着的餐盤說,“來點牛肉?挺棒的。”
“謝謝。”弗拉基爾米又一次道謝,他打開了餐蓋,看着裡面的牛肉,笑了起來。
幾乎半生的牛排,還淋着血絲,可以預見一刀下去就會有鮮血涌出來。
完美。
“謝謝。”這一次他真心感謝道,牛排非常和他的胃口。
“恩,冒昧地問一句,您找我有什麼指教嗎?”他舉起了刀叉,像是終於想到了什麼,問了一句。
“恩,我看了你今天的比賽,我很欣賞你。”瞎子傑克又叉起一塊肉,慢慢撕咬着,說,“你的風格,非常……”
他狠狠嚥下一口牛肉,舒了一口氣說,“非常棒。”
“謝謝。”弗拉基米爾有些摸不着頭腦,他不太明白,這個身份堪稱詭譎的男人,今天忽然來找自己是什麼意思。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和斯維因,應該是死敵纔對?
而且,按照那兩個王八蛋的說法,這個傢伙,很有可能,就是當年差點殺了自己的……那個,陳森然?
“謝謝您的誇獎,我還以爲,沒有人能理解我的藝術呢。”弗拉基爾米不無遺憾地說道,他嘆了口氣,用力一刀切開了盤子裡的牛排,頓時鮮血四濺,在他的那一張蒼白而英俊的臉上沾染了許多。
他卻不去用手擦拭,而是用舌頭,一點一點地將那些血全部舔舐了乾淨,認真地,像是在進行一場儀式。
到了最後,他甚至發出了迷醉的呻吟。
“還滿意嗎?”對面的男子已經喝完了餐後酒,開始用雪白的餐巾擦拭自己的嘴巴。
“……滿意。”弗拉基米爾微眯着眼睛似乎還在感受着那種爽快的餘韻,很久後,才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陳森然又說了一句,“滿意。”
這個滿意落下,他的睜開的眼眸裡忽然射出了兩道濃郁到了極點的血光,一下子穿越了明亮的燈光和漫長的長桌,衝到了那一張銀色面具之前。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他無法驅除自己心頭的不安,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朝着對面的這個可疑的男人,動手了。
這是一種,說不清的,似乎是從血脈裡瀰漫出來的,衝動?
“你……”他的聲音一下子沙啞了起來,“到底……”
“是……”
“轟——”
是轟。
真實不虛的一聲轟響。
一道瀰漫着水藍色光華的能量從那一張銀色面具裡衝了出來,和弗拉基米爾的那一道血色撞在了一起。
一觸即逝。
兩個人各自收回了力量。
因爲,他們已經感覺到了。
熟悉的,味道。
“阿爾卡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