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從西安城北由西向東而過,在零口渡口處形成一個“丫”之型。主河道北折繞過了渭南。零口渡口是渭河支流零河上的渡口。
洶涌的渭河河水寬過百米,水深二十多米,是西安的一個大大的“護城河”,所以進攻西安的最佳路線是零口渡口。
睢寧明白,目前西安守軍在這裡重兵把守,進攻難度很大。
下山路上,睢寧肩扛着一捆青草,臉上被樹枝劃拉的一道道血印像是鼓起的青筋。
路過冷水溝口的臨潼守軍時,他將青草放到地上,坐下來休息一會。
"你是哪個堡子的?怎麼以前沒見過?” 睢寧剛喘了口氣,一個當兵的突然過來拍了拍他肩膀。
“老凹溝口有幾畝果園要承包,我去看看” 睢寧隨便應付着,搖了搖手沒有接旱菸袋:“我從東路過來的,兵荒馬亂,承包個果園就有落腳點了。
“馬上打仗了,承包啥果園呢”當兵的也不想再問了。
“老總是哪裡人?“睢寧聽出這人不是當地口音。
“老子和楊虎成是蒲城鄉黨“當兵的有點飄乎乎的”西安現在最好的裝備最好的軍隊就是我們營。“
睢寧聽出來了,指揮部周圍布控的駐軍的確是一個營,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不會吧,聽說楊虎城的部隊都在渭河北邊呢,那邊纔是最好的。“
“快走先,他們都是當地民團臨時湊合的,哪有一個正規軍。“
睢寧不想再問了,提身告辭。
看樣子西安守軍把東線防守的重點的確是放在渭河以南。
放羊老頭的失蹤消息是在幾天後在鄉黨之間傳播開,堡子裡的“鄉黨會”已經開始醞釀怎麼“破案“。
鄉里的保安團都隨軍入伍了,鄉公所幾乎已經汰換,鄉黨之間的事只有靠“鄉黨會“。
鄉黨會其實沒有組織,沒有頭領,沒有聯絡人,他們串聯交流形式是村頭溝尾的幾句閒聊,是大槐樹石墩上的幾句嘮叨,是酒後的幾句狂語,也可能是潛伏在心裡的一瞬間的衝動。
排外是鄉下人的一種特性,當放羊老頭失蹤後,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外鄉人可能製造了這起失蹤案。
而且這些外鄉人,應該就是從蒲城撤過來的楊虎城部隊,一羣帶着刀槍的外鄉人。
這些人太龐大,太強勢,他們是帶刀駕馬的強人。硬碰好比雞蛋碰石頭。
不安需要大家結黨,而在這個時候更需要,鄉里結黨就叫"鄉黨"。
驪山下的這個小縣城小地薄,平時來往的人並不多。一下子涌來一些駐軍,的確有些把這小地方踏翻的架勢。
不安需要大家結黨,而在這個時候更需要,鄉里的黨就叫"鄉黨"。
擋不住,容不下。鄉黨會可以讓當地人凝聚起來。讓這幫強人能知道尊重咱原住人也就不錯了。
慈女是個睡前無事,夢中無事,醒來無事的大齡女。父母中年得了她一個獨苗,早年上過幾年私學,父母去世後靠經營自家幾畝雜果、石榴過活。
失蹤的放羊老漢是她門中的二叔,如今村裡的年輕人都隨保安團走了,老弱病殘又沒見過多少世面。放羊老漢沒有兒女,向外鄉人討要失蹤老頭的領頭就只能落在她身上了。
迷迷糊糊地聽到一陣敲門聲,慈女家裡平時很少有客人來。堡子的熟人來時總是老遠就叫當家的名字,一聲聲的慈女好不容易把門叫開了。
出來的是女主人,身材短小微肥,見客一笑開門,也不問何事何緣。
“你二叔可能讓人日塌了?"鄉黨踏門而入,與其說這個是門,倒不如說是一塊可以移動的籬笆。
院子很乾淨,左邊的轆窪井臺是一塊磨得光亮的青石,從井繩看也就三丈深的樣子。右邊木架上是雞窩,下邊散發着幾個山羊,看到有人進院,幾隻小羊相互擠成一堆。
"肯定是被當兵的殺了吧。"慈女隨手提拎着幾個小凳,放在院子中間的紅棗樹下。“我在二叔的院子裡轉了一天,總覺得有股血腥味,但就是拿不準。還有那幾頭羊也可能被他們殺的吃了。“
棗樹有小腿粗細,曲彎不正的樣子。樹不大,但有一種若傘的感覺。
"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個鄉黨見過兩個外地人在集市上賣羊,估計是當兵的換了便裝吧。"幾個鄉黨斜轉了一下身子,加大嗓門說:",殺人搶羊只有當兵的能幹出來。明天我們先去朝他們當兵的去要人,看他們咋說。如果他們不管,我們就動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