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擊頭

初冬了但陽光仍然溫暖着樓下人頭攢動人人的臉上都透着愉悅一切和熙且安寧。無論如何於h縣的人來說這都是一個節日。唯一壓抑的人似乎只有我。

這是一種極度尷尬的場合我一句話不能說甚至不敢動彈一下儘管我想林漾並不清楚這事情的原因後果更不會知道他們口中那個不知死活的人就是我。但我還是不願意讓林漾知道到我的存在。這女子向來有足夠敏銳的第六感否則也不會從事這媒體的工作了。

不管如何在這種地方暴露自己的身份都絕對是一種愚蠢的選擇。

這一瞬間林漾和我貼得是如此接近我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體香這體香曾經是多麼讓我熟悉的啊。只是腦海輕閃她那潔白的身子顫抖的**甚至那嘴邊的淺淺呻吟都是如此清晰地浮現出來。一切宛若昨夜然而時間早已經改變了一切沒有什麼再是相同的現在的她和我完全是陌生人了。

我很想再聽點有關於貝兒的事但他們的話題已經變了聊到了官場上去。畢竟這只是件普通的不再能普通的兇殺案做爲談資是說不了許多的何況警方既然封鎖了消息他們知道的也有限。

勇剛望向樓梯口朝我點頭示意了一下徵詢我的意見要不要趕緊走開。我點點頭再在這呆下去似乎不太妥當。畢竟我和林漾是有過肌膚之親的只要她無意中回頭很難說不認出我來。

勇剛見我同意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伸了個懶腰以比較誇張的動作來吸引林漾的目光趁這功夫我趕緊站起身來疾向樓下走去。這個樓道是中間有轉折的在轉身的瞬間我忍不住朝林漾看了一眼。很久沒見她似乎沒什麼改變只是重新做了個型際微微燙捲過有簡單的挑染看上去有一種嫵媚且成熟的風韻。

似乎是不經意的林漾忽然轉頭朝樓道瞟了一眼我趕緊低下頭去儘管我知道自己戴着遮陽帽她應該分不清是我但只是視線的一瞬相交我覺得自己的心還是怦然猛跳了一下。看見一個曾經和自己如此親密的女人卻不能相認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勇剛見我下樓也趕緊跟了下去付過帳後我們沿着茶室的牆角重新緩緩走入人流中。“這女人不錯很有味道!”勇剛評論道。

我淡淡一笑道:“再有味道跟我也沒關係的。”勇剛笑笑一臉奸相地嘿嘿笑道:“怕沒這麼簡單吧!”我嘆了口氣擡頭回望了一眼茶樓不由怔了一下只見林漾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窗臺前怔怔地注視着我臉上帶着很奇怪的神情。這女子實在太敏感只是剛纔的匆匆一瞥她就已經認出我來了。我一下低下頭去就像做了虧心事一般。匆匆向前走去勇剛似乎意識到什麼。輕輕搖了搖頭跟上我的腳步。

“再這麼走下去可就到會場了哦。”勇剛見我有些魂不守舍好意地提醒道。“我知道的怎麼你真當我失魂了呀!”我笑笑指着前方的一條路道:“從那可以繞出去。h縣我以前來過的。這縣城很小也就這麼幾條路的。”

何止h縣很小世界也只是一個村落而已如果你生命中註定了無法避開某些人不管你如何努力你就永遠也避不了。

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就黑了只是不一會的功夫黑雲壓頂而至整個天空一下陰霾無比溫柔的風也一下凌厲起來刮在臉上竟然讓人有嗖嗖的寒意。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快下雨了!”勇剛擡頭看着天色道。天色越來越黑下午三時的天竟然已經像開始入夜一般。黑雲壓得人緩不過氣來。街上許多行人已經開始加快度向回走。誰都清楚天公不做美今天的開幕式算是砸了。誰也沒想到在這初冬的天氣竟然還會忽然變天。估計當地的氣象站也失算了。

勇剛臉色然後一變拉扯了我一下低聲道:“有人在跟蹤我們!”不用他說我也注意到了我們才從茶樓一出來就一直有人緩緩地混在人羣中跟着我們。只不過那時候街上人太多還不怎麼明顯現在天色忽然一變讓跟蹤我們的人立刻顯露無遺。當大部分人在快往回走時這幾個人的度卻仍然沒有絲毫更改我們快則他們快我們慢則他們慢。

我走過一張泊在路旁的轎車時裝做繫鞋帶低下身去就在彎腰的瞬間已經從車子的後視鏡中打量了一下跟蹤我們的人。“右邊共有三個人。”我道。

“左邊還有兩個。”勇剛輕輕摘下墨鏡裝作把玩實際上是藉助鏡面的反射判定後面跟蹤我們的人數。

是警察嗎?勇剛低聲道。

我冷笑道:“試試就知道!”說着我頭朝前面一指。前面左轉一條路是通往旅遊節主會場的臨時安全通道。現在已經被戒嚴線封住了。由幾個戴着工作證的交警守着。這種小縣城的大型活動因爲場地受限一般都會在會場周圍特殊路段進行封鎖。以保證大人物的出入。

“這裡暫時不能通過。你們往別處走吧。”一交警見我們要跨進警戒線對我們揮手道。

“我們的旅館在裡面要下雨了不能不讓我們回去吧!”我對交警道。那交警看我們一身旅遊者的打扮倒也相信揮了揮手道:“不是參加開幕式的不要隨便走動!”我們應了一聲趕緊向裡面走去。

才走近三十餘米我們已經肯定了那幾個跟蹤者確實是警察因爲他們也很容易就跟着我們進入了這條暫時封閉的道路對他們來說只是晃一下工作證的事。

我們急改變方向從其中一條小巷走了進去這是座古城到處是這種密密碼碼的小巷。儘管我不知道警察怎麼會這麼快就盯上了我們但現在根本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逃跑是唯一的選擇。

小巷間不過兩米寬上方還被屋檐所擋僅露出狹窄的一線天陰霾的天空中忽然一道明亮的裂紋閃電劃過。轟!一聲巨響雷震四野。雷聲一過雨就稀稀疏疏地落下來了。這種初冬天難得的雷雨不用多會就會變大。

快跑!我們都是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拎着行李就是一陣狂跑。那一直跟蹤我們的五個警察見我們忽然開始跑動不由也是狂追而來腳步聲雨聲充斥着整條小巷。

雨開始漸漸大了起來擊打在古城的條形石磚道上濺起點點水花。雨模糊了我們的雙眼。打溼了我們的頭。我知道以自己的傷勢在這種雨中被浸泡一場搞不好會導致生命危險但現在的我絕對沒有別的選擇。貝兒已經死了我如果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條。

“前面的人聽着!我們是警察再跑我們就開槍了!”追趕我們的警察已經開始叫喊。

我和勇剛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狂似的向着巷口急衝。

“停下!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別想跑了!”我們剛衝到巷口眼前忽然出現了兩個持槍的警察。顯然他們在接到跟蹤我們的通知後已經迅就位意圖攔截我們。

勇剛臉色一寒右手就勢從身邊一家人沿街擺攤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攤架上抓起一塊壓板的石頭朝着他們猛擲過去。石塊呼的了一聲勢大力沉疾飛而出當然這並不是爲了擲到他們而是讓他們一下被迫閃避。

就在這兩個警察臉色一變下意識地躲閃的瞬間勇剛已經幾個箭步衝了上去右手一記勾拳然後身子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空中旋轉。一腳凌空掃腿竟然在瞬間之間雖然手持重包在手但已經把這個兩個持槍在手的年輕警察給一拳一腳撂倒在地。

這是從他當兵以後我第一次見他真正出手和少年時相比他的攻擊力完全上升到了一個駭人的程度剛勇無鑄。一道霹靂閃過勇剛全身浴雨面色雪白如神一般。

快跑!勇剛大叫一聲已經率先衝過了這條封鎖。我雖然有傷在身格鬥已是弱項但跑的力還是有的。幾個跨步我隨手把一個牆角的貨攤給掀倒以減緩後面追兵的度跟着勇剛衝出了巷口。

雨越下越大如潑水一般瓢潑在我們的身上。我們慌不擇路見路就跑。h縣雖然經濟實力不弱但畢竟是古城舊城區面積大小不多會我們已經衝過了幾條街道。臨近了城區邊緣再往外跑過一條環城老路就是無盡的農田。

所有在路旁避雨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們。或者林漾也在其中吧。我身上被雨水淋透短暫的冰涼過後全身開始散熱。

身子一躍啪啪兩聲我們已經從環城老路上跳了下去落到溼滑的田埂泥地上。雨如此大四野一片迷矇。讓人根本看不清前面數十米的狀況。我和勇剛就如兩條絕望的野狼奔跑在無垠的曠野中。

開路的勇剛視力甚好忽然對我大聲道:“前面也有警察快朝左邊跑!”擡眼望去只見迷茫的雨霧中果然如勇剛所言有十多個黑影在向我們逼近合圍而來。

媽的!施少強!算你狠!我心中咒罵。跟着勇剛向左邊狂衝而出。

啪的一聲清脆槍響這裡已經是曠野警察沒有了誤傷人的顧慮已經開始鳴槍示警。“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投降!”

我們心下一喜你們不叫喚還好現在只從聲音已經估算出追擊我們的警察離我們的距離至少還有七八十米。前面就是一個果樹林只要衝到裡面對方就算開槍也很難擊中我們。也幸虧這場雨下得如此及時否則我們很難把他們甩開這麼遠的距離。

這是片果林雖然現在已經是秋後樹枝上早已經光禿禿的但勝在佔地甚廣尤其在雨霧中除非他們帶有警犬。否則要想追蹤上我們還是有很大難度的。

茫茫果林中我跟着勇剛一路狂奔他是天生的軍人對方向有極其敏銳的嗅覺。差不多在果林中一口氣跑了七八分鐘前面陡然開闊顯然已經衝到了果林的另一邊緣。越過一條寬闊的水溝就可以看見鐵路線。回頭往後望再二十多名追蹤我們的警察已經被遠遠甩在了身後。畢竟對追捕的人來說一進入果林就要慢慢搜索自然度大減更何況下着這麼大的雨。這讓我們都不禁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一陣狂奔讓我們都有些乏力雨水滑着脖頸流進全身早忘記了腹上的疼痛。兩人雙手支在膝蓋上都是一陣猛喘。

喘息了片刻我們準備趟過面前這條水溝勇剛率先衝進河溝裡試探了一下道:“不深可以趟過。”他纔在水溝裡走得數米我深深吸了口氣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大叫一聲“還想跑!”話音方落竟然已經有一個不知何時埋伏在此的警察從旁邊的樹後衝了出來。一下撲在我身上來勢兇狠無比竟然一下把我給掀翻在地。

這一下襲擊來得如此突然。我正彎着腰喘息一下反應不急被狠狠地壓趴在地上。這個警察非常擅長擒拿術一下按住了我的手臂往後一別已經把我的右手肘給鎖上。隨即把我的右手手指向外一撇這一下用勁非常狠差點把我手指給扭斷十指連心我忍不住吃痛慘慘呻吟了一聲。勇剛聽見動靜急轉過頭來不由臉上一急就欲回沖過來。

“來呀!你再靠近一步我立馬斃了他!”這警察右膝狠狠地壓着我扣着我的右手左手一下撥出槍來頂在我的太陽穴上。狠狠地對着勇剛道!

勇剛站在水裡見對方用槍指着我腦不敢再動一步。

“我看你們跑!我趙有志的手下還沒有跑過一個犯人!”這叫趙有志的警察冷笑着手上扣住我的四指使勁向外翻口裡獰笑着對我道:“跑呀怎麼不跑了?”我手指關節一陣痛入骨髓的撕心疼痛。冷汗都一下冒出來和着雨水一同滑落。

“我看你跑!”趙有志持槍的左手往我的頭往泥漿裡一陣猛壓。泥水塞進我的鼻和嘴一陣強烈的窒息。他的膝蓋正好頂在我受傷的腹部後腰處血水混着我身下的雨水直滲出來染紅了我的身下。勇剛一臉悽然卻只能看着我而無能爲力。趙有志對勇剛冷笑道:“你有膽子就給我跑別說我在你背上給你一槍對你不人道!”

勇剛冷冷道:“你狠!”

“你給我站起來!”趙有志反扣着我的手指把我的頭給硬提起來!槍把一轉一下猛擊在我頭上。

我的頭一陣巨烈的疼痛眼前金星之冒一陣暈眩血一下和着雨水順着我的額頭流下聞到自己的血腥味竟然這麼濃烈。

“你***竟然敢殺警察!我看你活膩了!”趙有志又是一槍把打下我的頭骨一陣吃痛心底的火氣一下冒了出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狂笑道:“打呀!再打呀!有種你打死我!”

趙有志冷笑道:“你以爲我不敢打是不!你***竟然殺了思蓓!”說着手上用勁把我的手指向後一翻獰笑道:“把頭舉起來!”說着把槍朝腰間一收就想用拳頭狠狠地擊打我的頭部。我手指一陣強烈地比的吃痛只得緩緩地舉起頭來。

“你看我敢不敢打!”趙有志右手捏緊拳猛然一拳向我腦部擊打過來。拳風轟然擊來。真被這一拳給打實了我下半輩子很可能成白癡了。就在他一拳擊來的時候我拼着手指上的巨痛。身子猛然向前一彎左手手肘一下猛擊過去即躲過這一拳又一下擊在他的腰脅部。

趙有志那想到得我在這種時候還反擊能力!一下被我給狠狠地擊了一肘。啊的一聲慘叫腰都被擊得彎了下去。控制我手指關節的手不由鬆了開去。

血隨着我的腦門不停地留下我喘着氣大喝道:“你打呀!看誰打誰!”說着我右拳狠狠揮出一下猛擊在他的下巴右側要不是我現在受傷實在過度只這一拳換了顛峰時期已經可以讓他留個終生白癡的記念。但這一個衝拳也不是他所能抵擋的。

啪的一聲趙有志被我一拳給撂飛出去。厚厚實實地砸在地上。

你去死吧!我心中被他兩記槍把給擊出的血性一下全暴了出來這種殺氣不是一般的盛!我一下從衣中掏出槍來!衝了上去一下頂在他的腦門上!獰囂道:“你很**嗎?你給我舉起頭來!”說着我左手狠狠地捏緊在他在面前晃了一下。做勢要給他狠命一擊!

不要!不要呀!這喝止的聲音除了勇剛竟然還有一個顫抖的男聲。這聲音我無比的熟悉。這一瞬間半年前的往事一切涌上心頭那個喜歡諷刺的弱弱男音。

我猛然擡起頭來。雨水瓢潑而下洗淨了我臉上的泥漿。只見樹叢中小四緩緩地走了出來。眼上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怔怔的看着我。

哧!一道閃電破空劃到映得大地一片慘白。小四的手在顫抖他的手上是黑洞洞的槍口。

直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