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直接走了出去,留下時小念索然無味的坐在原位,一口口的吃着這人親自做的意麪。
——
凌晨12點10分。
時小念吃完麪,順便收拾好廚房,才起身回自己的臥室。
在經過二樓的拐角時,她卻意外的看見了書房的門微微敞開,裡面透出了絲絲的光亮,然後就是激烈的爭吵聲。
那聲音,她認得,是顧佔銘的。
“顧南城,你這個逆子,你以爲顧氏沒你就不行了是嗎?你以爲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是嗎?你他媽的不要忘了,我是你老子!自古沒有老子收拾不了的小子!”
顧佔銘衝着顧南城吼,桌上的文件直接朝着他的方向飛了過去。
顧南城連閃躲都沒有,文件堪堪的砸在了額角,瞬間見了紅。
顧佔銘氣不過,最煩看見顧南城這張軟硬不吃的臉,下一秒,一個硯臺又已經飛了過去,這一次,顧南城的手肘被直接砸破了。
“裝死就可以了嗎?我告訴你,你別想和那女的結婚,你能結婚的對象就只能是我指定的!盛家大小姐有什麼不好,知書達理,豐城的第一名媛,哪一點配不上你!”
顧佔銘氣的面紅耳赤的,恨不得再衝上去給顧南城兩個巴掌。
顧南城卻始終沒說話,一直到顧佔銘發泄完了,才很淡的開口:“我的婚姻,不需要爸來做主。若不是爸拿媽來威脅我,我也不會回來,這點爸很清楚。”
“顧南城!”
“爸早點休息,我不叨擾了。”
“你他媽的給我站住!”
……
不管顧佔銘怎麼發火,顧南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書房。
下一秒,書房內傳來震天響的聲音,但卻沒人敢再進去。
——
“小舅舅……”顯然,時小念也被嚇得不輕。
顧佔銘對顧南城的態度,和對自己的態度比起來,時小念覺得她簡直就是活在天堂。顧佔銘最多就是損自己幾句,並不會大動干戈。
而面對顧南城的時候,顧佔銘就和六親不認的人一樣,殘忍無情。
時小念對顧南城除了喜歡,還多了一絲絲的憐憫和同情。
“和你沒關係,回去休息。”顧南城的口氣很冷淡,甚至眼神都沒看向時小念一眼。
小姑娘還想多說什麼,這人已經頭也不回的走進自己的房間,留給她的是被關上的臥房門。
時小念有些怏怏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衝着顧南城的臥房扮了一個鬼臉,這才磨蹭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可是,她的腦子裡,都是剛纔偷聽來的話。
顧佔銘要顧南城結婚,對象是盛家的大小姐盛媛媛。
時小念就算不在國內,對盛媛媛也是久仰大名,她根本就是一個完美的挑剔不出一絲毛病的女人。
豐城真正的第一名媛。
可這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她似乎隱約還聽見顧佔銘說,不允許顧南城和那個女人結婚。
那個女人是誰?是小舅舅在美國的女朋友嗎?
這樣的想法,讓時小念渾身都不舒服了起來,那是一種泛酸的感覺。
明知道這樣的情緒和情感是不對勁的,但是時小念卻怎麼都阻止不了,那百抓心撓的憋悶感,讓小姑娘徹底的心煩意亂起來。
她不想任何人佔有顧南城。
彷彿,能名正言順佔有顧南城的人,就只有她——時小念。
時小念覺得自己再這麼想下去,能抑鬱了,甚至感覺房間內的空氣都開始跟着稀薄了起來,最後,她忍無可忍的走出去,就這麼在陽臺,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忽然,小姑娘的臉怔了怔。
就在她陽臺相鄰的房間,大大的落地窗,窗簾並沒完全拉上,透出了昏黃的燈光。
時小念的眼睛微眯,她看見了灰色的大牀上,顧南城半裸着上半身,腳踝邊放着醫藥箱——
這個位置,她堪堪的看見這人肌理分明的背部線條,肩胛骨隨着呼吸,性感抨張,骨節分明的大手,有些艱難的在給背部上着藥。
在燈光下,背部觸目驚心的一片紅,看起來有些滲人。
顧南城彷彿沒事的人一樣,看着鏡子,從容不迫的包紮,只是動作看起來有些笨拙。
偶爾,那眉頭還擰了起來。
就一瞬間的動作,時小念竟然發現,這人的額頭也受了傷,手肘處也顯得恐怖。
剛纔她卻什麼也沒注意到。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時小念想了想,那腿就直接越過了護欄,小心的順着牆沿根,朝着顧南城的房間翻了過去。
當蔥白的小腳踩在落地窗外的瓷磚地時,時小念纔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又孩子氣的探了探頭,看着三層樓的高度,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你怎麼在這裡?做什麼?”忽然,落地窗被打開,顧南城的身影出現在時小念的面前,清雋的臉皺了起來,擰着眉,陰沉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時小念活脫脫的被嚇了一跳,嘀嘀咕咕:“小舅舅,早晚被你嚇死。”
顧南城的眉頭擰的更緊了:“你爬牆過來的?”
“你又不是紅杏,我幹嘛爬牆。”小姑娘嘴硬的頂了句,“我是光明正大的從陽臺走過來的。”
一邊說,時小念俏皮的做了一個爬的動作。
然後——
顧南城的臉直接陰了下來,迥勁的大手捏着時小念的下巴:“時小念,你是覺得自己命太長?不想活了?這裡是三樓,摔下去不死也殘,想死的話,說一聲,我成全你。”
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迸發,沉的嚇人。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顧南城,卻一句話都沒頂回去,和之前那種不聽訓的模樣相差甚遠。
顧南城微微擰眉,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就看見一雙蔥白的小手探了上來,輕輕撫摸着自己額頭的傷口。
“小舅舅,疼不疼?”很輕很輕的話,卻帶着滿滿的關心,還有微不可見的心疼。
顧南城微怔了一下,然後鬆開了時小念:“和你沒關係,回去睡覺。”
小姑娘卻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這肯定是很重的東西砸過來纔會這樣,外公最喜歡拿硯臺,拿菸灰缸砸人了,一不高興還拿他那柺棍打人,我特別不喜歡他,每次都要被他教訓。”
小姑娘旁若無人的開口:“所以,我這麼大,纔來過顧家兩次。”一邊說,她一邊比了一個二的手勢,“每次我都惹的他雞飛狗跳的,起碼他要砸我好幾個硯臺,我纔會走。”
顧南城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些不明白時小念要表達什麼。
“可是我每次都躲過去了,小舅舅這麼厲害的人,就怎麼躲不過去呢?”一邊說,蔥白的小手已經溫柔的撫摸上了這人的額頭。
顧南城下意識的扣住了時小念的手,把她拉了下來。
時小念沒反抗,卻很自然的牽住了這人的手:“傷口要處理,不處理很容易破傷風,而且,小舅舅這麼帥,留了疤就不帥了。”
絮絮叨叨的模樣,就像一個小老太婆,偶爾皺起來的眉頭,一臉不贊同。
“我要小舅舅很帥的樣子,不然我會心疼。”時小念忽然轉身,很認真的看着顧南城。
這樣的認真裡,意外還帶一點點的緊張。纖細的手指摳着掌心,背在身後,眸光卻怎麼都不曾從這人的臉上挪開。
那種氣氛說不上來的感覺,卻又透着一絲微不可見的曖,昧。
“說完了?”顧南城見時小念安靜下來,冷淡的開口,“說完了就出去。”
時小念卻一動不動的站着,貓瞳裡的堅定和認真卻再清楚不過:“小舅舅,我喜歡你。”
顧南城:“……”
他不是善男信女,當然看的出小姑娘眼中對自己的那種眷戀和喜歡。但是對於顧南城而言,這樣的喜歡也就僅僅是小姑娘一時興起。
甚至,一個18歲的小姑娘,在他看來,根本不懂得真正的男女關係是什麼樣的。
而他在字裡行間都在提醒時小念,自己和她的身份,這樣的身份是不可以逾越的。
顧南城在認爲時小念明白的時候,時小念卻能出人預料的當着自己的面表白了。
有片刻,他覺得自己的腦門疼的發緊。
還沒來及訓斥時小念一頓,小姑娘卻已經半蹲了下來,寬鬆的睡衣,在這個位置,堪堪的讓人看見了胸前的風光。
顧南城的喉結微動,卻又無法阻止小腹瞬間竄騰起來的感覺。
不自覺的,他輕咳一聲:“時小念,出去。”
很淡的聲音,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冷意。
結果,時小念卻當做沒聽見,很自然的從醫藥箱裡取出了紗布,碘酒,很自然的伸手讓顧南城坐下來。
顧南城猝不及防的被小姑娘這麼一拉,跌坐在大牀上。
“小舅舅,你再厲害也不可能處理的好背後的傷口,我來幫你,好不好?”脆生生的語調,還帶了一絲絲的懇求。
貓瞳忽閃,清澈見底,那是再純淨不過的眼神。
顧南城的心頭忽然一軟,薄脣微動,還沒來及說話,時小念就已經打斷了他:“小舅舅沒吭聲,我就當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