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師兄,我這靈獸有些失控,還請你莫要見外,我先帶它回紫凝峰了,否則若是它再次鬧起來,怕是更加難掌控了!”葉茗嫣臉上只有淡淡表情,不待理事長老有所迴應,就化爲一道青光遠遁而去,將心神翻騰的理事長老和滿心期待的衆多弟子留在掌教峰上。
理事長老原本就青黑一片的臉頓時更加難看,突得看了一眼圍在自己掌教峰上的青丹門弟子,那神情是恨不得將他們一個一個都粉身碎骨的,嚇得他們一個個趕快御起自己的法寶逃離了掌教峰。
瞬間,掌教峰只有理事長老和他身後的門下弟子的存在了。自從他擔任青丹門理事長老一職以來,別人對他只會是恭敬,無比的恭敬。可這個只是在青丹門出頭了一年的葉茗嫣,竟然無視自己的權威,在衆多弟子面前,竟然縱容靈獸燒燬了自己花費數百年心血培育的靈藥園!只是簡單的一句不要見怪,就想罷休此事,簡直是癡心妄想!理事長老越想越氣,一掌之下,掌教峰上一塊大石被他橫着劈斷,墜落了下去,這才反應過來的理事長老又大呼心疼。
掌教峰上的衆多弟子見者自己的師傅如此模樣,只敢悄悄地站在身後,一語不發,若是再惹怒了他們的師傅,只怕自己今天的日子會更難過了。
一月後青丹門近仙殿。
近仙殿上人上人海,近百年內,青丹門只舉行過兩次金丹大典,第一次是五十多年前煉丹閣的何凌,這次則是功法閣的趙凝香。趙凝香號稱青丹門第一美女,又是數十年來死氣沉沉的青丹門難得出現的一件喜事,所以前來祝賀的修士更加多了,近仙殿甚至顯得有些擁擠。
處在近仙殿最中央位置的趙凝香,身着青丹門結丹修士的門服,雖然只是普通的黃色,穿在趙凝香的身上卻將她的肌膚顯得更加晶瑩,眉宇之間竟然還有一絲脫塵的味道。
就此,還不斷有修士御器前來。這時,卻只見半空之中一道青光破空而來,其身後還有數十道色彩各異的遁光,頓時引起了一陣轟動。因爲這濃而不邪、青而不俗的青色遁光,正是傳言中那位煉丹閣的副閣主葉茗嫣。
這樣的轟動自然引起了衆多修士的關注,不過看上這道光芒的神情卻是各異。跟在葉茗嫣身後的等人,見下方如此陣勢,如此之多注視又朝自己一行人來,只覺風光無限。
只有一瞬的時間,下方等待一睹這位傳奇女子的風采的衆位弟子,卻只覺時間非常之久。
只見青光散去後,一個輕盈脫塵的倩影輕輕地落在了近仙殿,落地不染一絲塵埃,連一陣微風都沒有。肌膚瑩潤光潔,更勝白雪幾分,黛眉輕揚,嘴角帶笑,雙眸中波光流轉,冰清淡然,讓人不敢直視。害怕再多看一眼,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三載,不由暗暗皺眉,不是說修士都看破了七情六慾才能得大道麼,這些同門可是一個比一個的凡心都要重上幾分呢!
“趙姐姐,恭賀你金丹大成,小小薄利不成敬意!”葉茗嫣一出現,原本有些擁擠的人羣頓時多了一條可供三人同時前行的道路,葉茗嫣一行人暢通無阻地走了過來。
“葉妹妹,當真是你,這麼多年不見,姐姐我好生想念!”趙凝香一見葉茗嫣比傳聞中的容貌可更美了幾分,那種美,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頓時有些愣神,卻突地反應過來,輕輕拉住了她的手。
五十多年不見,縱有千言萬語,卻都無法出口,只化作四目凝望!
這麼多年過去了,趙凝香再也不是那個媚眼含笑,流轉着無盡風情的街頭賣笑女子,葉茗嫣也再也不是那個容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二人也都一前一後步入了結丹期,唯一不變的是那惺惺相惜的姐妹之情。
“呵呵,兩位師妹,你們就莫要感慨了,這金丹大典可還得繼續呢!”鄭新亭看了二人一眼,笑着說道。這青丹門的兩大絕世美女,站立在一起,完全將場中的所有目光都吸了過去,原先那份熱鬧的氣氛已經有都些靜止了。
“讓鄭師兄見笑了,趙姐姐你去招呼其他人吧!”葉茗嫣笑着說道,隨即起身,帶着柳若一行人,在一個桌前坐了下來。
這裡的靈果玲琅滿目,秦受的眼中放光,小時候家境貧寒,養成他一見吃的就來勁習慣。其他人對秦受這樣的習慣,早就見怪不怪了,也就由他去了。
其餘人都從未見過這樣盛大的大典,四下好奇地看着,特別是樑碧挑來跟隨着的那兩個煉丹閣的雜役弟子。他們以前就是散修,哪裡見過這樣的世面,來到煉丹閣後,又一直在煉丹閣煉丹,今日見到這樣的盛況直呼幸運,在心底暗暗發誓,總有一日自己也要登上這萬衆矚目的臺階!
萬衆喜悅的人羣中,葉茗嫣卻在看到了一道孤寂地有些蒼涼的背影,他的眼神始終追隨着那個一身黃裙的美麗女子。深情又不張揚,想靠近卻又只能遠遠地站着,在這個歡慶的場面下,讓人只覺無比的蕭瑟與悲涼。
“師傅…”不知何時,葉茗嫣已經來到這個悲涼的背影身後,輕輕地喚了一聲。
“嫣兒,是你。”那背影不曾轉身,卻是沙啞地說了一聲,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一場愛戀,持續了四百多年,從白新婉到趙凝香,無奈而蒼涼,到最終,卻只苦了陳展鴻一人。
爲了她,窮盡一生,只願一顆極品壽元丹做聘禮,可嘆她早已嫁作他人,化作黃塵,只是不知在離去的時候,那一刻她可曾記得陳展鴻這個名字。
爲了她,那顆極品壽元丹換了主人,兩個不同的主人卻擁有同樣的容顏,同樣的笑容。可是這道身影永遠只能遠遠看着,惟有曾經有過的那一個擁抱,永遠地印在他的心上。只是不知在她的心裡,可曾記得陳展鴻那個人的存在。
“嫣兒,煉丹閣的事情爲師就全部交給你了。爲師先離去了,今日這裡一切都交給你了!”陳展鴻說完,幾化爲一道蒼涼的白色遁光而去。好像不知從何時開始,陳展鴻的背景就如此孤寂,如此讓人心酸的。
四百多年的愛戀,窮盡一生,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剩下,便是這樣的悲涼麼?努力一生去追尋的夢,過了大半生才知不過是空夢一場。即便是空夢一場,卻又爲何要再次給予新的希望,只可惜這新的夢,更加遙不可及,讓這個原本的空夢,更加的讓人無奈。
良久過後,葉茗嫣才緩緩離去了,突然覺得心中有些酸酸的痛。多年前自己初入青丹門,拜入煉丹閣這一脈,那個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陳展鴻就這般老去了,這般漸漸地即將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或許自從一個女子的離去,另一個女子的到來的時候,陳展鴻的內心就已經再也沒有當初的支撐自己的動力,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陳展鴻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陳展鴻。
一顆極品壽元丹,其他修士求之不得的丹藥,陳展鴻卻是再也不想看見一眼,只願這即將結束的人生,畫上一個句號,即便不圓滿,也是一種解脫。
若不是修仙者,若不是擁有比凡人更爲長久的生命。即使凡人一生只有短短數十載,即使如過眼雲煙,這段愛戀,或許也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結果吧!
恭賀聲不斷從四處傳了過來,卻再也無法進入葉茗嫣的耳中,只是仿若陣陣輕風,遠遠地拋向了腦後。
金丹大典越是熱鬧,越是顯得那道遠去的背景,愈發地蒼涼,愈發地孤寂,愈發地無奈。
時光轉瞬即逝,四十年,不過轉眼間,這一切是結束亦是解脫。
白婉峰上,寂靜無聲,山風微涼,卻敵不過葉茗嫣冰涼的神情。
這白婉峰上的主人陳展鴻,終於在今日羽化而去,掌教峰門下的一些弟子在這白婉峰上處理着陳展鴻的肉身和洞府。而煉丹閣的弟子都在白婉峰上,隨風而立,神情悲愴。
陳展鴻雖是煉丹閣的閣主,但是卻還屬於青丹門門下,所以他仙逝之後,生前的所有東西包括曾居住的白婉峰,甚至連肉身都會被收回門派。
念婉舟,白婉峰…陳展鴻的心中從來都沒有忘記那個叫白新婉的女子。多年之前,那位身着白衣恬靜淡雅的少女,你可知道有個人,整整爲你守護了四百年!
儘管你曾經背棄了他,他原本應該恨你,不是嗎?可是那個人,從來沒有怨過你!儘管只是你的後人,那個人都不曾怨恨,替你做到了默默地給她最好的照顧!
如今這個人終於歸塵而去,終於了斷了這一場糾結四百多年的苦戀,是的,從開始到現在,只苦着一個人的苦戀。
白婉峰,等到這個山峰有了新的主人,那麼這段往事,這段悲戀也會隨風而去,只是在偶爾想起的時候,讓人覺得無比的痛心。
“葉師叔,陳師叔的仙體我們已經收好了,白婉峰上的一切我們也都已經處理完畢了,若是葉師叔沒有什麼吩咐的話,晚輩就回去向師傅覆命了。”一個身着白衣的弟子前來恭敬地向葉茗嫣一施禮,正是掌教峰門下,理事長老的弟子,此刻一副悲痛的模樣。
“你們先回去向理事師兄覆命吧,我會在白婉峰上多停留一會!”葉茗嫣神色冷清地說了一句,掌教峰的一干弟子就在那位白衣弟子的帶領下,依次離開了白婉峰。
“師傅,師祖他老人家已經羽化仙去,您要節哀!”一個白衣的女子站在葉茗嫣身邊,看起來比葉茗嫣年齡還要大上一些,卻是恭敬地向她說道。這白衣女子皮膚白皙,有些清瘦,眉宇之間有些英氣,正是多年後已經步入築基期的三載。
三載的身邊,還有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子,從他的臉上還能隱隱看出一些當年的憨厚,只是皮膚卻不再黝黑了,一雙明眸閃着靈光,正是葉茗嫣的二徒弟秦受。
再過去則是一個身材比秦受矮上一些的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手持一把玉扇,滿身的書生味道,乃是被稱作是青丹門第一美少年的楓飄落。
站在最邊上的則是淺櫻洛,現在的她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宛若剛剛綻放的鮮花,清新而迷人,只是此刻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不知在看向哪裡,在想着什麼。
“你們四個現在都只是築基期的修爲,也不過二百歲的壽元。你們的師祖這一生只有四百八十二歲的壽元,可惜無論生前多麼風光,也最終敵不過壽命,只能歸塵而去。如果你們不願和師祖一樣只有歸塵的結局,那就好好修行,好脫去這壽命的羈絆!”葉茗嫣朝三載四人看了一眼,目光並不如對其他人一般的冷清,而是帶着些關切。
“徒兒謹遵師傅教誨,我們定當好好修行!”三載四人一聽,立刻恭敬地回道,只是淺櫻洛好像有些不知所言的樣子,慌亂地照着幾位師兄師姐的樣子做到。
“三載,你最近修行有些急切,切記穩步修煉,不可激進!秦受,你做的很好,繼續努力!不過吹落最近好像有很多其他門脈的女弟子來煉丹閣找你麼,還有櫻洛最近總是有些心不在焉,可是遇到了什麼修煉上的困難?”葉茗嫣淡淡地說着,有意看了楓飄落和淺櫻洛一眼,四人一聽此言,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多年來,葉茗嫣很少和他們碰面,不過每次出現都會在修爲上給他們一些指點,可是竟然都能將這樣的小事情都知道。三載將葉茗嫣的教誨牢記心間,粉拳緊握告誡自己要多加註意。而楓飄落和淺櫻洛當即面色一紅,神色之間都有一些慌張。只有秦受一人面露喜色,暗暗激勵自己要不斷前進。
“吹落、櫻洛,你們可是私底下瞞着我們,做了什麼事情?”葉茗嫣看着楓飄落和淺櫻洛慌張的神情,面色一冷,冷冰冰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