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金香大帥哥
知道陳啓昨天晚上等了自己那麼久,張悅再面對陳啓,一時感覺挺複雜的。
陳啓端起酒,見她這樣不由得有些奇怪:“怎麼了?”
不會是他離開那會兒發生了什麼事吧?
難道是那個人又打電話過來了?
陳啓決定套套話,問她:“不會是公司又有事了吧?”
張悅搖搖頭。
她覺得,既然陳啓不想讓她知道他等她那麼久的事,那她也就不點破了,只是搖着頭笑了笑說:“不是,就是覺得……蔣薇挺慘的。”
陳啓直覺地覺得張悅要說的根本不是這個,但他也不勉強,就順着她的話問:“她又怎麼了?”
“她班倒是上了,就是魂不守舍的,一直出錯。”張悅嘆了口氣,說到別人的事,他們之間倒輕鬆很多,便也不介意讓陳啓知道,也許他和蔡樂有聯繫呢?知道蔣薇後悔了,也許蔡樂就會回來了吧?“你知道的,我們雜誌社的怡卿姐要求又高,她這樣,三天兩頭出錯的,獎金沒了不算,怡卿姐臉色很難看啊,搞得最近辦公室裡怨聲載道的。我看啊,蔡樂要是再不回來,蔣薇那片天估計也是要塌完了。”
陳啓聳聳肩,他倒不覺得蔣薇有多無辜:“她要早明白蔡樂的重要性多好?非要可勁兒地折騰他,現在把人折騰走了再後悔,不是多餘嗎?”
張悅聽了就有些不高興了:“那聖人都還有可能犯錯呢,難道就不允許人犯點小錯嗎?怎麼說蔡樂以前都是那麼疼愛她的,哪可以說走就走嘛!”
陳啓看着張悅,意味深長地說:“不是所有的錯改了就好的,也不是所有的人回頭了,那個等在原地的人就必須接受。”
張悅聽罷,忽然就不說話了。
她擡眼覷着陳啓,想知道他這話裡是不是別有深意,或者他已經知道些什麼了。但是陳啓卻沒有看她,只是低下頭喝着自己面前的酒。
燈光半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陳啓卻在那一刻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他決定,怎麼也要爲自己爭取一下。
第二日一早,張悅急匆匆地走在上班的路上,快到雜誌社門口的時候,有女孩哇地發出很驚訝的讚歎聲。
張悅因爲趕着上班,也沒擡頭去看,結果,迎面卻看到了“一束花”。
是真的“一束花”,很大的一束花,完全把抱花的人遮了個嚴實,她只看到鮮豔的紅玫瑰下的一雙腿。
那束花走到了她的面前,張悅擡起頭,想要躲開,結果,她卻看到花背後陳啓笑眯眯的臉。
張悅大吃一驚,她沒想到會是陳啓,而且還送這麼大一束花,忍不住問:“你來幹嗎?”
陳啓笑嘻嘻地把花往她面前一遞:“給美女送花,需要理由嗎?”
張悅覺得很是尷尬,她看到旁邊的人都看着她,不由得越加覺得窘迫,忙把陳啓拉到一邊。
她拉着陳啓走得很快,一邊走一邊說:“別站在這裡,我怕被同事們看到,又笑話我了。”
陳啓很不解:“美女收花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怕什麼人笑話?”
不過他還是很順從地跟在她後面。
到了沒人的轉角,張悅終於覺得壓力沒那麼大了,聞言白了陳啓一眼:“現在說我是美女了,以前你不都喊我‘阿姨’的嗎?”
陳啓笑嘻嘻地說:“‘阿姨’也是美女啊。”
張悅不由得撲哧笑了。
轉臉看到那花她又不由得有些頭疼,長呼了一口氣,對陳啓說:“喂,你搞什麼鬼?送花給我幹嗎?你不知道低調兩個字怎麼寫嗎?”
還送這麼大一束,她光是捧着都覺得很丟臉好吧。
陳啓卻是絲毫沒有感受到她的爲難,反而非常熱情誇張地把花往她面前一遞:“激情是一種希望啊。”
張悅見他這樣,哭笑不得,不由得雙手合十衝着他請求說:“拜託大哥,你千萬別給我添亂了,要是被我老闆看到,我就死定了!你快點走吧,求你了。”
陳啓也不爲難她,畢竟快到上班時間了嘛,就說:“好好好,我走,但是花,你得收下。”
他把花推到她面前,一副她不收下花他就不走的無賴樣兒。
張悅沒法,只想着將他趕緊打發走,無奈地接過那束花,說:“我收,我收還不行嘛!”
陳啓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張悅看他走得遠了,暗暗鬆了一口氣。結果這束花還沒想好怎麼處理呢,一轉過身,卻看到何君手捧一束紅色的鬱金香,正一臉微笑地看着她。
張悅心下大驚,旋即長嘆一口氣,垂下頭,無奈地朝他走過去。
何君雖然沒有看到陳啓送花的過程,但他已看到了陳啓的身影,不過他決定當作不知情,不動聲色地觀望。
回來後他就對張悅進行過了解,這三年多,她根本沒有男朋友,連個交往的對象都沒有。
這個男人,看樣子根本就不是張悅喜歡的款,所以,不需要他太大驚小怪了。
何君對自己很有信心。
他對他和張悅過去的那段感情,也更有信心。
張悅曾經那麼喜歡他,一等三年多都沒有再談戀受,他還需要擔心什麼嗎?
張悅站在何君面前
,有些窘迫地看着他,問:“怎麼這麼早過來這裡?”
何君無視她手上的那束玫瑰花,笑得溫文爾雅:“想第一時間見到你啊,也想你一天辛苦上班,看到這個,心情能好一些。”說着,他把鬱金香往張悅的面前一遞。
張悅有些尷尬地騰出手來接下了他的這束花,然後看看紅玫瑰,盡乎徒勞地解釋:“這個……”
何君伸出一根手指捂在她脣上:“沒有關係。”他笑着打斷她,“一束花罷了。”充分地表示了他的大度,還有他對那個人的無視。
張悅默了默。
何君又體貼地拉着她往她的公司那邊走:“快遲到了,你進去吧,晚點見。”
張悅木偶一樣地轉身往裡走。
看着這兩捧足以淹沒她的花,她覺得,她今天一定沒睡醒!
雜誌社就那麼點大,又是發生在門口的事,兩個男人爭着給張悅送花的事,還沒等她回到辦公室就已經滿公司傳遍了。
張悅左手紅玫瑰右手鬱金香回到座位,衆人都朝她投來十分關注的目光。
她幾乎能感覺到,八卦的熊熊之火在各人的眼裡燃燒着。
小棗自然也知道了早上的這個新聞,她看着那兩束花,又看看張悅,只覺恨得牙癢癢的。她不明白,這張悅到底有什麼好啊?一個兩個的,還爭着來討她的好!
小棗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唯獨對張悅這麼不待見,或者是因爲同是陪着怡卿姐一起把雜誌社辦起來的人,而她,總是特別得怡卿姐歡心的那一個。
小棗不承認這就是忌妒。
她只覺得喜歡張悅的那些人,都特別沒眼光。
張悅尷尬地將花放到桌子底下,自欺欺人地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然而眼角的餘光看到大家的表情,仍舊令她感到非常尷尬。
程楓望着她,一臉幸災樂禍的笑。
張悅看見了,瞪了他一眼,程楓活生生把那笑憋了回去。
張悅打開電腦,翻出文件夾,努力地裝作無所謂的模樣。
但架不住那些人還是一個兩個地來朝她打聽:“今天那個送紅玫瑰的是誰啊?”
張悅還沒答,另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回答說:“還能有誰呀,那個戶外拓展中心的項目經理唄,咱們張悅姐有本事,那麼難搞的人,她不但把採訪做得好好的,還得了人家的大歡心,一早上送花獻殷勤來了。”說話的這個就是之前去採訪陳啓卻沒有得到他配合的人。
張悅不願意跟自己同事大早上的起衝突,她決定沉默,沉默到底。
結果人家又問她:“那送鬱金香的大帥哥又是誰啊?”
這一下,小棗跳了出來:“要說這個人,可就不得了,當初他也在我們雜誌社做過呢,還和張悅姐是好搭檔。不過啊,人家三年前有了好發展,就高飛去了國外嘍。這回回來,大概是想彌補彌補的,對吧,張悅姐?”
小棗進雜誌社的時間比張悅還要早,她認識何君的時候,甚至何君進公司的時候,還是她幫着把入職手續都辦好的。
結果,何君卻偏偏喜歡上了她。
張悅被拋棄的時候,小棗心裡說不出來的痛快,但現在,他卻又回來了,還指定了要她去採訪他,還一大早就捧了鮮花來討她歡心,這算什麼?
張悅擡頭看了小棗一眼。
小棗毫不退縮地回視着她。
張悅朝她笑了笑,沒說話。
她知道小棗對自己有很多不滿,這些不滿跟敵意,讓身爲當事人的張悅都感到莫名其妙,但現在,她似乎明白了一點原因。
但她沒有點破。
點破又有什麼用?不過是換多一個人難堪罷了。
張悅的沉默讓衆人多少都覺得有些無趣,圍在她身邊講了兩句沒有迴應也就散了。
至於私底下他們怎麼猜,張悅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令她無比抓狂的是,自此之後,何君跟陳啓算是互相槓了了。
每天,張悅總能前後腳收到這兩個人送來的禮物。
一個送了巧克力,另一個就送手工餅乾。
一個送美味的蛋糕,另一個就送愛心早餐。
一個送精美的髮飾,另一個就送漂亮的首飾。
……
張悅一點也沒有被人爭搶的愉快,反而覺得煩不勝煩,辦公室裡甚至天天有人在打賭,第二天這兩人會送些什麼,簡直是嚴重干擾了她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但是她跟他們說了不要再送什麼了,第二日,依然我行我素!
張悅覺得她快要瘋掉了!
這幾日,她連家都不敢回,因爲一旦回去,很有可能,陳啓在她家門口等着她,另一個就在她家樓下。
她覺得自己這日子真是過得水深火熱的。
如果沒有其中任何一個,張悅想也許自己都很好選擇,甚至於連拒絕的話都好說一些。
現在他們這樣,她任何的拒絕在他們看來,都只是一種暫時的逃避,換來的,只是他們更瘋狂的進攻與討好。
蔣薇自然也知道張悅最近很搶手,但她煩着自己的事,並沒有對此事發表任何看法與意見。
她最近總是奔波在蔡樂母親家和辦公室,過着三點一線的日子,蔡樂的杳無音信,讓她感到異常沮喪。
這一天,她下班後去陪蔡樂的母親吃過晚飯後,回到家裡,就看到鐵門的柵欄上放着一沓信封。
蔣薇拿起來一看,那些信封被細心地按照類別分成好幾沓,分別用皮筋捆着。
信封最上面有一張字條,寫着:“記得在賬單過期之前還信用卡。”
這熟悉的整理手法、這熟悉的語氣,蔣薇回過神來,激動地追下樓,四下尋找,卻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還是不肯見她。
一種莫名的空虛、失落感襲來,蔣薇無力地蹲下,掩面痛哭。
她已經後悔了,她也已經在努力改變了,爲什麼,他還是不肯原諒她,不肯回到她身邊來?
哭了好半晌,沒有人來安慰她。
蔡樂始終沒有出現,蔣薇不得不失望地回了家。
她坐在家裡,望着家裡的一切,總覺得蔡樂還在她身邊,他並沒有離開,彷彿只要她一回頭,他就站在她後面看着她。
以往不都是這樣的嗎?
不管她什麼時候需要,不管什麼時候,他總是站在那兒微笑着看着她,等着她需要,等着她回頭。
什麼時候,他離開了呢?
蔣薇抱膝坐在沙發上,將自己的頭深深地、深深地埋了起來。
隱隱地,聽到敲門聲,她倏地擡起頭,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激動地站起來跑去開門。
門打開,卻是張悅慌慌張張地闖進來,揮手示意讓她快點把門關上,然後自己歪倒在她的沙發上。
蔣薇忍不住有些失望,但看張悅這樣又有些好奇,把頭探出門外看了兩眼,然後關上門。
她走回沙發邊,坐到張悅身邊,打量着問:“怎麼了這是?你欠了高利貸,有人追債?”
張悅拍着胸口,一臉後怕的表情:“比追債還可怕!”
蔣薇一聽,緊張地望着她:“到底怎麼回事?”
張悅眉頭皺到一處,頗是頭疼地嘆了口氣:“別提了,那兩個男人,跟瘋了似的輪番給我送東西,都快把我逼瘋了。”
蔣薇鬆了一口氣:“嘿,我還以爲什麼呢,原來是這樣。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身邊一個都沒有,你有兩個還抱怨!”
白了她一眼,蔣薇站起來爲張悅倒水。
張悅恨恨地:“我巴不得一個都沒有,還落個清靜!”
她自己也不明白,桃花要麼不開,怎麼要麼一下開幾朵,讓人煩死愁死也鬱悶死了。
蔣薇把水杯塞進張悅的手裡,沒好氣地說:“你就知足吧。這兩個,你選哪個?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還是得做個選擇。”
張悅苦着臉:“我也不知道……現在我整天腦子裡就是想着怎麼躲他們倆,完全沒想過這事。”
蔣薇搖搖頭,靜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你爲難。畢竟何君跟你有過一段感情,他還那麼優秀。陳啓呢?長相身材事業都不如何君,但是我看,你們倆的確很有默契……”
張悅聞言,有些抓狂地搖頭大喊:“啊啊啊啊!不選啦!”
她甚至都不願意提這些煩心的事,她躲到蔣薇這裡來,就是想圖個清靜的,於是轉了話題,問:“不要說這個了,說說你,最近有沒有蔡樂的消息?”
蔣薇一聽她提這個,露出興奮的表情:“他倒是沒有聯絡過我,但是我感覺他可能就在我身邊,他還在默默關心我。”
張悅一臉不信:“不是吧?怎麼可能?你是不是想太多,出現幻覺了?”
蔣薇很肯定地說:“當然不是了,我有證據的!我幾天沒打掃屋子,那天回來,屋裡乾乾淨淨,一定是他回來幫我打掃的!”
張悅嘩地從提包裡拿出鑰匙,沒好氣地說:“大姐,那個打掃的鐘點工是我,你忘了我有你家裡的鑰匙了?上次你家滿地垃圾的樣子我還歷歷在目呢。我要不來,我怕你失魂落魄到被垃圾淹沒了。”看着蔣薇,她不由得奇怪,“我說蔡樂養了你那麼久就沒把你的品性養刁?那麼髒,連我這個最不愛收拾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就能忍得住?”
蔣薇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十分失落地垂下了頭。旋即她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擡起頭:“你連自己家都不打掃,誰想你會給我打掃呀!哦,還有,前天中午我正愁着沒飯吃,意外收到了外賣,外賣小夥說是有人替我叫的,也是你嗎?”
張悅說:“當然啦!我怕你餓死啊!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少天沒出門了,這幾天上班,也都沒正經吃過一餐飯。”指着蔣薇的胸口,張悅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想餓死你自己啊?”
蔣薇眼裡的亮光這下徹底熄滅了,她失落地搖搖頭:“算了,是我想太多。他果然是真的徹底地要離開我了,再不關心我的一切了。”說着,她無精打采地提了一句,“哦,還有一件事,謝謝你在門口留字條提醒我還信用卡,要不然我還真忘了。”
張悅正拿起水杯喝水,聽到這話,她手裡的杯子停了一下,眉頭皺了皺。
她很確定,這件事並不是她做的。
看到桌上擺了一沓信封,她拿起上面的那張字條,字條是用電腦打印的,看不出筆跡屬於誰,但是她翻了翻,這麼細心的整理,除了蔡樂,她想不出還有誰會做。
張悅擡起頭看着蔣薇,她靠着沙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