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木與森林
之後沒多久,姆萊中將帶着伊謝爾倫的脫離者們回到海尼森。
羅嚴塔爾給予了他們可算非常寬大的處理。
在“凡脫離者”當中,一般的平民以及非戰鬥員者,一律給予完全的自由,並且在今年之內,授與帝國臣民的公民權。士官以士兵階級的人,則在登記姓名外,即可各自回家。連軍隊的軍官、以及在艾爾?法西爾自治政府擔任公職的人,也不過是登記姓名、地址、留下指紋,並且在帝國政府下達正式的處置之前,必須每個月一次到總督報到,然後更換新的登錄卡而已。
我去見了姆萊中將一面。
姆萊中將是個非常嚴肅的人,也算不上開通,在伊謝爾倫時,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跟我說過。但現在換成在這種場面下見面,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我等他辦完了手續,一起去外面的小飯店吃了頓飯。
席間姆萊中將對我道謝。
我怔了一下,有點不明所以。
姆萊中將道:“爲了楊提督的事,也爲了這次。能有這樣寬大的處理,想來有歐陽小姐一份功勞吧。”
“不。”我連忙擺擺手,“是羅嚴塔爾自己的決定。我完全沒有插手。我對政治和軍事都沒什麼興趣,完全不想幹涉這方面的任何事情。”
他居然笑了笑,道:“歐陽小姐是個聰明人呢。”
“咦?”我又怔了一下。
他已輕嘆了聲,“有時候覺得,上天真是不公平,若同盟也有羅嚴塔爾、米達麥亞、繆拉這樣的人物,局勢只怕就會完全不同吧?”
“只怕未必。”我笑笑,“我覺得,有楊提督在,同盟從來就不是輸在戰術上。”
提到楊,兩人都不由自主地靜了一會。
然後隨口說了一些其它的話題,吃完飯便各自回家。
回去之後,發現羅嚴塔爾端了杯酒坐在沙發上出神。於是走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捉住我的手:“做什麼?”
我笑眯眯的,順勢在旁邊坐下來,“你在做什麼?”
“等你啊。”
“噯?”我有點受寵若驚,湊過去看他。
他笑了笑:“怎樣?和姆萊中將吃飯還愉快麼?”
我看着他異色的雙眸,輕輕問:“你是關心我是否開心,還是關心我跟他聊些什麼?”
他鬆開我的手,手掌移上來捂住我的眼,輕笑了聲:“你這雙眼到底能看到些什麼?”
“你嘍。”我拉下他的手,在他手心裡親了一下,“你對我還要有什麼不放心?我早說過我對你們這些事沒有興趣啊,我是個一千多年以前的人,帝國也好,同盟也好,誰勝誰負對我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而且啊,姆萊中將你派人監視着,我又絕對不可能離開你,就算要說什麼,也只是說說而已吧。我不過是去跟朋友吃個飯。”
他笑了笑:“看來你在伊謝爾倫幾個月,跟那夥人的交情倒是真的不錯。”
“因爲大家都很好嘛。”我也笑,“說起來,臨走的時候,先寇布托我問候你。你不提起伊謝爾倫我差點給忘了。”
“先寇布?”他皺了一下眉,像是回憶不起來的樣子。
“唔,‘諸神的黃昏’作戰時,跟你打過一架的那個傢伙呀。”
羅嚴塔爾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顯然被敵人侵入旗艦並不是個什麼愉快的回憶。我又笑笑:“他說很期待能再一次跟你對決。”
“哦?”羅嚴塔爾的眼微微眯起來,“那你當時怎麼回答他?”
“我可一點都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面吶。所以我直接這麼跟他說了。”
羅嚴塔爾的嘴角微微上揚,又掛起他的招牌冷笑:“你是怕我殺了他,還是對我沒信心?”
我翻了個白眼給他看:“跟這個沒關係。難道要我說我希望看到你們打個頭破血流,你纔開心?”
“先寇布麼?”他似乎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斜了我一眼,“似乎長得也算過得去呢。”
“嗯,是很帥的大叔呀。”
“看來沒有在我身邊的時候,你果然沒讓自己閒着呢。”他斜眼瞟着我,“拜耶爾藍,先寇布,還有什麼人?”
這句話好像有點酸吶?我不由怔了一下,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然後笑開了,湊過去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好開心。”
他好像有點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到底怎麼回事啊?神經迴路跟一般人不一樣吧?我又不是在誇你。”
“但你在意我,我就很開心。”我摟着他的脖子,笑眯眯的,“拜耶爾藍我拒絕了,先寇布從一開始就沒有那種意思呀。人家的女兒都只比我小一兩歲。”
“是嗎?他居然已有那麼大的女兒了?”
“是啊,所以說是很帥的大叔呀。”
“我還以爲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呢。看來我的確也該練練搏擊了,上次居然跟他打成平手……”羅嚴塔爾嘆了口氣,似乎有點不太甘心的樣子。
我歪起頭來看看他,又眨了一下眼:“說起來,還真是差不多呢,他大概只比你大一兩歲吧。”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自己皺起眉來,“這樣算來,你豈非也差不多要變成一個大叔了?”
“喂。”羅嚴塔爾叫了聲,也皺了眉,“你是在嫌我老嗎?”
“嗯。”我很正經地點下頭,想想他當初居然送童裝給我,就忍不住想報復他,於是摟着他的脖子甜甜叫了聲:“羅嚴塔爾叔叔。”
他側過頭看了我幾秒鐘,然後放了手裡端的酒,一手摟了我的腰,一手託着我的頭便親上我的脣。
溫熱的脣瓣,柔軟的舌頭,還帶着一點淡淡的酒味,溫柔地侵襲而來。
我無力反抗,只抱住他,任他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直至兩人的心跳都混在一起,越來越快。
這次,是真的,兩人的呼吸都亂了。
意亂情迷間,聽到他在我耳邊輕輕道:“以後不準哦。”
“不準什麼?叫你大叔?”
他皺了一下眉,然後捏捏我的臉:“不準和其它的大叔做這樣的事情。”
我笑:“不是大叔就可以嗎?”
他只是盯着我:“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嗯。我知道。”我又笑笑,在他嘴角輕啄了一下,“但是,你記得我說過忠誠的前提麼?”
他靜了一兩秒,然後點點頭:“是,我記得。”
於是我閉上嘴,只微笑地看着他。
羅嚴塔爾鬆了手,輕輕拍拍我的背,“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嗯。”我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了聲“晚安”,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牀上的時候,忍不住在想,我是否錯過了一次極好的機會?
但是,就好像他會在意我是否跟別的男人親密,我想,我的獨佔欲不見得會比他小。
愈是喜歡,就愈加不想和別人分享。
而那個人,也還沒有做好放棄整片森林的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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